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吳清殤都在與盧玉君詳談各自想法,直到天亮之時吳清殤才又回到雁歸嫣中。
此時的木配醇早就仰頭倒在隔壁房間之中的床上呼呼大睡了起來,其嘴邊還有絲絲口水留出,更是不自覺的在睡夢中用手背去擦拭了一下。
而那些雁歸嫣中的陪酒女子也已早早離去,一桌的酒菜如今也已是殘羹剩菜。
將這些都看在眼里的吳清殤搖了搖頭,便走到隔壁房間之中。「看來你這日子過得還不錯啊,起來吧,我今天有事要你去幫我辦一下。」
「嘿嘿,少主,你來了。」木配醇一臉干笑的從床上坐起說道。
早在吳清殤進來之時木配醇便已經知道,只不過還是不肯起來而已,以為吳清殤一會又會出去所以便依舊躺在床上。
「嗯,你去幫我探查下九州十郡的地理位置,越詳細越精確就越好,當然你要秘密進行,我懷疑城內有個化神修士存在,想必如今也已走了,這點你不用擔心,探查完後你再拓印一份地圖給我。」吳清殤模了模下巴說道。
木配醇本來還以為是什麼大事,不由得一陣提心吊膽,如今一听那麼是這麼個芝麻大小的事情,又開始嘟嘴說道。「少主,你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麼?你也不看看我什麼身份,元嬰大圓滿啊,居然讓我去做這種事情。
不是我自己吹,像九州十郡這種彈丸之地,隨便一個神識不說能完全看清但十之**也是綽綽有余了,哪還用得著我出馬。」
的確也如木配醇所說,這九州十郡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像木配醇這種修為的神識基本也都能覆蓋十之**了。
可吳清殤並不是這麼想的,若要比神識,自己的梵蒂金識還不用全部彌漫出去都能將這九州十郡窺視得干干淨淨了,哪還用得著讓木配醇去忙活這種事情。
吳清殤面帶微笑的看著木配醇,也不說話,就這麼一直含笑的盯著,那雙眼楮是越看越小,都快眯成一條線了。
看著吳清殤這個笑臉,木配醇不禁打了個冷顫,心里更是在狠狠的暗罵道︰這個天殺的,我怎麼忘了他可是仙境之主了,該死的,差點就被套進去了,居然還沒能從那狀態之中走出,太過沉迷了太過沉迷了。
心里如此想著,卻又裝的一副刀山火海,又有何懼的樣子。「少主,你放心,這種堪比天機的大事也只有我才能圓滿的完成了,你就等著我給你弄張最最最最最精確的九州十郡地圖吧。」
「此行另有它意,你到了每一個地方皆可化身凡人融入凡塵之中游戲作樂,這樣對于你的心境有所幫助,而這些我不管,我要你在游戲作樂之時幫我打探清楚各州各郡勢力分布,還有各大小城鎮的人脈關系,你可清楚了?」
果然,這話剛一說出,吳清殤便立刻收起那燦爛的笑容,隨即一臉嚴肅的說道。
木配醇听完之後,眼珠一轉,笑呵呵的說道。「嘿嘿,這個我最拿手了,少主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說完木配醇便一臉干笑的看著吳清殤,雙眼之中更是冒出陣陣精光,似乎在等著什麼一樣。
對于木配醇那副表情吳清殤看都不看就往客房之外而去。
木配醇一看吳清殤就要離去,心中有些急了,不加思索的立馬跟上。
他女乃女乃的,你個天殺的,不是要我化凡游戲凡塵之間麼,那你也得給我錢啊,爺爺我被困仙境六千年哪有什麼錢幣,就算有那對我來又有何用,你就這麼忍心讓爺爺去做乞丐麼?
我說你怎麼就走了呢,別走啊,難道我的眼神你看不懂麼,不是吧,我都裝的這麼可憐了你還當做沒看見?見過無恥的,我沒見過你這麼無恥的,你給我站住,在不給錢我和你拼了!
