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先讓我起來……」卿念試著想推開他站起身，可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她抓著他的手臂，聲音已經冷了下來，「蕭 ！」
這兩字她咬的極重，話音里帶了些微不耐煩和焦躁，讓蕭 很是不喜。
他自小被人慣慣了，凡事只憑喜好來，他的心中自有一套他自己的是非對錯觀念，在他心中，他們一同來的天香樓，彼此是同伴。他還在被人糾纏的當兒她卻拋下他獨自一人離開，這樣的行為，被他視作背叛。
他牢牢看定身下掙扎著要起身的人，眼前突兀的閃過那日她說過的話，臉上神色變了數變，終歸是撇撇嘴笑了，「是我痴蠢，忘了你曾說過的話。」她曾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本就是這樣的人，又如何期望她能做到對他不離。
他說著，緩緩松開了手，也不顧地上髒亂，屈著一只腿半坐在溪邊。
陽光暖暖的灑在他身上，懶洋洋地描繪著他的輪廓，卿念仰躺在地上，目光所及，也只能瞧見他半邊柔和了的側臉，陽光數點盡被他的眼眸吸引，令她看來有種落盡繁華後的落寞。
她忽然想起那人氣急敗壞的質問自己為何拋下他，那話音里有些憤怒，卻也有一絲令人難以覺察到的委屈。
害怕被人拋下嗎？
心微微一動，卿念從地上坐起身來，看著他頸側的紅印子艷麗的似皚皚白雪上的鮮血。
她微垂了眼瞼，挪著坐到他身邊，伸手掬了捧水，一點點小心地灑在了他頸子上。
春天的溪水還帶著寒意，蕭 被這溫度刺激的一顫，轉過臉看她一眼，鳳目微微挑起，唇角亦是跟著揚起一個譏誚的弧度，便是連嘲笑都讓人覺來賞心悅目，「你這是要做什麼？」
卿念默不作聲，只是拿手指摩挲著他頸上紅印，她起先擦的小心，不敢弄破他比女人還要好的皮膚，但擦了許久發現那印子實在難以消下去，才輕嘆了聲，在他耳朵說了句抱歉，緩緩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蕭 覺得脖子被她擦的有些難受，要是以前他早一巴掌扇了出去，可這會不知怎麼了，許是陽光靜靜的灑下來讓人渾身舒軟只想睡覺，也許是他被那些女人折騰的沒了力氣，他這會只是將雙手按在地上，薄唇緊緊抿著，一雙眸子看進她眼里，卻愈見深沉。
「你們在這做什麼？」身後猛地傳來一個尚顯青澀的聲音，帶著疑惑慢慢問道，「你二人是如何來的後院？」
卿念一愣，停下手中的動作。
蕭 有些不悅的哼了聲，就勢靠在她肩頭懶懶轉過臉去，余光下，他看到穿著鵝黃色外袍的少年站在不遠處，一手垂于腰側，另一手握了本書背在身後，完全一副私塾里搖頭晃腦捋著胡須的學究模樣。
不，他再看了少年一眼，有些嫌棄的垂下眼，唇角勾出個嗤笑來，說好听點是少年老成，說難听點是面無表情的棺材樣。
「這位小兄弟，我二人誤闖此地，還請小兄弟為我們指條出去的路。」卿念在蕭 身邊呆的久了，也將他的脾氣大概模了個清楚，心知他懶于應付，只好起身撢了撢袍上碎屑，走前幾步含笑問禮道。
誰曾想那少年看清了她的臉，一霎時臉上表情千變萬化，最終紅了眼氣的青白了臉，將手中握著的書朝卿念臉上狠狠一砸，「你竟還有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