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听到宮平那斬釘截鐵的否定,常輝和劉安東都是一怔,常輝驚訝地問︰「你說什麼絕對不行?是我幫方教練報仇,還是開快餐店的事?」
「這我都不反對。」宮平搖頭說道,「但我反對你們合伙做生意。」
「為什麼?」劉安東怔怔地問,雷偉和欒峰卻在一旁連連點頭,常輝看了看這兩個人,立刻明白宮平的話里必有深意,于是轉頭看著宮平,等待他的解答。
「什麼都可以合伙干,但生意不行。」宮平緩緩搖了搖頭,「縱觀歷史,橫看古今,能合伙做成事的,屈指可數。你們明白這是什麼道理嗎?」
「其實這就像戀愛一樣。」欒峰嘿嘿笑著說,「沒結婚時,哪對情侶都好得像一個人似的,可真在一起了,不少都立刻翻臉,最後親密無間的兩個人,反而成了世上最憎恨彼此的仇人,這種事你們應當沒少見到吧?」
「但是……」劉安東想要爭辯,宮平已打斷了他︰「每個人都有自己做事的方法,行事的理念,甚至是人生觀、世界觀,當自己遇到事時,往往就會憑著這些去處理。在一起做生意,這可以,但必須有一主一輔,大事由主管者決斷,而輔助者只負責提醒,和堅決地執行。但如果是平等的合伙,而且還是兩個要好的朋友一起合伙,那麼,這種處事方法的沖突,就會不斷發生,你們各處在隱忍的同時,心中的不滿也會慢慢滋長,最終朋友變成敵人。你們想看到這種場面嗎?」
「不會的,我們怎麼會……」劉安東還想爭辯,常輝卻慢慢點了點頭︰「我有些明白了。」
「就像我和宮平。」欒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如果我也是擁有和宮平一樣力量的人,而且我們兩個又在一起合作,那麼肯定出問題。說真的,我就不能和夏杰合作,因為我們旗鼓相當,我想我的,他想他的,讓我遷就他,當然可以,但時間久了我肯定不高興,他也一樣。和宮平在一起不同,他的力量是我沒有的,所以我就心甘情願地當他的助手,為他打理一切,他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我一點怨言也沒有。而你們呢?」
「我們是好朋友,不會這樣的。」劉安東焦急地解釋。「而且常輝比我聰明,什麼事都他做主好了。」
欒峰看著兩人,緩緩說道︰「看得出,常輝你比劉安東要聰明靈活些,如果處理某事時,劉安東與你有不同意見,你是不是會遷就他?」
「是。」常輝點了點頭。
「很好。」欒峰一笑,「一次、兩次、三次,你能保證自己遷就他多少次?如果因為你的遷就,而導致生意上失利,你又會不會生氣?一次不會,兩次不會,三次不會,你能保證多少次不生氣?而如果劉安東一直把一切的決策權都交給你,你會不會覺得愧疚?劉安東,常輝比你聰明,這是你自己承認的,可你想沒想過,你不是在給他打工,而是在與他合伙,如果你把一切都推給他,你又算是干什麼的?如果他的決策導致了生意失利,你又會如何?就算你不怪他,他會不會怪自己?說句不好听的,如果賠了個精光,你越不責怪他,他就會越怪自己!明白了嗎?」
「好兄弟只談感情,不要扯上任何與利益有關的事。」宮平說道,「我們都是凡人,不是聖人,凡人就有凡心,就會因為沖突而生出嫌隙。你們既然是好兄弟,就應該盡量避免互相傷害。」
「我明白了。」常輝點了點頭,劉安東也終于想通,點了點頭︰「我也明白了。我……還是開家礦泉水公司吧,常輝,其實老實說,之前我就有這種想法,只是你和我提起一起開餐館,我才……」
「天啊。」常輝一拍額頭,「哥們兒,我說了你別生氣,其實我也是怕你找不到事做,所以才想到這主意的……」
「你看。」欒峰一攤手,「其實你們都有各自的想法嘛!為對方著想這種東西,有實其實挺害人的。」
「讓我想起了《麥琪的禮物》。」雷偉微微點頭,「妻子為了送給丈夫一條表鏈配在祖傳的表上,而賣掉了自己的長發;丈夫卻因為想給妻子買一把發梳,賣掉了祖傳的那塊表。結果,兩個人的禮物都變成了無用之物。雖然這故事很溫馨,但也很傷感。現實當中,還是盡量避免這種傷害的好。所以,我決定不說什麼傷感的話了。宮平,一路走好,替我向你父母問好。」
「也替我。」欒峰笑著說。
「還有我們。」常輝拉過劉安東說。
宮平微笑著,點了點頭。
出了黑丹大廈,欒峰打開車鎖,與宮平一起坐進車里,剛坐穩,後座上就傳來了夏杰的聲音︰「宮平,你要走了?」
欒峰被嚇了一跳,回身伸手就給了夏杰一拳︰「你個臭當兵的,每次出現都要這麼嚇人搗怪的,有病啊你?」
「明明是你這個笨蛋保鏢防範意識太弱。」夏杰靈活地閃開來拳,「真不知道在美國時,你是怎麼保護千雨小姐的。難道是靠偉大的上帝無私的二十四小時全天候保護?」
