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峰友的對面坐下後,宮平沖他緩緩點了點頭,表情如古井無波,聲音如古樹深根般沉穩︰「花老板想和我玩牌?」
「是啊。」花峰友看著宮平,天生就擁有的敏銳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不可以將其當成一個普通的賭徒來對待。
「有興趣陪我玩兩把嗎?輸贏不會太大。」
「反正也是閑著。」小弟將換好的籌碼放在宮平面前,宮平沖他點了點頭後,緩緩說道。
「玩什麼呢?」他看也不看那些籌碼一眼,只是看著花峰友。「我會的玩法不多,只懂一種叫‘對和’的玩法,連‘斗地主’都不會。」
他這話立刻讓同桌的其他賭客們捂著嘴,彎下腰笑了起來,花峰友頗為好奇地看著他,慢慢地彎子,將手腳支在桌子上,笑著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來玩這個什麼‘對和’好了。怎麼玩?」
「很簡單。」宮平沖分牌員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遞給自己一副牌,開盒後拿出牌來洗了三遍,那種拙劣至極的洗牌技術,令在場的所有老賭棍們眼露輕蔑之色。花峰友則帶著幾分好奇的心情,一直盯著宮平看。
「一副牌放在桌面上,兩人輪流抓牌。誰的牌先湊成成對的牌面,誰就贏。第一個抓的人抓八張,第二個抓的人抓七張,先抓的人要先放出一張牌,後抓的人如果不要,就可以再抓下一張。」宮平很認真地說著這種玩法的規則,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將其解釋得非常清楚,旁邊的賭客搖頭嘆氣,不住發笑,運在空中多少有些窘迫地說︰「我說……你這種兒童式的玩法,中學生都不會有興趣吧,你還好意思……」
「挺簡單啊。」听完宮平的介紹,花峰友點了點頭。「試玩兩把看看?」
「好啊。」宮平把牌又洗了一遍後,放在桌上︰「你先抓吧。」
花峰友笑著點了點頭,慢慢把手伸向了牌,而這時,宮平卻用手捂住了嘴,看到暗號的運立刻飛了過去。
「幫我看好他的所有牌,還有桌上牌的排列順序,隨時告訴我。」
當花峰友抓起第一張牌後,宮平抓起第二張,兩人依次抓牌,在旁邊賭客們帶著嘲笑意味的目光中,將十五張牌從桌上移到了各自的手中,宮平看了一下自己的牌,一對7,一對A,一張2,一張Q,一張K。
「他的是一對8,一對7,一對3,一張2,一張5。」運在花峰友身後大聲對宮平說,然後,又快速地穿進了那副牌中,一張張地念著從上到下牌的版面︰「9、10、Q、J、K、7、2、4。需要我再念你就閉一會眼,不需要就正常。」
宮平笑了,他沒想到運還能有這種智慧。
「先打一張牌出來吧。」他對花峰友說。對方看了看自己的牌,整理了一下後,隨便地將那張單獨的2打了出來︰「這張是單牌,應該可以舍掉。」
「要了。」宮平伸過手,將那張2拿了過來,然後打出了一張K。
「我不要,是不是就可以繼續抓?」花峰友問,見宮平點頭後,抓起了一張牌,自然,是9。他看了看牌,便將它扔在了桌上︰「不要。」
「不要。」宮平抓起那張10,假裝看了一眼後,也扔在桌上,于是花峰友再抓,自然是第三張的Q,他現在的牌面和的是5,所以這張Q對他來說沒什麼用,于是他便將牌扔在桌上︰「不要。」
「不好意思,我和牌了。」宮平將手中的牌丟在桌面上,一對7,一對A,一對2,和一張Q,再加上他剛剛要的花峰友的Q,剛好是四副對子。
「明白玩法了吧?」宮平問,花峰友一聳肩︰「老實說,是挺無聊的玩法,完全是看運氣,和膽色、智慧什麼的,都靠不上什麼關系。」
「可這,不才是人生和賭博的本質嗎?」宮平平靜地說,「有些時候,擁有強大的勢力、巨大的財富,有一切強者的幫助,人卻還是會失敗,為什麼呢?因為有時人生靠的就是那茫不可測的運氣。賭博醒來也應該是如此,只是後來被人為地加入了太多技巧因素,所以有時候有了不同的變化。」
「說得好像挺在理。」花峰友越來越感覺到眼前這人不簡單,微微點了點頭︰「那麼,正式來吧。只是這種玩法,怎麼算輸贏的大小?」
「這本來只是一種娛樂式的玩法,所以沒有什麼計算點數式的賭多計算方法。」宮平說,「花老板有興趣用這種方法玩的話,可以自己想一種。」
