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杏宗的一切吳清殤一點都不知曉,但黃皇有句話倒是一點都不假,若是此時讓其知道吳清殤已經是金丹後期的話,免不了又要承受一番心理打擊。
而在這之後的數月時間內,元界一行安然無恙的眾人也相繼平安的返回到各自門派之內,讓人古怪難猜的是,此番返回途中竟然無一人身損。
並且各自返回門派之後,竟與孫哲一般無二的相繼閉關沖擊金丹。
就在眾人唏噓不已的時候,一時之間,古牟星上的修仙界似乎已經成為了這年輕一代的舞台,沒有人知道誰能走到最後,也沒有人知道誰能問鼎巔峰,走向那不知道深藏在浮仙宇內何處的仙界。
相比于這些,吳清殤依舊與雲子談笑自若,一番交流下來不自不覺中已是三日過去。
這三日說來不長,但也不斷,至少相對于那些參加科考的學子文士便是一種煎熬,滿懷激情的進入考場,之後便只能焦急的等待那份事關榮華富貴的功名榜。
書塾學堂之內的庭院中依舊堆積著無數的枯黃落葉,瑟瑟的寒風中時而卷起這些枯葉,擺弄著那屹立在庭院之中稀疏的大樹,滿院內一片淒美之意。
然而在這庭院深處卻是坐落著一處寬敞的學堂,學堂隔壁某間相對窄小的小屋之內,吳清殤與雲子隔桌相對而坐。
桌上簡簡單單擺放著一壺冒著白煙的茶水與兩杯單手可握的茶杯,雖是粗茶,但卻時而能听到兩人開懷一笑。
「哈哈,老夫好久沒這麼開懷過了,一甲子了啊,除去當初老夫見過的那位仙人之外,吳公子可謂是思想明澈啊。」又是一陣大笑之後,雲子舉起手中熱乎乎的茶水往自己嘴中相送。
原本沒有什麼出奇的話語,但是落在吳清殤耳中就未免有些古怪了,這三日下來可算是或多或少能夠看出雲子的品行為人出來,然而就是這麼一位清高遠見老者,居然還有一人能得此人如此評價。
故而吳清殤輕笑問道。「哦?能得老師如此評價之人想來必是經歷過歲月的洗禮,天地的感悟,自身的明澈了。」
「非也,非也,想當初得遇此人之時,老夫才剛剛高中科考之冠,也是在機緣巧合之下遇見此人,最讓老夫音響深刻的是此人一見老夫張口就說相見便是緣分。」雲子先是搖了搖頭,隨後莞爾一笑道來,尤其是說到最後嘴中不禁帶起一絲讓人無法捉模的笑容。
吳清殤本來也就是隨口一問,沒想到雲子竟然毫不遮掩的月兌口而出,這也沒什麼,但是當吳清殤听到雲子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卻是一臉錯愣,好似遇見鬼了一樣。
這表情自然落入了雲子眼中,帶著一絲疑惑再次開口問道。「吳公子,你怎麼了?」
被雲子拉回過神來的吳清殤眉頭緊鎖,沉吟了片刻之後,還是開口問道。「老師說的此人可是一身藍色衣袍,身高七尺左右,滿頭白發之上還帶著一頭巾,右目之上遮著一塊黑布,三縷長須皆有一尺來長…」
然而這些話語落在雲子耳中卻是一臉不可思議的,尤其是吳清殤越往後說,雲子神情就越加的古怪,甚至到最後反而是雲子一臉錯愣在了那里。
而吳清殤本來也是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才開口說出,但是隨著越往後說,雲子的表情就越加的古怪,吳清殤十有**敢肯定雲子所遇之人便是自己在林源山見過的遠放!
雖是如此,但是吳清殤也沒有第一時間繼續追問下去,任由雲子一臉錯愣的在那里發呆,好似魂魄被人攝走了一樣。
唯有瑟瑟的秋風依舊時而吹向庭院之內,帶著地上那枯黃的落葉響起陣陣沙沙的聲音,小屋之內那壺茶水依舊不斷冒出煙絲一般的白霧從不間斷,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停止了一般。
頃刻之後,似乎慢慢消化了吳清殤的話語,雲子一雙渙散的雙眼看向吳清殤,不確定的問道。「敢問吳公子可是見過此仙人?」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若是讓旁人來回答,或許想也不想會說見過,但是吳清殤卻不一樣,一臉的遲疑不決,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回答雲子話語。
若是直接回答見過,以雲子的聰明之性多半將會懷疑自己修士的身份,若說沒見過,那之前自己所說不全都成了狗屁了?就算是憑空想象的有這麼一針見血的麼?
