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念被他笑的一怔,只覺得陽光透過山林灑下來,碎碎的落于他的眼中,就像是深海中映照的點點星光,勾著人心不斷深陷,她想說這數台階本是無聊之人才做的事,然後看著他眼里映出的自己,看著這人嘴角含著的笑意,她情不自禁的應道,「好!」
這話一出口,不覺臉上一熱,她尷尬的咳了聲,往回數了幾個台階,隨著他走動,又一個接著一個慢慢數來。
蕭 不再說話來擾她心神,兩個人手牽著手,慢慢走于這台階,從下往上望去,像極了九重天上在雲階漫步的仙人。
深山古寺,靜的安謐,卿念仔細數著數,卻又不由自主的側頭去看身邊的人。
只覺得這一刻,紅塵俗世離自己太遠,那古書中所說的執子之手與子老,離自己這般近。
這一路太過漫長,像是永遠也走不完,然而只要是路,終歸是有盡頭。
當兩人站于最後一階之上,面向宏偉古剎之時,蕭 笑著問她,「如何,可是九九八十一個台階?」
她的臉微微一紅,方才只顧著看他和想心事,早忘了自己數了多少個,她輕輕咳了聲,松開手朝前走了幾步,回頭笑道,「八十一個台階不過是傳言而已。」
「是嗎?」蕭 跟著一笑,也不去深究她到底數了多少,只是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這深山古寺已經荒廢許久,香客都來的極少。
正殿里的佛像連金漆都斑駁的不成樣,露出里頭難看的黑色。擺在佛像前的蒲團上落滿了塵灰和燭油,若不是靠牆求簽處還趴著個老和尚,卿念幾乎要懷疑這寺廟沒有人煙很久了。
「我們要找的解藥在哪?」卿念看了眼似在睡夢中的老和尚一眼,小聲問他。
我們……
蕭 聞言低頭一笑,緩步朝老和尚走去,他慢條斯理的從袖中掏出一支骨簪,輕輕敲了敲桌子。
篤篤篤的聲音並不響,卻不知為何在正殿里發出些清脆的骨鳴聲,老和尚立刻被驚醒過來,愣愣的看著眼前容貌俊美的男子,他怔了怔,隨即視線停留在他手中的骨簪上,目光不由一亮,雙手合什,沉聲道,「蕭施主有禮。」
蕭 並不驚訝,他俯身下來,笑著說道,「听聞貴寺植有七七草,蕭某想借其根睫一用,不知可否?」
老和尚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來回回看著,忽地笑了起來,露出有些黃濁的牙,「借七七草並不是不可,但來普照寺,怎麼也得留下點東西。」他說著,朝著佛龕前的簽筒一指,「請兩位各求一支簽,听小僧解完簽再借草也不遲。」
蕭 皺了皺眉,看了卿念一眼,轉身走向佛龕,那蒲團看來骯髒的很,他素有潔癖,只看了眼就轉身站到了龕前,也不跪下,就搖起了簽筒,竹簽在簽筒里被搖著,發出嘩啦啦的響動,不出片刻,只听‘啪’的一聲,一支竹簽已然落地。
他俯身撿起,將那支簽輕輕一擲,那竹簽便斜斜飛著,沒入老和尚面前的桌中。
隨手將簽筒遞于卿念,蕭 一步步走向老和尚。
「蕭施主求的並不誠心。」老和尚的瞳孔里映出卿念虔誠的跪于蒲團之上,他微微笑著,看向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