快步跟上吳清殤的木配醇,收起心中那猥瑣的想法之後,繞了繞臉頰說道。「那個…少主,我身上沒錢幣,只有萬靈石而已,這凡塵不流通萬靈石啊。」
吳清殤早就知道這木配醇跟上所為何事,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木配醇,隨後丟了一句話便離去了。「青樓是紅塵,但卻不代表青樓之外便不是紅塵。」
不想再多說什麼的吳清殤就這麼走了,留下木配醇在那不斷詛咒著,無奈之中一個閃動便消失在客房之中。
而剛一走出客房的吳清殤便隨口叫住一位小二,要其進來收拾一番。
在那小二簡單的收拾一番之後吳清殤才又重新來帶客房之內,關門房門走到窗前,看著倒影在眼里的商鄲城。
‘咚、咚、咚‘,似乎有人就是不想吳清殤過著清淨生活一樣,片刻之後,耳邊便傳來一陣敲門之聲。
「進來吧。門沒鎖。」吳清殤頭也不回的輕語說道。
‘吱‘的一聲,在房門被人推開之後,傳來一聲柔美的聲音。「公子,打擾了。」
吳清殤循聲回頭望去,原來此人正是那日賣藝的夏縴塵,但卻不動聲色的說道。「不知道夏姑娘所為何事?」
「听聞公子好酒,老媽媽便讓小女子帶上一壺百花酒過來欲讓公子品嘗。」夏縴塵輕盈緩步走來中徐徐開口,更是走到桌邊放下手中酒壺為其斟滿了一杯美酒。
看了看這傳聞在九州十郡中頗有名氣女子,吳清殤也不再多說什麼,幾步之下走到桌邊坐下,行雲流水的端起桌中杯酒一飲而盡。
在仔細的回味了一番之後,吳清殤才搖了搖頭細語說道。「這不是酒,這是水。」
夏縴塵一听,明眸之中似有流光盈動,只身坐下再為吳清殤斟滿一杯問道。「小女子不懂。」
然而吳清殤卻並未在多說什麼,而是側頭繼續看著窗外景色,好像夏縴塵並不存在,又如同和剛才一樣是在面對木配醇,不想多說什麼。
夏縴塵見吳清殤目光看向窗外,而非看著自己,心中不禁升起一股難言的味道。
若說一表人才的公子,或是氣宇軒昂的侯爵,就連她自己也都不知道看過多少了,但卻沒有一位能像眼前這相貌平平,看似消瘦的青年一樣能有一種寧靜的感覺。
似乎就這樣坐在其身邊都能感覺到一股清新而又幽靜的氣息,更是在這氣息之內夏縴塵還感受到了那麼一絲憂郁與寂寥的味道。
不知不覺中夏縴塵也已雙手枕著下巴,一雙明眸時而看向這片消瘦青年時而循著其目光看向窗外。
這時,一絲絲清涼的微風穿過窗戶吹在這客房之內,將吳清殤那一頭烏黑的發絲撩起,更是將那桌上酒杯之內的酒水吹得一陣漣漪。
吳清殤緩緩收回那看向窗外的目光,抬手間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吳某不才,未能喝出酒的味道,只有那淡淡的花香之氣。」飲盡之後的吳清殤將手中酒杯放下,才又開口細語道。
隨著吳清殤這話的月兌口而出,夏縴塵也隨之從那寧靜的氣氛之中回過神來。
「花香不好麼?」說著又將那見底的酒杯斟滿。
吳清殤苦笑,依舊並未看向夏縴塵。「好也是不好,入口清甜,且香氣沁心入脾,這便是好,但卻少了一絲酒氣,而這酒氣才是酒的本質,若連這酒的本質都不存在,還能叫做酒麼?」
世間一切都有其本質,就連吳清殤也一樣,只是卻隨著來到這個異世之後其本質已經開始變了,不再是那個懵懂的青年了,為了生存,他變了,又不得不變,生活在這陰謀陽謀的修仙界中就必須變得與其他修士一樣。
只是自己要比其他修士好上很多很多,在別人還在為自身修為苦苦修煉之時,吳清殤便已在一年多內步入金丹,在別人還在為那各種天材地寶廝殺搶奪之時,吳清殤便已擁有了虛元,道元以及那神秘靈草。
更是在別人還在為自己的實力奔波之時,吳清殤便已傳承了整座仙境,並且還傳承了聖戰一族與虹妖一族。
這一切若說幸運那便是幸運,若說悲哀那同樣也是悲哀。
一切的一切只有吳清殤自己才能夠去理解,不僅僅要為著自己的生存著想,更是在這充滿險惡的修仙界中尋找回去的道路。
只是就如那酒一樣,就算真的回去了之後,那時候的自己還是以前的自己麼?沒有了那原來的本質,一切都會像從前那樣麼?
夏縴塵沉默中不再多說什麼,她能感覺到眼前這消瘦青年身上那股淒苦之意,更有一種孤獨寂寥的氣息彌漫在這客房之內。
「哈哈,有酒在此,便夢醉于此,夢與不夢,皆是浮夢,既是浮夢那我便掌此浮夢。」
吳清殤端起酒杯再次一口飲盡,更是飲完之後長笑一聲。
這笑聲之內帶有一股無聲的孤獨與無奈,徐徐在這客房之內回蕩。
更是笑完之後直接拿起桌上那壺百花酒,將壺蓋揭開,猛然間便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這酒本是清甜之味,如今再次一入喉便又一種辛辣酸苦之味升起,化作一團別樣的情感流向吳清殤的全身。
在大口大口的狠狠灌下幾口之後,吳清殤才‘砰‘的一聲將這酒壺重重的放在桌上。
「凡塵才是真,紅塵原是假,真真亦假假,雲里霧里看不透,即便如此我也要做我自己……」
嘶啞的聲音中透出一股悲哀,更是在說完之後其雙眼之中又盈盈淚花閃爍,隨後便倒頭在這桌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