「這樣吧,每局正常的輸贏是一萬塊,如果覺得自己的牌勝面比較大,可以加注,加注上限是十萬,對方如果不跟的話,就維持之前的金額。你看怎麼樣?」花峰友一邊將手里的牌全扔回到桌面上,一邊說。
「同意。」宮平一點頭,「我手里有二十多萬,看來夠和你痛快地玩兩把。」
「說得好像我一定會贏似的。」花峰友笑了笑,心里卻在想︰「把不值錢的口頭便宜毫不猶豫地送給別人,這種人就算不是智者,起碼也能算是聰明人。」
他向著發牌員遞了個眼色過去,發牌員便走了過來,拿起桌上的牌洗了幾遍後,重新在中間放好,花峰友沖宮平一笑︰「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的賭場里從來不搞那些騙人的把戲,我的發牌員也不是什麼非常厲害的高手,在洗牌時更不會動什麼手腳,這一點你完全可以放心。」
「隨便。」宮平淡淡地說道,那兩個字的意思,仿佛是在說︰「即使你動什麼手腳,對我來說也是沒用的。」
「那麼,開始吧。」宮平的自信讓花峰友多少有些吃驚,也讓洗牌員覺得有些好奇,只是那些頭大無腦的同桌賭客們,仍在用不屑的目光看著他,低聲與自己同伴們議論著,議題不外乎是宮平這家伙有多麼二。
「這次你先吧。」花峰友一抬手,牌很快由洗牌員發給了兩人,宮平手中八張,花峰友手中七張。打開牌面一看,一對8,一對3、一張A、一張Q、一張J。
「Q。」宮平看似隨意地扔出一張牌來,花峰友一笑︰「要了。」說著,示意洗牌員將那張Q給自己拿了過來,然後打出了那張A。「我現在要加注,加五萬。」
「我跟,並且,不要。」宮平一邊說,一邊示意洗牌員為自己抓牌。洗牌員果然沒動任何手腳,老實地從那副牌上拿起第一張,背面朝上小心地放在宮平的面前,宮平把牌拿了起來,塞進了自己的牌中,微微一笑間,把自己的整副牌打開,正面朝上放在了桌上。
「不好意思。」宮平緩緩說道,「一對J,一對K,一對2。我贏了。」
「厲害啊。」花峰友一點頭,「一下就贏了我六萬。」說著,從籌碼中抓出六個一萬元的,順著桌子向宮平推了過去,宮平伸手攔住,將它們慢慢推到自己的籌碼旁邊,淡淡地笑了笑︰「運氣好而已。」
「看來這種看似無聊的游戲,也可以很有趣。」花峰友點了點頭,「至少玩稜哈,也沒有一局時間這麼快結束的。好,接著來吧。」
牌局再次開始,這次,在經過幾翻要與不要之後,宮平又一次贏得了勝利,他將注也加到了五萬,花峰友雖然沒有好牌,但還是同意了,顯然是沒將這種小輸贏放在心上。
于是牌局繼續展開,而一次次的勝利者,始終是宮平,在這種看似不用大腦而且簡單無比的小游戲中,花峰友面前的籌碼不斷地減少,而宮平面前的籌碼卻不斷地增加,那些本來面帶嘲諷的賭客們,也漸漸收起了那輕蔑的笑容,轉而露出驚訝的表情。
因為對這種簡單游戲不熟,而一再輸掉牌局,這種說法在最初的幾局中還說得過去,但當牌打到十幾、二十幾局後,宮平還是穩贏不輸,花峰友還是穩輸不贏,這種場面就無法解釋了。所有人,包括洗牌員在內,神色都開始變得凝重起來,尤其是洗牌員,手心已經開始出汗。
花峰友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那種不在意的表情完全從他臉上消失,他握牌的手變得越來越用力,要與不要時的聲音,也越來越猶豫,他開始不敢再輕視這個簡單的小游戲,開始努力動起腦筋,想方設法地想要贏一次。
然而命運卻一再和他開玩笑,每次當他看到勝利的希望,而感到高興時,宮平都會表情平靜地慢慢將自己手里的牌放在桌上,低聲宣布他的勝利。
「不好意思,我贏了。」當宮平又一次將牌打開放在桌上時,花峰友終于再沉不住氣,憤怒地將手里的牌一下摔在了桌上,抱起雙臂,狠狠地瞪著那一把牌,半天後才一把將輸掉的籌碼推到了宮平那邊。
「看來花老板一直沒能適應這個小游戲啊。」宮平笑了笑,「不如我們換一種別的玩法吧。」
「什麼玩法?你不是說你只會打這一種牌嗎?」花峰友賭著氣說。
看著宮平面前那價值已經達到百萬之巨的籌碼,周圍所有的賭客都理解花峰友生氣的原因。同時,他們再不敢用輕蔑的目光看宮平,在他們眼里,這個只會玩這種簡單小游戲的家伙,已經成了賭神的化身。
因為長年浸婬于賭桌上的他們明白,這種無盡的連勝只有一種可能那並不是說宮平擁有什麼超人的運氣,而一定是他擁有某種必勝的手段。
而當宮平提議換個玩法時,所有人更確信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