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後,金城之內陷入了一片歡騰。
曹軍士兵們高舉著酒杯,痛痛快快暢飲著,今夜沒有戰爭的痛苦,沒有生死搏殺的緊張感,所擁有的只是杯中的美酒以及擺在面前的大塊烤肉。
每一個士兵此時都在感嘆自己的幸運,畢竟只有進入城內的五千人能享受如此奢華的晚宴,要知道,剩下的九萬五千人只能在城外喝夜風呢。
韓遂此刻正和曹操一起坐在首席,談笑風生。
說起來,二人也算是故交了,如今重逢,相互之間談論的話題倒也不少。
雖然表面上韓遂和曹操談得很親密,但他的內心卻已是激動萬分。
不久之後,自己眼前的這一世梟雄,就將命喪黃泉了吧。
一想到曹操即將面臨死亡的命運,韓遂怎能不覺得興奮,但他並未將這種興奮流露在臉上,其實今夜包括曹操在內,眾人的情緒都很高昂,即使韓遂表現得出格一些,也沒有人會去在意。
雖然是曹軍和韓遂軍共同赴宴,但兩軍士兵在宴會中所處的位置是分開的,而韓遂,給兩軍士兵準備的東西也不同。
曹軍士兵所喝的,是酒,而韓遂軍士兵所喝的,則是水。
韓遂的計劃說起來並不復雜,今晚的宴會是一次極為罕見的放縱機會,曹軍士兵們必然會開懷暢飲,至少有八成以上士兵會酩酊大醉,剩下的兩成士兵至少也是半醉。
哪怕平時戰斗力再怎麼強大,但喝醉的士兵始終是不堪一擊的,而自己這邊的士兵喝的都是水,就壓根不存在喝醉的可能性,到時自己命令一下,西涼士兵猝起發難,那五千醉兵估計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此外,赴會的士兵原本是不容許帶兵器的,但是在鎧甲中藏一柄貼身短劍並不是什麼難事,這種大型的宴會最多也就是大致的布置一下防衛,加上曹操不會認為韓遂有謀逆之心,因此不可能進行太過嚴格的搜身,否則豈不是太過敗興。
韓遂軍士兵每人都藏著一把短劍,而曹軍士兵則是毫無防備,卸下兵器前來赴宴,這樣一來,雙方的差距自然就更大了。
到時,曹軍醉而西涼軍醒,曹軍沒兵器而西涼軍暗藏兵器,取曹操性命,還不是易如反掌之事麼。
更何況,現在曹操和他身後的護衛典韋也都已經頗有醉意了。
酒過三巡,看看曹軍士兵都醉倒的差不多了,韓遂暗想,差不多可以開始行動了。
他起身向曹操告了個罪,以如廁的名義,暫時離開了。
韓遂是十分謹慎的人物,就算有十拿九穩的把握,他也絕不會讓自己身處險地,在發難前便要離開宴會場所。
城內變數一起,城外的曹軍必然會有所驚動,雖然從他們發現異動到進城,這段時間絕對不會短,等他們入城之時估計曹操早已身死,但韓遂還是要在曹軍入城之前逃離金城,如果自己走得慢了,萬一曹軍進了城而自己又沒能來得及離開,那自己所面臨的處境也是極為危險的。
曹軍駐扎在金城東門外,韓遂自然是要縱馬從西門而出,那樣絕對無人能發現。
雖然不能親眼目睹曹操被殺有些遺憾,可自己的計劃很周到,想來是不會出現什麼紕漏的,曹操必死無疑。
對于韓遂想要如廁的請求,曹操並無懷疑,畢竟喝了不少酒,放放水也是很正常的。
和曹操同席而坐,韓遂自然不能以水代酒,那樣被察覺的可能性太大,然而曹操沒有發現的是,韓遂每次喝酒,只有一小半是喝入口中,其余的都是隨著領口滴落。
賈詡身為謀士,為了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平日里滴酒不沾,即使是如此規模的宴會,他也是和往常一樣,未曾喝一滴酒。
對于今晚的宴會,他總覺得有些不自然的地方,可一時之間,卻又說不出有什麼不對勁。
但是,賈詡就是感覺有古怪。
他又細細地觀察了一番,猛然驚覺,曹軍士兵大多醉得東倒西歪,可西涼軍士兵,卻無一顯現出醉態。
這太不正常了,賈詡再環視了一遍西涼軍,那邊確實沒有人喝醉,一個都沒有。
哪怕西涼軍士兵的酒量要比曹軍士兵好上數倍,也不至于連一個喝醉的都沒有吧。
難道說,他們喝的不是酒,而是水。
但韓遂為什麼要這樣做呢,難道說。
賈詡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背脊一下子就被冷汗浸濕。
如果自己推斷無誤的話,那麼此時的金城,已是至危之局。
賈詡立馬跑向曹操與韓遂所在的位置,卻發現韓遂早已不見,于是立馬開口問道︰「韓遂人呢!」
這樣的問話已是無禮之至,曹操身後的典韋此時雖然已有醉意,但仍忠于職守,見賈詡如此無狀,雙目一瞪就要發作。
曹操也早已醉了,對賈詡的失禮倒不以為意,隨口答復道︰「韓文約出恭去了!」
賈詡聞言,高叫一聲︰「事休矣!」
出恭,賈詡自然清楚這只是韓遂想要潛逃的借口,韓遂離席意味著什麼,賈詡怎能不明白,他是要動手了。
如果韓遂尚在席中,賈詡還能讓典韋將其控制住,可如今對方已是圖窮匕見,這又該如何是好。
賈詡的一聲喝叫也是把曹操嚇了一跳,酒意頓時消去不少,曹操知賈詡平日里一向沉著,此時見其臉色大變,心底也是不免有些惶惶然,遂問道︰「文和何故如此驚恐!」
賈詡不敢有所耽誤,急忙將心中推測說出。
听賈詡匆匆說完,曹操早已大驚失色,一旁的典韋更是冷汗淋灕。
正當曹操準備開口詢問賈詡對于心中推斷是否確定之時,忽听得西涼軍中一人高聲喊道︰「曹賊欺君罔上,枉殺忠良,當誅也,全軍隨我殺賊!」
霎那間,喧嘩聲與喊殺聲四起,韓遂軍的士兵們相繼拿出事先藏著的短劍,紛紛殺向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