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悟仙 第三百五十章 可惜一杯好茶(第四更)

作者 ︰ 感悟純白

這是一壺名不見經傳的普通香茶罷了,青色的壺口之處正有縷縷白色的煙氣冉冉升起,帶著那一股沁人心脾般的茶香四處飄逸而出,回蕩在這簡陋的茅屋之內。

吳清殤默默的行至床前,之前被這莫名出現于此的老僧移走了全部注意,如今吳清殤卻是意外的發現這老僧身下墊有一張很是破舊的蒲團,隱約間吳清殤都看見了那蒲團的抹布已經破損露出其內些許雜草出來。

就連這張木板硬床都是那麼的老舊,床邊的裝飾之上吳清殤發現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顯然這里已經很久沒人清掃過了,抬頭間,吳清殤更是發現了有許多的蜘蛛網正攀附角落。

但,不管是那蒲團也好,亦或是老舊的木板床,還是那屋頂角落的蜘蛛網,到頭來亦不能引起這老僧的絲毫半點注意。

而唯一讓這老僧睜開雙眼去凝眸一望的也不是唐突出現于此的自己,竟是一壺平淡無奇的香茶罷了。

「一千八百年香茶,無盡有緣人相品,一人一歲月人生,茶內自包羅萬象…」吳清殤嘴唇輕啟默默自語。

可任憑吳清殤走到窗前,又或是與老僧面前如何自語,這一切仿佛都是虛幻一般竟引不起老僧的半點注意,僅僅看了一眼那壺依舊香氣四溢的香茶之後便又開始閉門打坐了起來。

對于眼前這個老僧,吳清殤有種奇怪的感覺,但卻不知這奇怪究竟源于何處,僅僅只是在瞬間出現便又消失。

疑惑中,吳清殤做出了一個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舉動,卻是直接在這木板床上盤膝坐下,而他的身旁赫然就是那入定閉目的老僧,兩人只見也僅僅只是相隔了一張小巧的桌子罷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奇異,就連吳清殤都未曾發現什麼,若是吳清殤此刻清醒便會有所發現,但很明顯,吳清殤似乎忘記了什麼一樣,甚至于有些忘記了自己…

微微一愣之後,吳清殤眉頭一皺,驀然間感覺好似有什麼東西正悄悄被自己遺忘一樣,但卻在下一刻那微皺的眉頭便又漸漸平緩了下來,緊接著更是與那老僧一般無二的閉目打坐了起來。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靜止了一樣,分秒之間過得異常的緩慢…

在這沒有窗戶的茅屋之內,既看不到陽光的照射,也望不到月光的灑落,只有那木板床上,小桌子上,那一壺香茶的旁邊,一份短小蠟燭之上的燭火正幽幽自燃著,透過那微晃的燭火之光照耀這間茅屋。

吳清殤屏氣凝神,閉目中一副平和之態,那老僧亦是一動不動,神態安詳中入定未醒,兩者之間都在打坐,仿佛對于外界一切都不再關心,不管不問。

「咚…咚…咚…」

忽然間,一陣敲門之聲豁然在這茅屋之內響起,此聲節奏之緊密但卻異常的清脆。

「里面可有人家…」在這清脆的三聲敲門聲後,一聲帶有些許溫潤般的斯文之聲在門外響起。

也就在這時,吳清殤與那老僧兩者幾乎不分前後的同時睜開了雙眼,並且不約而同的順著那溫潤的聲音朝著前方望去,因為這聲音正是從前方傳來。

「門自未鎖,施主可隨意進出…」兩者只見唯一不同的卻是吳清殤閉口不言,而那老僧卻是面帶笑容的開口回道。

隨著吱的一聲,只見窗前徒然出現一道細縫,在那細縫出現的剎那,金黃色的光芒剎那間灑落進這茅屋之內,如那聲音一樣給人一種溫暖般的感覺。

當那金黃色的光芒灑落滿半個茅屋之時,卻見門外正有一個男子一臉虔誠的站在門外,此人一身白色粗布衣衫,頭戴頂帽,背有一竹編成為的小筐,十足一副書生打扮。

「小生見過大師,此番本要進京趕考,路過此山之時未曾發現一處溪流,無果之際見此有一別屋,特來拜求一口甘露。」門外書生打扮男子雙手抱拳儒雅說道。

「呵呵…來者皆是有緣之人,施主若不嫌棄粗茶可自斟自飲這香茶一解干喉。」床上老僧雙手合十和藹般笑道。

「那便打擾大師…」那書生聞言亦是再次抱拳稱謝,隨後步入茅屋之內,直徑走到窗前。

看著床上小巧桌上的一壺香茶,書生不急不緩的放下後背竹筐,隨後從其內取出一石碗出來,再次謝過眼前大師之後便將那茶壺之內茶水斟到自己石碗。

當那香氣騰騰的茶水斟到石碗不過十分之一的時候,這書生便也滿足不再多倒,舉碗間一飲盡。

待到茶水由其嘴中過喉嚨,最後入月復之後,書生這才重重的呼出一口爽朗之氣。「好茶啊…」

「善哉…善哉…」老僧見書生如此一副清爽之相,亦是雙手合十連道善哉。

「多謝大師,小生還要趕著上京趕考就不多留…」書生再次抱拳虔誠稱謝一番,便在那老僧點頭目視之中背上竹筐再次離開了這座茅屋。

直到那書生男子離開茅屋之後,在無人的情況之下,在那老僧未曾起身的情況之下,那被書生推開的房門居然又緩緩的自行合上,將那原本透過敞開的房門灑落進來的夕陽的金光驅散。

