玉人何處仙緣劫 第九十八章 緣來緣去終須散

作者 ︰ 水葎洇

清風與月兒也只是受了點輕傷,當天仙從半空落入湖中時,激起千層浪花,浪擊紅雪,紅白光相接,蕩起銀光波,清風趕緊跳進湖中,向昏迷的天仙游去,清風把天仙背到岸邊時,但見她雲鬢散亂,血流滿身,花容失色,渾身無光,一副死氣沉沉、元神渙散的模樣。

月兒不無擔心︰「天仙公主,她怎麼樣了?」清風真氣也亂了,渾身無力,揩了揩額上的汗水,癱坐在地上,嘆道︰「哎,誰知道啊!我法力微淺,又不能……咳咳……又不能為她療傷。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

正暗自焦急,卻見那紅色的雪花慢慢覆上天仙的周身,二人驚呆了,白雪無數,卻從未見過紅雪,此等奇觀,實乃罕見!

紅雪慢慢滲入天仙的體內,只見一道無比美麗的光閃來將二人彈開,那美妙的光芒像是給天仙療傷一般,想必,亦是凝幽的光吧!

光芒漸漸消失了,紅雪漸漸消散了,天仙漸漸蘇醒了。

渾身乏力,猶如百骸盡散,昏昏沉沉中,仿佛看見凝幽的身影,仿佛看到她對自己清淺一笑,如春水映梨花︰「天仙,我去了!我終究是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了,無憂界的重任,就交給你了。珍重!」

「不——不——凝幽——」天仙渾身一慟,雙目一睜,坐起身來。

原來,是夢!

清風見她醒來,叫道︰「真神了,想不到紅色雪花還有療傷的功效呢!」

月兒上前道︰「天仙公主,你怎麼樣了?」

天仙一臉憔悴,散發披肩,長長的眼睫全是水珠,烏黑的瞳孔卻毫無光彩,黯淡一片。

好久,她才向四周看了看,眼楮一動不動,並兀自言道︰「這是哪里?太陽,下山了嗎?怎麼一片漆黑啊!」

聞言,清風與月兒腦袋嗡了一聲,對望了一眼,二人心里打起了小鼓,他不可置信地俯,蹲在天仙面前,用手在天仙眼前晃了一晃,青天白日的,天仙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長眉緊鎖,美目無光。

清風腦中的那根弦繃地緊緊的,他小心翼翼地問︰「天仙公主,能看見我嗎?」

天仙美目微眯,鎖緊眉頭︰「你是誰啊?還不快為本公主點一盞燈?」

月兒哆嗦了一下,輕聲叫道︰「清……風,她……她不會是失明了吧!天哪……」

清風噓了一聲,定了定神,道︰「天仙公主,你別緊張啊,那個……我是清風,她是月兒,上次你為我們祛除夢魔,你……沒忘吧!」

天仙慢慢站立起來,可是雙腿一軟,要不是月兒扶住,怕早已倒下,天仙的心涌上一股不祥之感,雙目無光,一臉緊張︰「你……你們……我記得你們!告訴我,這是哪里,我在哪兒,這里是白天還是黑夜,凝幽呢?玉盒呢?快說啊!」

清風磕磕踫踫了半天,安慰道︰「那個……天仙公主啊,你先別著急啊!玉盒吧……它被水沐石搶走了,不過沒關系,你那麼厲害,一定可以搶的回來的,對吧!……那個……至于這里啊,我們也不知道這是哪里,可是……可是……現在確實是白天!凝幽公主,我沒看見……」

仿佛五雷轟頂,轟地在她腦中炸起。眼前是無邊的黑暗,她是落入水中垂死掙扎的人,喊也喊不出,哭也哭不出,她慢慢伸出一雙玉手,慌亂地向前探去,探去,渾身止不住哆嗦,眼里,好像有什麼滾燙的液體冒了出來,那是什麼?

白天?怎麼可能?白天,我怎麼看不見?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黑夜,一定是黑夜啊!

驚魂未定,目中的滾燙鎖也鎖不住,一步一步向後退,後退,似乎後面就有一面牆,似乎可以抵住她所有的悲傷!

如同,一場大火,燃燒了雪野。

一場悲傷,覆蓋了天地。

「不,不,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怎麼可能,我不可能看不見的……一定……一定是你們在騙我!……幻影,你出來!本公主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快出開!……啊啊啊……我不是瞎子,我不是……我要我的眼楮啊!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啊……天哪……」

漫天洶涌的悲傷與孤寂,迅速讓她抓狂般在原地施法,紅光大起,紅雪炸飛,湖波倒轉,鋪天蓋地席卷。

月兒擰眉道︰「該不會……是那紅色的雪花弄的吧!」

一語未了,天仙空洞著睜著一雙無神的美目,驚問︰「什麼雪?」

月兒同情道︰「紅色的,剛才覆蓋在你的身上,還發光呢!然後,你就醒了。」

天仙瞬間似被抽去了周身氣力,當即癱軟在地,一臉驚悚,茫然呢喃︰「完了,一切都完了,凝幽,凝幽啊……」

原來那不是夢!原來,真是你在跟我說話!怎麼這麼傻啊!

「到底怎麼啦?」二人問。

天仙自言自語,悲悲戚戚,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凝幽,哈哈……凝幽,你果真灰飛煙滅了,哈哈……凝幽啊,凝幽——」她泣不成聲,又低低冷笑,似喜似癲。

月兒嚇得連連後退,緊緊抓住清風的衣袖,顫聲道︰「天哪,一個灰飛煙滅,一個又瞎了,這可……」

「你小聲點,我的姑女乃女乃……」清風就差點沒捂住她的嘴了。

天仙卻是听得一清二楚,心,瞬間墮入冰窖,再難沉浮!凝幽灰飛煙滅,自己又成了這個樣子,什麼都沒指望了!什麼三界,什麼無憂界,關自己什麼事?三界有難,就想到這個所謂的天地之種,那麼自己與凝幽都落難陷災,怎不見天庭諸仙現身一見?

什麼都是假的,是人、是仙、是妖、是魔並不重要,只要平平安安、康康健健、心滿意足,便是這世間最美的事了!縱然法力再大,也換不回光明的重現。

伏地,痛哭,再也不是那個高傲尊貴的天仙公主了,再也不是了……

清風與月兒在一旁局促不安,焦頭爛額,也是不知所措,月兒的一雙月眼浸滿了無奈與急躁︰「哎,你說,這織雪仙子還找不找啊?這天仙與凝幽公主又出了這麼個事……我……我……對了,我煩什麼啊,又不干我的事,真是!好吧,我還是……還是回化蝶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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