如此思量一番,吳清殤甚至有點後悔之前為什麼那麼多舌盡然一口氣說了那麼多。
看著吳清殤那副遲疑不決的表情,雲子頓時開懷一笑,帶著一絲欣慰的目光看向庭院之中被秋風帶起的落葉,笑過之後緩緩開口說道。「仙人,老夫見過很多,老夫所見仙人往往自持能呼風喚雨,看我等凡人如螻蟻一般,但卻沒有一個像你一樣,反而一自身融世俗中,真是明鏡亦非鏡啊。」
此話一出,吳清殤一顆提到了嗓子處的心頓時平靜了下來,一臉慚愧的看著雲子,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些什麼好。
似乎明白吳清殤的尷尬,雲子再次開口問道。「你能得遇那仙人,而後與我相遇,如今想來真如當初那人所說一般,你我便是有緣。」
吳清殤頓時一個白眼冒出,感情你也學遠方那一套,但是嘴巴卻不是如此說出,反而搖頭苦笑道。「老師用一甲子時間周游列國,雖不曾游歷盡古牟星,但也非學生可比,學生就好比這枯黃的落葉一般,如今安穩存留于庭院之中,來日未免不曾讓人清掃而出,或是隱瞞地下,一面之緣怎就能斷定是有緣呢?」
伴隨著此話而出,吳清殤不假思索的抬手一指門外庭院之中的落葉說道。
雲子自然循著吳清殤所指望去,隨後搖了搖手,與吳清殤一樣一指庭院之中的稀疏大樹回道。「不然,不然,若把老夫比喻成那稀疏大樹,而這滿院落葉便是我一生所遇之人,那麼你還會這麼想麼?」
吳清殤一听,就在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腦海之中突然像是有什麼東西爆炸了一樣,嗡的一聲猶如一道無形的氣浪翻滾而起。
而吳清殤整個人一下子變得空洞了起來,一雙迷茫的雙眼循著雲子所指稀疏大樹望去,雙唇之中更是不斷念叨著雲子所說話語。
就連夏侯格這等存在的上古仙皇都說了不知道這方天地是否有六道存在,吳清殤又能如何去尋找,但有一點如吳清殤所說,若說這方天地有道,那麼無疑便是一種眾生道。
獨飲美酒之時,便有其道蘊含,游戲人間之時,也有其道氤氳,就連簡單的談笑風聲中,同樣也有天地大道隱匿其中,就看什麼人去理解,什麼去感悟了。
此番雲子一番看似普通的話語,原本吳清殤也不曾有它想在內。奈何在其剛要說些什麼之時,突有所想一般竟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朝聞兮,道蘊兮…
看著吳清殤此番神情,雲子似乎知道吳清殤正在明悟什麼一樣,一個起身之下,托著那枯瘦的身體緩緩走出小屋,路過庭院,隨手便將書塾學堂大門關上。
再待做完這些之後,雲子已經再次端坐在吳清殤對面,慢慢的為自己倒滿一杯熱乎乎的茶水,雙手捧起就往嘴中送上一口。
隨後雲子再次看先小屋之外的庭院,看著那散落在地上的枯黃落葉,看著那隨風搖擺的稀疏大樹,最後看向庭院之外的蔚藍天際,神情中充斥著一股滄桑之色,其枯瘦的身材此時竟有些蕭瑟。
不多時,雲子似喃喃自語一般輕聲說道。「師傅,如今徒兒七十有余,感悟天地一甲子,其中多少知道你當初為何對我有此一問。」
就在其自語之時,腦海之中不禁回放起當年與那仙人得遇的畫面,而換面中的仙人,看似仙風道骨,容貌竟與吳清殤所說之人一般無二。
相比于當初吳清殤所遇遠放的林源山,雲子所遇之處尤為的蹊蹺,竟然直接在一座殘破的寺廟相遇。
本著簡陋過夜的雲子剛一踏入寺廟之內便驚訝的發現這殘破不堪的寺廟之內居然還有其他人,更是在其驚訝之時,那端坐在火堆之前的老者輕語開口說道。「相見便是緣分啊。」
與當初吳清殤所見此人情形相同,雲子也是滿臉古怪的看向此人,但也從容不迫的相互簡介一番。
原本那時候的雲子,在高中科考之冠本是想著回家告慰自己母親一番,本就不是清高之人,便獨身一人連夜趕路而回,奈何這一次的相遇卻是徹底改變了雲子的命運。
在相互簡介一番之後,兩人便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起來,其中也大多都是遠放再問,雲子在答,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雲子萬萬沒有想到眼前之人竟然從最開始的一些常識問題問到了一些他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直到最後,竟然慢慢的變成了遠放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不過雲子卻一點都不奇怪,反倒是一臉誠心受教的聆听著。
再待天明之時,簡短一夜時間,竟不知不覺中讓雲子好似讀過了無數歲月一般。
眼看著這位神秘的老者起身就要離去之時,雲子也不知是哪根筋出錯,竟噗通一聲跪在地下,虔誠俯首說道。「學生不才,願拜老師門下。」
「世間最重要的三件事,等你想明白之後便是我來接你之時。」
再到雲子抬頭之際,偌大的寺廟之內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人而已,而遠放好似從未出現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