「誰要說夏杰你沒幽默細胞,我一定不干。」宮平笑著回過頭來,「怎麼,是不是這些天閑得太無聊了,所以才用這種特殊的方式送我?」
「嗯。」夏杰點了點頭,「自從你開始利用凌睿晨起,我就沒事干了。整個和勝盟自相殘殺,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有時間琢磨對付千雨的事,我這個保鏢名存實亡,著實無聊了好一陣子。以後的賓州更加和平了,我更不知道干些什麼好了。」
宮平突然心中一動,想張口讓夏杰跟他走。夏杰這家伙是格斗的超級高手,如果有他幫忙,為方泉父女報仇的事,就變得輕而易舉了。但轉念一想,賓州這邊剛剛穩定,誰也不能保證再沒事發生,還是應該以俞千雨的安全為重,讓夏杰再照看她一陣子的好,于是也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
「等將來我發現哪里有黑幫橫行,就給你打電話過來。」他笑了笑後,說了這麼一句,「保證到時讓你過足戰斗癮。」
「那當然好。」夏杰笑著說,欒峰听了卻立刻興奮了起來,忙說︰「到時可別忘了我,我和這個臭當兵的不一樣,我就喜歡打架斗毆什麼的,要是有這種好康的事,一定第一個告訴我,我過去大殺四方他一頓!」
「暴力男。」夏杰哼了一聲。
「臭當兵的!」欒峰也哼了一聲。
「好了好了。」宮平嘆了口氣,「你們就這麼歡送我嗎?」
「一路順風,早來消息。」夏杰微微一笑,拍了拍宮平的肩膀︰「別把我教給你的東西荒廢了。」說著,推開車門下了車,大步向黑丹大廈方向走去。
「臭當兵的。」欒峰嘿嘿一笑,「小心明天坐上飛機時,突然發現這家伙從駕駛艙里跑出來。」
這玩笑讓宮平也笑了。
回到藍都住了一夜後,第二天一早,宮平就收拾好行李,簡單吃過早飯後,欒峰開著車,言秀為和孟之悠隨行,一起將宮平送到了賓州市郊的機場,一行人進了大廳,領了登機牌後,來到相應的侯機大廳,沒到安檢處時,就見到俞千雨在夏杰、雷偉,還有常輝和劉安東的簇擁下,等在安檢處前,見宮平過來,一行人立刻迎了上去。
宮平急忙先為言秀為、孟之悠作了介紹,再一一將俞千雨一方的人介紹給兩人。
「其實你不必來送我。」介紹完後,宮平沖著俞千雨笑了笑,「昨天我們不是已經告過別了嗎?」
「那不一樣。」俞千雨搖了搖頭,眼淚在眼圈中轉著,但始終沒有滴落下來,看到她這副表情,運又忍不住了,一下飛到高空中,默默地流起眼淚。
宮平只當未見,輕輕一笑︰「好了,我說過,沒事時我還會回來的,我們又不是永別……」話未說完,俞千雨已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千萬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隨後,又慢慢放下了手,擦了擦眼中的淚水,微微一笑︰「你我向伯父伯母問個好,祝他們身體健康。」
「會的。」宮平一點頭,抬頭看了看另幾個人,一揮手︰「別跟我說什麼道別的話了,我連本省都沒出,不要搞得像是我要出國定居一樣。」
「快走吧。」夏杰笑著一揮手,「遲了飛機就飛了,我可沒教過你追趕飛機的本事。」
「現在教也不遲啊。」欒峰哼哼著說,「听你這意思,就好像你真有這種本事似的。」
「我倒是沒追飛機的本事。」夏杰嘿嘿一笑,「因為我對飛機這東西不夠了解,不像你。听說你在美國時天天閑得無聊,都會了解飛機的事。」
「你這是什麼意思?」欒峰想了半天,沒懂,宮平卻實在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劉安東傻傻地不明所以,常輝卻也漸漸听出了這話的含意,強忍著沒笑出聲。
言秀為似乎也明白了,臉一下紅了起來,孟之悠好奇地小聲問她︰「姐姐,姐夫真這麼喜歡飛機嗎?」
「小孩子少問沒用的!」言秀為瞪了她一眼,嚇得她一吐舌頭。欒峰轉頭看了看言秀為,也突然想明白了問題所在,臉一紅,沖著夏杰一揚拳頭︰「你個臭當兵的,有種一會兒找個地方,哥們兒跟你單練!」
「你還是和飛機單練吧。」夏杰微微一笑,欒峰更加火冒三丈了。
「行了,你們慢慢鬧吧。」宮平笑著擺了擺手,輕輕模了模俞千雨的頭︰「再見。」
運從空中慢慢落了下來,突然伸開雙臂,用力抱了俞千雨一下,痛苦地叫了聲︰「再見了!千雨!」
那一瞬間里,俞千雨突然一怔,便隨即,運就快速地飛走了。俞千雨怔怔地看著宮平的背影,手卻忍不住在自己兩肩模了模。
「是錯覺嗎?」她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