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之道,如一條通徹天際的道路,古樸而莊嚴的就出現在天水城上空。
但此刻天水城城內所有百姓仿佛都看不見一樣,街道中買賣叫喝之聲依舊絡繹不絕,客店之中吃食飲酒之人大有人在,該做什麼的依舊還在做什麼。
如之前出現的五彩祥雲一樣,沒有人抬頭仰望這片此時被金色莊嚴的通天之道遮掩的天空,也沒有人注意到此時書塾學堂之內的三人。
當這通天之道剛出現在這片天地的時候,下一刻便曇花一現般的消散,仿佛也從未出現過一樣。
隨著這通天之道的消散,那猶如沉浸在自己世界之中的雲子也漸漸清醒了過來。
沒有太多的話語,沒有太多的感觸,沒有太多的激動與興奮,有的只是一張波瀾不驚的表情,仿若之前的一切都不曾在其眼眸之中出現一樣。
「想必是師尊你之前出的手吧…」此時的雲子沒有那仙風道骨般的氣質,與遠放同樣一臉風輕雲淡的看向吳清殤問道。
「此子與我于你皆是一位有緣人,既是因此子你才得道,現其明悟之中,便是你護法之時,一切便是因果,便是緣分吧。」對于雲子明悟之後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問吳清殤,遠放並未顯露出太多的表情,微微點了點頭回道。
對于此話,雲子並未再多說什麼,若不是吳清殤,自己能不能明白得道還是兩說,能有今日雖不盡全然,但或多或少也于吳清殤有關,仔細看來遠放所說之話很是簡單,表面上無非便是在說自己與吳清殤只見的因果。
而實際上雲子也知道這只是表面而已,還有一層深蘊的含義蘊含之內,只是自己一時半刻明白不了其中玄機而已,隨後一臉虔誠與恭敬的對遠放施以一禮。「雲子見過師尊。」
至此,雲子也算是正式對遠放拜師了,應諾了之前遠放的那句陪為師下棋吧。
這一禮,遠放端正而莊嚴的誠然接受,直到禮過之後才淡淡開口說道。「既入我門下,今日起你依舊名雲子,我門中之徒有五,你便是第六,師禮便是你懷中靈道丹,至于功效你日後便知。」
雖然其口氣很是冷淡,但還是能看到師尊那一臉欣慰,對于這靈道丹雲子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也沒有追問之意,而是繼續問道。「師尊,你看此子能否有所明悟?」
遠放一听,先是古怪的看了一眼端坐于右手邊上的吳清殤,見其依舊一副神游雲外的神情,遠放眼中露出一絲不解的神色,但卻稍縱即逝,雲子根本一點都不易察覺。
「說實話,這方天地之內,為師看不透的人不過一雙手掌之數,此子不再其內,但也讓為師看不透啊…」古怪的看了一眼吳清殤之後,隨後搖了搖頭說道。
此話也並非空穴來風,想當初自己在林源山搜尋一樣東西之時,便得遇此人,更是在那時候悄悄用自己最擅長的佔星術擦看過此人,然而讓遠放深深震撼與古怪的卻是自己居然算不出此人。
若說一次也許是失誤,那麼連算五次都算不出來那代表什麼?想想運放都覺得匪夷所思,甚至有些可怕,要知道自己這佔星之術一個人身上算不過九次,而自己就這麼白白浪費了五次在此人身上,日後若是此人成就大能之輩,說不得自己還必須留點余地,也正是如此,遠放在看到吳清殤之時並未繼續施展佔星之術。
「此子難道有如此大機緣?」對于自己師尊心中這一系列思緒,雲子自然不知道,只知道以自己如今修為看師尊卻像是在看黑洞一般,根本看不出什麼來,而如此恐怖的師尊居然對此人有如此評價,怎能不動容?怎能不心生驚訝?
