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 偏頭一笑,朗聲道,「家父家母一切安好,多謝杜丞相關心。」
卿念遲疑地看了兩人一眼,先前听老和尚稱呼這人為杜師弟,又听他自稱謙,便有些懷疑,此刻听蕭 說來,想來真是先帝時那個為人陰沉、睚眥必報的丞相杜謙。
听說這人冷酷無情,靠著妻子一族的鮮血踏上高位,听說這人趨炎附勢但最終擇良木而棲,為先帝效力。後先帝遇襲被奸人炸的尸骨無存,蕭莫桑被廢太子,還是孩子的寧帝被扶上皇位,杜謙信守承諾護著幼小的寧帝。只是等寧帝親政,杜謙便向寧帝表明了歸意,寧帝準他告老還鄉,那時杜謙帶著杜家眾人回鄉,寧帝親自送了十里路。
誰知,這傳聞中該在家頤養天年的前丞相,如今卻帶發修行,窩在棲梧的一個破廟里。
杜謙倒不知卿念心里在想些什麼,他只是看著蕭 ,目光中帶著不為人知的探究和復雜,「據我所知,令尊令堂離世索居,終日游走山林間,不問世事。那麼你呢,身為他們的兒子,你為何會只身入棲梧?」
「這大好紅塵,我高興來就來,厭煩了便走,哪需要什麼理由?」蕭 像是听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噗嗤笑出聲來,他鳳目略彎,接著道,「倒是杜丞相,如何肯屈居在這普照寺。」
他說著,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身上的僧袍,湊過去輕聲說道,「是因為難逃心魔才躲入這寺廟帶發修行以求心安嗎,恩?」
杜謙臉色微微一變,目光陰鶩地看他一眼。
蕭 微笑著回視,眉梢輕挑,隱隱帶著挑釁之意。
老和尚看不得他們爭鋒相對,打著哈哈去拽杜謙的袖子,「師弟師弟,去弄兩株七七草。」
杜謙應一聲好,轉身走入內殿。
卿念看了蕭 一眼,低聲拋下一句我去去就來,就跟著杜謙而去。
「杜……杜先生。」本想稱呼一聲杜丞相,可說來總讓人覺得有嘲諷之意,她慌忙改口,小心翼翼的跟上,「先生身在棲梧,為何不進宮幫一幫皇上?」
杜謙彎腰拔七七草的動作一滯,扭過頭來看她。
卿念也知自己說話突兀,不由輕輕笑了聲,解釋道,「在下姓秦名念,乃是徐大人……」
「徐祁煙?」杜謙低低笑了聲,他直起腰來,將七七草遞給她,卿念忙伸手接過。
「當年那些人中,也唯有他一直不變。」他看向殿外,神情有些恍惚,像是想到了什麼,懷念似的一笑,「至于皇上……」他譏誚的笑了聲,搖了搖頭,「那個皇位,本來就是蕭莫桑的,屬于自己的東西兩次被奪走,也難為他不肯放手。」
「可是……」卿念張張嘴,想說什麼卻被他制止了。
他轉身看著她,目光深沉,嚴正而又肅穆,「你看著罷,棲梧的天……要變了。」
「天命之人無心帝位,有心之人無命稱皇,端宥皇朝蕭家的百年基業啊……」他邊搖著頭往里走,僧衣落拓,背影沉郁,一瞬間便融入了暗色中。
PS︰晚來的七夕祝福,昨天苦逼的病了,所以今天補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