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像轉換,從聶勇的照片,變成了聶武威的照片。
「這是聶勇的獨子,聶武威。」段柏來講解道,「是聶勇的代理人,負責與和勝盟內各個幫派的老大溝通。前段時間,和勝盟旗下的幫派內發生了一起謀殺案,壟斷本市娛樂業的青山會老大孫浩文被人殺死,因為懷疑是另一盟內幫派草頭幫下的手,青山會的兩位副手,就帶人與草頭幫進行械斗,當時聶武威也在場,被及時趕到的特警抓獲。然而就在不久前,在將其押往警務廳審訊的路上,他被數名武裝暴徒劫走,所幸,沒有警官在此次事件中受傷。」
看著組長,段柏來臉上出現一副擔憂的表情︰「這簡直就是目無法紀,不將國家法律當成一回事!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攔截警車,搶奪罪犯,這種事以前只出現在電影里,沒想到卻在賓州發生了!可再仔細一想,這就沒有什麼。因為種種證據表明,雇佣俄羅斯軍人刺殺成國濤的,就是聶勇!和勝盟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這劫警車又算什麼呢?各位領導,如果不能鏟除這個和勝盟,賓州的治安就永無寧日了!」
接著,他又示意操作員向下翻,一個個幫派老大的照片,便依次出現在屏幕上,他挨個地講解,細數這些老大的罪惡,然後,青山會與草頭幫兩次械斗時的照片,也出現在屏幕上,段柏來沒怎麼解釋,所有人就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是得鏟除!」組長一拍桌子,「簡直太不像話了,這哪像是生活在和平穩定的國家里?簡直就是亂世中才有的事!段副廳長,你把和勝盟的具體情況準備好,我會向國家警務部報告此事,申請在賓州展開一次大型的打黑運動!」
「太好了!」段柏來表現得很激動,仿佛是在為賓州的未來而高興。
但實際上,他卻是在為自己的未來而高興。
有人高興,有人就高興不起來,比如說聶武威。
深山里,沒有電視,只有收音機,而收音機的控制權,卻掌握在「凌叔」手里,這個凌睿晨的遠方叔叔,每天除了听評書,就是听戲,听得聶武威感覺到腦袋里天天有人在唱大戲,唱得自己白天頭痛,晚上睡不著。
還有就是吃的東西,一天三頓的白米飯加炒青菜,弄得聶武威嘴里都快淡出鳥來,幾次跟凌叔提出買點肉加來吃,都被老頭子以路途太遠,等他下山賣蜜時再說為由給拒絕了。
一天兩天還成,可這樣的日子連續過了一周,聶武威實在是受不了了,這天一大早,剛起床,他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讓老頭子去買些好吃的回來,再給他捎台收音機,讓他沒事時也能听听自己喜歡的頻道,而不用老是跟著听那些一句也听不懂的大戲。
轉了一圈,他並沒發現老頭的蹤影,閑來無事,他來到室外。現在,他已經不再害怕那些看起來嚇人的蜜蜂,知道只要不去惹它們,它們就不會輕易傷人,只要躲遠點就好。
順著屋後的山路向上攀登,是聶武威每天必做的功課,一來借這種活動消磨時間,放松心情,二來借這種活動來保持好自己的體力,別等到有天出了山,卻連袋面粉也提不起來。
一路爬到山頂上,向遠處的山脈和村莊眺望了一陣,正要下山,突然見遠處那崎嶇不平的山路上,開過來一輛面包車,看樣子似乎是要到凌叔的養蜂屋這邊來,他不由一怔,暗想︰「什麼人會來找他?不對,也許是找我?是不是凌睿晨有什麼事來了?」
想到這里,他急忙下了山,一路小跑著回到了小屋前,只等著那車開過來。果然,沒過多久,那輛白色的大面包車就慢慢地駛近,在屋前停下。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壯漢,率先從車內走了下來,沖聶武威一點頭︰「聶老大!」
聶武威向車里看了看,見里面還有七個穿黑西裝的人,他仔細看了看這些人的打扮,低聲問︰「你們是武建元的人?」
「是的。」第一個下車的壯漢一點頭,「武老大知道您在這里,怕您呆的久了沒有趣,就讓我們給您送來一些東西。」
「什麼東西?」聶武威眼楮一亮,抻頭向車內望去。
「就是……這個!」壯漢一邊笑著,一邊指著車內,當聶武威的目光集中在車內時,他猛地從背後抽出一把短砍刀,猛地砍向聶武威脖頸處。