「一切皆看此子造化了,棋道如大道,交錯縱橫只見皆由其道,大道在前,爾等分心了。」說完遠放對于吳清殤便不在多說什麼,而是手執一白子行雲流水間落下。
見此,雲子先是一臉羞愧之色,既然恍然大悟一般,輕輕搖了搖頭也不再多說什麼,抬手間同樣手執黑子而落。
于是乎,偌大的庭院之內頓時安靜無比,唯有那瑟瑟的秋風橫掃著庭院地上的落葉,小屋之內卻是一人發呆,兩人下棋,如此畫面也不免讓人一陣稱奇。
至于吳清殤,此時正一臉迷茫的看著小屋之外,庭院之內的大樹與枯葉,一雙黑色的雙眼已看不到一絲深邃之色,而是一片濃郁的迷茫與深深的空洞。
仿佛這庭院便是一片天地,而自己就坐落在這片天地一樣,感受不到身旁的任何氣息,唯有那稀疏的大樹依舊屹然在庭院之內,蕭瑟的秋風卷起地上那散落的枯葉。
如此般,吳清殤看著庭院也不知道看去了多長時間。
一年麼…
還是十年…
時間一點一滴的無聲無息中流逝著,對于這一切同樣至若不知的還有遠放與雲子,兩人更是在這無數時間內下了幾十盤棋了。
庭院之內有七棵稀疏大樹,其植種的位置很是特殊,正中央一棵大樹明顯要高大許多,而這棵大樹之外其余六棵略微較小的大樹卻是呈圓形之勢將其環繞。
這一天…
"呼"的一聲,又是一陣秋風吹來,只是這次的秋風卻稍顯得有些詭異,只見這一次的秋風並未凌亂的卷起枯葉,而像是一只柔美的女子之手一樣,竟然將滿院的枯葉都卷到起來。
可詭異的就是這些枯葉竟然直接圍著七棵稀疏大樹徐徐卷動,其卷動之時,更是並未立刻散落,而是就這麼在飄零在這些大樹四周,猶如是大樹正被無數小精靈圍繞…
看著看著,就在遠放與雲子都沒有擦覺一刻,吳清殤雙眼眼眸深處卻是掠過一絲明悟的神色,就這般一直看著那被枯葉圍繞的七棵大樹。
而不知何時,吳清殤卻是不再去看那些被枯葉圍繞飄零的枯葉,繼而直接看向那棵被其余略小大樹環繞的稀疏大樹。
頓時,其眼瞳一縮,其雙眼之中滿是庭院此刻的倒影,仿若此時的庭院真的烙印在了其雙眼之上,一時之間,吳清殤好像明白了什麼一樣,但卻抓不住…
「緣麼?這便是緣麼?」迷茫中又帶有一絲明悟,沉寂了不知多久之後,吳清殤終于開口說話了,但這話卻不知是在說給誰听。
但這話卻是落在了遠放與雲子的耳中,兩人不約而同的頓下手中下棋之勢,轉而看向吳清殤,但當看到吳清殤依舊還是那份迷茫空洞的神色之後,彼此之間皆極其有默契的並未多說什麼,隨後繼續下棋…
風停了…飄零圍繞在七棵大樹的枯葉也終于緩緩散落落于地上,一切又恢復了之前的樣貌。
吳清殤又開始迷茫了,繼而又不在開口說話了,時間又悄悄的流逝了。
轉眼間,又是一個十年時間…
當十年前那陣詭異的秋風再次來臨之時,整座庭院又開始重復了那精靈圍繞七棵大樹,六棵略小的大樹環繞一棵稍大的大樹一幕。
這一刻,吳清殤依舊呆呆的看著,但其雙眼之中的迷茫之色卻是漸漸的消散,一雙深邃的漆黑雙眼漸漸明亮起來,直到那枯葉再次緩緩飄落之際,吳清殤才開口說道。「這枯葉不是緣,這稀疏的大樹也不是緣,這風才是緣!」
隨其話音而落,吳清殤整個人更是直接站了起來,內心之中一股無比暢爽的感覺橫然萌生,這種感覺猶如自己在管道之上吹奏盤龍靈笛之時那種飄飄然的感覺!
更有一股自然親和與尊貴神聖相互交織的氣勢驀然間從其身體之中涌出,直接將這書塾學堂彌漫。
「這枯葉若是人,若是獸,若是一切萬物生靈,那這稀疏大樹便是蘊養萬物的天地…落葉而歸根,冥冥之中在其誕生之時便注定要回到天地之間,而這便是緣…
人有七情六欲,月有陰晴圓缺,一切終究不過是一場虛空而已,哈哈,大樹之外有庭院,庭院之外有天水城,天水城之外有這方天地,什麼才是盡頭…
緣又如何,不過如此,到頭來不過還是回——而已,天又如何,不過如此,到頭來不過還是掌權天地,若有大道,這天地便是大道麼?
若有大道,大道是什麼?
哈哈…大道?大道?大道無非便是真理,只有真理才能明世間萬物之本質,摒棄那無須飄渺的天地!」
狂笑中,吳清殤仰首頓時抬起右手凌空一指,指向這庭院上空天地,隨著其一指,吳清殤雙眼一瞪,怒目中狠狠雙指並攏狠狠向下一揮。
"轟"…一揮之下猶如一把利劍,天空之上頓時出現了一道足有十丈來長的裂縫出來!好似天空頓時被人斬下一條裂縫一樣!
更是在這裂縫出現的一剎那,又像是有一雙巨大的手掌猛烈的將這裂縫撕開一樣,轟然間裂縫再次擴大,其內赫然出現了一個門!
如此巨大的反應,遠放自然是第一時間發現。
看著眼前憑空出現在天空之上的大門,遠放驚恐中赫然起身,絲毫不顧此時正與弟子下棋,一雙驚恐的雙眼之中露出無法相信的神色死死的看著天空之中的大門。
更是帶著一絲驚恐與震驚的表情,顫抖中帶著嘶啞的聲音失聲叫道。「真理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