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老,我可以先回去一會兒嗎?」凌睿晨在反復想出了許多種理由與方法後,終于還是決定單刀直入。對付聶勇這種人,理由越充分、計劃越精密,有時反而越容易出差子。
「為什麼要回去?」聶勇隨便問了一句。「一會兒,那十個幫派的老大就會聚集在這里,你當然也必須在場,現在回去做什麼?」
「有些事……」凌睿晨裝出難以啟齒的樣子,但實際上卻是真的不知撒什麼謊好。
「如果他們來了,卻發現有人沒到,那會令我很難堪的。」聶勇笑著說,「給我個面子,做為我很看好的人,我希望你是第一個坐在這里等別人的老大。現在,你已經是了,為什麼要走呢?那樣我會不高興的。」
「明白了。」凌睿晨一點頭,心里卻是一聲長嘆。
大約二十多分鐘後,第一輛車子駛進了聶家的大院之中,走下車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這人戴著一副黑邊眼鏡,穿著一身白色的西裝,一副文雅長相,卻正是曾經要為王良朋提供武器的林志。
林志的兩個保鏢留在了外面,他自己一個人進入了聶家的別墅之中,很快來到了一樓的大客廳中。
見到有人比自己來得更早,林志多少有些意外,等他看清是凌睿晨後,不由微微一笑。凌睿晨平時在盟內的表現並不突出,可以說沒什麼作為,也從不與人爭奪什麼,像極了那種中庸的老實人,所以在十二個幫派老大中,他是最不起眼的一個,也是最被人看不起的一個。
見到林志到來,凌睿晨習慣性地站了起來,沖他點了點頭,林志隨便揮了揮手,走到聶勇面前恭敬地行了個禮︰「聶老,我一得到消息就趕過來了。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特別的。」聶勇笑了笑,「只是太久沒見你們這些老大,有點想你們了。你知道,最近出了一些事,搞得各位老大的心都不大平穩了。我想,我應該幫大家收收心,慢慢地冷靜一下了。」
林志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聶勇則閉上了眼,開始閉目養神。
「這在從前,可是從沒有過的事。」凌睿晨看著聶勇,心中忍不住暗笑起來。「那時,每次盟內會議,都是聶老大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招呼著我們,而走到所有的老大都到齊了,老頭子才會從上面來到樓下,坐到這張沙發上。形勢變了,完全變了,和勝盟,你已不再是過去那個呼風喚雨的大組織了;聶勇,你也已經沒有力量,再維持這個龐大組織的穩定了。看著吧,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讓十二幫完全亂起來,到了那時……」
他低下頭,只怕自己的目光會透露出自己的內心喜悅。但在這間客廳中,並沒有人注意他,聶勇閉著眼,而林志則皺眉望著窗外。
接著,其他老大陸陸續續地趕了過來,他們在客廳中低聲打著招呼,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只怕驚擾到正在閉目休息的聶勇。
最後一個到來的,是盟內十二大幫中,勢力最大的建元地產老大武建元,這家伙不到五十,長得極是魁梧,一張方形大臉上,生著一對彪悍的眼楮,沉重的眉毛永遠都皺著,看上去多少有些凶惡,雖然也穿著一身西裝,但不扣扣子,里面襯衫不但不系領帶,還敞開了好幾個扣子,露出帶著濃重黑毛的胸膛,看上去極是狂野。
「聶老好睡啊!」他一進客廳,就大咧咧地嚷了起來,「怎麼,什麼事這麼急,要我們這些人來報到啊?」
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雖然大家都知道,盟里現在正風雨飄搖,先是倒了後台,後是聶武威被抓,還有被警方盯上,總之,已經是大不如從前,所以各人都開始為自己的幫派而與別的幫派爭奪起來,但至少在這里,表面上還是要對聶勇表現出恭敬,而這個武建元,卻也太直接了。
武建元卻不管這些,大咧咧地朝自己的位置上一坐,掏出一根大雪茄就抽了起來,看得旁邊人直皺眉頭。
「武老大,這里似乎不許吸煙吧?」林志皺了皺眉,看著武建元說,武建元嘿嘿一笑︰「是嗎?我怎麼沒听人說過?」
「這還用說嗎?」另一位老大嘆了口氣,「一直以來,不都是如此?」
「此一時,彼一時嘛。」武建元笑著說,「這叫什麼來著?對,叫與時俱進。」
「你們都來啦?」這時,聶勇緩緩地睜開了眼楮,幾位老大都急忙坐直了身子,恭敬地叫了聲︰「聶老!」
只有武建元,仍倒在沙發中,不斷地吸著煙,粗聲粗氣地問︰「聶老,今天有什麼事啊?沒什麼大事的話,我想先走一步,我那邊還有點事要處理,回去得晚了,我怕手下的小弟把事情辦砸了,那樣的話,我的損失可就太大了。」