聶武威雖然沒有防備,但過人的反應能力,還是讓他快速地躲過了這一刀,他在大吃一驚的同時,立刻一把抓住那壯漢的手腕,那老虎鉗一樣有力的大手,將壯漢的腕子牢牢夾住,壯漢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手里的砍刀也掉在了地上。
這時,車里那七個穿黑西裝的人,也都從座位旁抽出砍刀沖了出來,聶武威見事不好,猛地一拳打在那壯漢的臉上,壯漢的鼻子立刻塌了下去,一排門牙全部向內彎了進去。
聶武威伸手要從地上將那把砍刀揀起來時,一個黑衣人已一刀向他砍去,他只好轉身向屋子後邊跑去,七個黑衣人狂追過去,手里的砍刀揮舞著,不斷向聶武威身上招呼。
跑到屋前時,聶武威終于看到了可以當作武器使用的東西一把放在門邊的鐵鍬,他大吼一聲,伸手將鐵鍬抄在手里,猛然回身一掃,立刻將追得最緊的一個黑衣人打翻在地,但後面的黑衣人並沒有因此而卻步,跑在第二位的人,一躍跳過了倒下的同伴,惡狠狠地一刀向聶武威當頭砍去。
「混蛋,來吧!」聶武威大吼著,手中的鐵鍬猛地揮出,將那人凌空打落,這時,另外五個沖了過來,一下將聶武威圍住,每個人都眼放凶光,一副恨不能立刻將聶武威剁成肉泥的模樣。
「什麼人派你們來的?」聶武威面無懼色,厲聲大喝,一個高個黑衣人冷笑一聲︰「聶武威,什麼人派我們過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次你死定了!」說著,他猛地沖了過來,手起刀落,砍向聶武威。
「我死定了?」聶武威冷哼一聲,手里的鐵鍬飛舞間,將那人的砍刀打飛,再反手一掄,將另一個想趁機沖上來的家伙打倒在地。
「媽的,這家伙還真難對付!一起上!」剩下的三個人中的一個大叫一聲,三個人同時揮刀向聶武威沖了過來,聶武威大聲吼著,掄起鐵鍬,那鐵鍬發出呼呼的風聲,听起來便令人覺得威力驚人,三人沖了幾次,但都沒辦法沖過去。
「來吧,王八蛋!」聶武威雙眼放光,「老子當年二十多歲時,就靠一個人,一把斧子,干倒了十三個漢子,你們這七個小崽子算個屁!」說著,他竟然揮舞起鐵鍬,向著那三個人沖了過去,那三人用砍刀抵擋著,不住向後退去。
那個被打飛了刀的高個黑衣人,此時又揀起了一把砍刀,加入了戰團,四個人將聶武威圍了起來,隨著聶武威的移動而四下亂轉,誰也不敢輕易接近這個力氣驚人,出手凶狠的家伙。
「聶老大,救命!」正在這時,屋外卻傳來了凌叔的呼叫聲,緊接著,一個黑衣人拽著鼻青臉腫的凌叔,從屋子後走了出來,用手中砍刀逼住凌叔,大叫︰「聶武威,把鐵鍬放下,不然我殺了他!」
「隨你便!」聶武威轉過頭來,猙獰地笑了笑︰「關老子屁事!」說完,猛地一揮鐵鍬,將一個以為有機可乘而沖過來的黑衣人打翻在地。看著那三個面色鐵青的家伙,他嘿嘿一笑,將鐵鍬朝肩上一扛︰「小子們,想要跟你聶大爺玩這種把戲,你們還早了十年!快說,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只要說出來,老子就饒你們幾個一命!」
話音方落,一聲槍響便自他背後傳來,槍聲回蕩在山中,驚飛無數麻雀。
聶武威感覺到後腰部驟然一緊,隨後,便有一股沉重的感覺傳來,那種沉重感令他再揮不起鐵鍬,甚至連站也再站不穩,他踉蹌著單膝跪地,轉頭望向身後,只見那鼻青臉腫的凌叔手中,握著一把手槍,槍口正指著他。
「媽的,黑道分子也要講人情嗎?」凌叔吐了口唾沫,「你大爺我起碼也伺侯了你好幾天,你他媽的遇上了危險,卻連理都不理我,這種家伙配當老大嗎?」
「你……」聶武威感覺眼前發黑,急忙掙扎著想站起來,而這時,那個高個黑衣人已快步沖了過來,手中的砍刀猛地揮起,朝著聶武威的脖子處砍落,聶武威在迷蒙中下意識地將頭一偏,這一刀就砍在了他左側的肩頭,他痛呼一聲,猛地伸手抓住了那刀刃,另一只手直伸出動,扼住了高個黑衣人的咽喉。
「救我!」高個黑衣人掙扎著,嘴里發出含混不清的呼救聲,他的兩個同伴急忙沖上來,手中的砍刀雨點般朝聶武威身上劈落。
聶武威瞪著眼,咬著牙,手上不斷使力,手指在高個黑衣人的脖子上越陷越深,終于,那個高個子再也無力掙扎,軟軟地垂下了手腳,而聶武威,在高個子自他手掌中滑落的同時,雙目圓睜著倒向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