在那房門合上之時,老僧轉頭又看了一眼小巧桌上的香茶,微笑中再次入定打坐了起來。

而吳清殤這一次卻並未隨之閉目打坐,而是驚奇的打量著眼前的老僧。

若不是看到那進京趕考的書生前來討水,若不是看到那書生至始至終都無視自己,若不是看到這老僧明亮如炯的雙眼之中沒有自己的倒影,吳清殤甚至都有種快忘記自己的感覺。

「好深的幻禁!竟在不知不覺中自己就被其扣住了心神…」吳清殤一驚中冷汗驀然溢出,甚至于這元神的本體都能感覺到一股後怕之意。

「咦…不對,若這真是幻禁,那麼這個幻禁為何會存在那麼久?之前我所看到的一幕幕畫面,一場場人生亦都是轉眼如煙般消散,甚至于有些我都不能清楚的記得…可眼前這茅屋…這老僧…」一驚之中,吳清殤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雙眼眼孔一縮中不斷的打量起這簡陋的茅屋,那入定之中的老僧起來。

就在吳清殤心中一陣驚疑之時,那才剛剛閉目入定的老僧豁然睜開了雙眼,扭頭中忽然直視起了吳清殤。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頓時便讓吳清殤心下警惕萬分,但卻不敢有絲毫舉動出現,但卻小心至極的同樣注視起對面老僧。

「老衲見過施主…」吳清殤的警惕異常冷不丁的倒是換來了眼前老僧一陣微笑。

回過神來的吳清殤,此刻心中可謂是疑惑萬分,看了看這簡陋的茅屋最後再次看向老僧問道。「大師,你這是何處?為何沒有…」

吳清殤的疑問,老僧沒有解釋什麼,反倒是將手抬至桌上反手間取出兩個青色茶杯出來,悠然中從那一壺香茶內倒出兩杯清淡的香茶出來。

更在吳清殤的注視中,這老僧一副自然自得的舉起茶杯自飲了起來,當那茶水在其最終溫潤之際,卻並未被其立馬一口吞下,一副回憶般的閉目了起來。

「咕嚕…」

許久之後,當一聲咕嚕之聲回響之際,老僧這才有些依依不舍的將這茶水吞入月復中,最後當其將手中青色茶杯輕輕放在桌上之時這才緩緩說道。「過往雲煙中…」

此話一出,吳清殤眉頭頓時一皺,但卻在下一刻竟又平緩了起來。

于此話之後,眼前老僧似乎不想多說什麼,而是在吳清殤面前又自顧自的為自己斟滿了一杯香茶,再一次回味般的獨飲了起來。

此時,吳清殤沒有在多問什麼,而是看著眼前這位神態安詳,給人一種親近之感的老僧,看著老僧那悠然自得的獨飲香茶,看著那一次次如蜻蜓點水般的動作,看著老僧那一幅幅如回味般飲茶的神情…

時間,在這老僧飲茶中又不知過了多久,就連吳清殤都好似不在乎了一樣,而是靜靜的觀看著。

而每一次的觀看之下,吳清殤心中又莫名的出現了一種奇怪的心思,明明眼中看起來是那麼一樣的動作,是那麼一樣的神情,當被吳清殤默默的刻畫在心中的時候卻又像是變了味道一樣讓其有種失措般的感受。

反反復復,重重疊疊,到頭來吳清殤連個神韻神似般的動作都不能在心中刻畫…

「此茶包羅萬象,人生百態盡數蘊含其中,歲月痕跡盡數流轉其內…」當這老僧不知道喝了第幾杯香茶之後,老僧悠然間緩緩說道。

吳清殤雖不知道這老僧為何如此說道,也不知這香茶是否真如老僧所說,但那沁人心脾般的茶香的確可讓人心神寧靜,于這氣氛之下就好似你在坐觀一場場人生,一次次歲月流轉一般。

從這一點來看,此茶便足可抵得上一粒絕世丹藥!

含笑中吳清殤也不多言,抬手間便準備嘗一嘗這老僧為自己斟滿的一杯香茶一探究竟。

但,就在吳清殤就要舉起茶杯之際,驟然間這茶杯便又消失了,居然在轉眼間便出現在了那老僧的手中,更在吳清殤一臉不解的目光之中將這杯茶水潑在地上。

吳清殤當頭一愣,不明所以的看著老僧手中茶杯與那地上的一灘茶水,頓時間腦海中如雷鳴萬響,轟鳴中又徒然平靜下來猶如晴空萬里一般。

良久,吳清殤搖頭中淡淡一笑。「可惜一杯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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