「原來武老大還有要緊事啊?」聶勇一怔,隨即笑了起來,「那可真是對不住了,我老頭子只是想念各位了,所以才把你們召集過來,想看一看這麼久不見,各位可還安好。唉,見到幾位老大都健健康康的,我可真是高興極了。不過也有些遺憾,青山會的孫老大不在了,真是可惜啊。」
「聶老也不用為那樣的笨蛋傷心了。」武建元哼了一聲,把雪茄在桌子上壓滅,「沒用的東西,活著也只是浪費糧食而已。無能者就注定要被別人干掉,這就是不變的真理,有實力就做老大,沒實力就連屁也不如。」說著,他又大笑了起來,「不過這家伙一死,賓州的娛樂圈不知應該由誰來掌握呢?我看我的地產公司不如也搞搞娛樂圈里造明星的事吧。」
「也好啊。」聶勇笑了笑,「只不過,武老大似乎對娛樂圈的事並不怎麼精通吧?」
「那有什麼。」武建元嘿嘿笑著,「只要有錢,砸下去,我就不信有搞不定的事。我別的沒有,錢,有的是!這年頭,鈔票就是老大啊。對了,聶老,我最近想要拓展生意,所以手頭比較緊,咱們盟里的盟費什麼的,我想暫時停交一陣子,等資金周轉過來,我再補上,您看這成不成?」
「好啊。」聶勇點了點頭,「只要將來你能補齊,絕對沒有問題的。」
「那就多謝聶老了!」武建元哈哈大笑了起來,而這時,聶勇慢慢地站起身來,緩步走向武建元,臉上帶著微笑︰「不過,武老大,盟內目前遇上了從未有過的大危機,正是需要大家齊心合力,共同對外的時候,你能不能先把你的拓展計劃放一放,和大家一起度過這段艱難時期,然後再說呢?到那時,我聶勇一定會記得你的好,你想要拓展也好,盟費什麼的也好,都可以商量。」
「抱歉。」武建元嘆了口氣,「聶老啊,我也為難啊,您知道,最近受經濟危機的影響,什麼都不景氣啊,我手下有一大幫的兄弟,我得為他們著想啊,我總不能為了別人,而讓我的小弟們吃不上飯吧?那樣的話,誰也願意認我當老大呢?」
「可盟內現在真的很艱難啊。」聶勇站在武建元面前,嘆著氣說道,那樣子,就像他在懇求武建元助他一臂之力。
「聶老,說句不敬的話。」武建元的表情慢慢變得冷淡。「如果不是您找什麼殺手干掉了成國濤的話,我們也不會惹上那麼大的麻煩。所以盟內現在的危機,與我武建元可沒有任何關系!是誰惹的禍,就由誰去承擔好了。」
「是啊,你說的沒錯。」聶勇嘆了口氣,「我的確應該承擔這一切的責任,但有一件事,我想各位老大,尤其是武老大應該明白……」
驀然間,老人的眼神突然一變,一直盯著他看,想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的凌睿晨見到那種眼神,不由生出一股寒意。
剎那間,老人的手就抓住了武建元褲襠處的某個東西,被抓住那東西的武建元,一下縮起了身子,張大嘴巴瞪圓了眼楮,全身緊張得使不出一點力氣。
「做為一個帶種的男人,當敵人已經來到你的面前時,你會怎麼辦?當敵人已經抓住你的要害時,你會怎麼辦?當敵人的手掌握住了你最重要的東西時,你會怎麼辦?」聶勇一改方才的溫和聲調,而是用一種凌厲的聲音,幾乎是怒吼著向武建元連問了三個問題。
「我……」武建元感受著男人要害處傳來的疼痛,臉上已滿是冷汗,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老人竟然會使出這麼一手來。他想要繼續強硬,但最柔軟的要害受制于對方,使他實在無法硬得起來,權衡利弊之下,也只得老實起來,連聲說︰「聶老……我知道……我知道錯了……盟費我會交上來,您說的我一定听……」
「回答我的問題!」聶勇再次怒吼一聲,手上的力度突然加強,武建元臉上的表情開始扭曲,狼狽地叫著︰「我們建元地產會傾全力幫盟內度過這次危機,您放心吧!」
「放你媽.的心!」聶勇怒吼一聲,那只手猛地全力握緊,剎那間,一聲殺豬般的慘叫響遍整個聶家別墅,看到這一幕的每個男人,都忍不住微微蜷起了身子,感覺到有一種痙攣自處傳遍全身。
武建元倒在了聶勇腳下,他在斷氣之後,仍然保持著蜷縮的姿態,這種景象讓所有男人感覺到了一種深層的恐懼感。
聶勇冷冷看著他,轉頭對遠處守候在門邊的管家說了句︰「替我清理一下。」
管家點了點頭,默默地走了過來,遞給聶勇一個毛巾後,伸手抓住武建元的一只腳,就那麼把他拖出了客廳。
「現在,我們來說點正經事吧。」聶勇擦了擦手,將毛巾扔在武建元坐過的沙發上,緩步走回自己的位置。
(任何一個人,只要站到公眾面前來,就要做好被人寵和被人罵的雙重準備,被寵時把你說成上帝,你也不要驕傲,被罵時把你說成屎,你也不要生氣。因為這是規律。如果你不想默默無聞,你非要讓自己展現在眾人面前,那麼你就必須接受這一切,因為不論是誰,都無法討得全世界的歡心,對吧?老李我一出道起,就已經做好了這種準備,對于有理的批評,再尖刻我也接受,對于不知所雲的污辱,再難听我也只當一陣惡風刮過身邊而已。還是上面那句,人不可能討得全世界的歡心,老李人做的,就是盡量讓喜歡我的人高興,至于那些不喜歡我的人,老李在這里說聲抱歉,我的存在防礙到您的好心情,那麼就請您繞過我吧。最後,感謝維護《厄運之手》名譽的「奇諾的長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