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信差,連夜來睿王府。
正巧,今夜御軒和青青挑燈閑談,一夜無眠。
是以,御軒縱然想將宮里的事情瞞著青青,也是不可能的。索性,他將宮差叫到面前,當著青青的面兒听信兒。
信差一來,見青青就在當場,明顯一愣。不說百里小姐失蹤了?皇上和莊妃急得團團轉,可正主就在這悠閑地坐著喝茶聊天兒?
御軒最善揣摩人心,只消稍稍一瞥,便將宮差的想法兒琢磨了個七八成。他見宮差的目光連續在青青身上停留數次,遂認定,宮里來信兒與青青有關。
「但說無妨。」御軒將目光短暫地停留在青青身上片刻,而後轉向宮差。
宮差見這架勢,也明白,王爺的意思是無需隱瞞百里小姐。
「稟告王爺,皇上和莊妃娘娘得知百里小姐失蹤一事,剛下了聖旨,令御林軍全城主動,務必三日內找到百里小姐,並將百里小姐帶進宮學習皇家禮儀,為七日後的大婚做準備。」宮差半躬著身,低頭稟報道。
聞言,御軒第一時間將目光又轉向了青青,見她很是平靜,兩只炯炯有神的眼珠子連轉都沒轉一下。
「回去不可將在此見到的告知別人,連母後也不許說。」御軒吩咐道。以他看來,鳳翔宮人多嘴雜,肯定有父皇和莊妃的眼線在,並非是能夠保守秘密的地方。
宮差領了王命,恭敬地退出了門,快馬趕回鳳翔宮。
御軒抿緊了薄唇,良久,有些為難地道︰「我知道你整日呆在王府煩悶,不過也就這幾日的忍耐,待大婚之後,你想怎麼樣都成。」
這身段兒,放得夠低了吧?可有人,恁是妥協。
她憑什麼要委屈?難道還怕了皇宮里那兩只公母老虎?
「呵呵呵……你尋常看著挺精明的,這會兒腦袋秀逗了?人家浩浩蕩蕩地撥了御林軍找人,那陣仗,還不挖地三尺?再說了,你以為就你厲害?皇帝老兒是吃素的?人家就猜不到我窩在睿王府里?」青青沒好氣地道。
御軒卻很強硬︰「只要你在睿王府,便無人敢動你。」
就算是他的父皇,也沒有能力在睿王府拿人!御軒的眼中不經意地,現出一絲狠戾。
很不巧地,被青青捕捉到了。
她心中「咯 」一下,不知為何,有點兒憫惜他那一臉的戒備。人若總那麼活著,不是很辛苦麼?嬉笑怒罵,隨性而至,這才活得瀟灑,人也輕松。只是……或許他有他的苦衷吧。
少時,她的眼中重放光彩,語態輕松地打破沉寂的氣氛︰「你瞧你,平白無端的,干嘛發狠充老大?其實也沒必要搞得那麼僵嘛,撕破臉對大家都沒好處。不就是想找我出來嗎?我現身就是,何必弄得皇宮、王府雞飛狗跳的。」
「不行!」他斬釘截鐵地道。
青青蹙眉,見了御軒那一臉的郁色,遂又舒緩了眉頭,再度用輕松的語氣,沒心沒肺地道︰「我說王爺老大,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這麼狠好不好?人家好歹也是小姑娘一枚,會怕嘛。」
她會怕?
他聞言,挑眉看向她,見她那雙璀璨奪目的眸子里盈滿笑意,便受了感染,也跟著勾起了唇角。
「婚事在即,我無暇抽身,你若有個好歹,我如何向丞相交代?再者,咱們說好了要並肩作戰,你不會現在就變卦了,故意被莊妃弄進宮躲開我?」御軒放柔了語氣,用上了激將法。
青青不屑地偏了偏頭,他也太小看人了,她百里青青豈是這麼容易退縮的?
不過呢,見他態度挺端正的,沒凶沒霸道,所以她不跟他計較。畢竟嘛,他這種人,高高在上慣了,能像現在這樣好聲好氣地與她對話,已經不錯了,不能對他要求太高。
「你該清楚,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皇上和莊妃那麼用心找我,我若待在睿王府,他們還不知道能使出多少手段來。可若我進宮就不一樣了,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他們也就沒那麼多心眼兒了。」青青耐心地道。
御軒听了,眉頭聳得老高,眼里盡是懷疑,道︰「你以為皇宮是個好地方?」
青青搖頭,誠實地道︰「如果你睿王府是狼窩,那皇宮就是虎穴。」
他頷首,表示滿意。
「既如此,此事便無需再議。你只管在王府住著,父皇那邊兒,我自會處理。」御軒下了結語。
可青青不認賬︰「我已經決定了,去皇宮逛逛。」
「你!」御軒氣得不輕。他好說歹說,嘴巴都說干了,橫豎她半句沒听進去?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青青見御軒拉起了一張俊臉,忙嘿嘿笑,討好地道︰「你干嘛什麼事兒都往自己肩膀上扛著?我如果呆在睿王府,你還得整日費心派人保護我,多麻煩不是?要是我去了宮里,那麼多侍衛護著,你多省心啊。再說了,不是還有皇後娘娘麼?別人不管我,她還能袖手旁觀?」
「母後也有無能為力之時。」御軒冷聲道。
「其實進宮沒什麼了不得,你還怕我被他們吃了?大不了,等天一亮,我回家找哥哥們一起,再將你王府的侍衛帶上一大幫子,浩浩蕩蕩,熱熱鬧鬧地進宮。這麼大動靜,又正值咱們婚禮前幾日,朝野上下誰不關注?到時進了宮,皇上和莊妃要真想把我怎麼著,也得顧及悠悠之口。」所以,她斷定,此次進宮並無性命之憂,比在宮外還要安全許多。
她所言極是,他也很贊同,可關心則亂,他還是不敢放手。
「父皇是精明之人,你能想到的,他也早就想到。他既然手段強硬地召你進宮,就定不是教教皇家禮儀那般簡單。」御軒思索道。
「當然不光是教授皇家禮儀的事,你父皇可沒那麼閑。我料定他此番不為別的,只為給我洗腦。」青青賊兮兮地道。
「洗腦?」御軒因這個詞而擰眉。
青青將頭重重一點,樂呵呵地道︰「不錯,就是洗腦。這個節骨眼兒上,他殺是殺不得的,害也害不得,婚事要取消也是無望。唯一的一條路,也就剩下洗腦。」
還不知,是誰洗誰的腦袋呢!青青莞爾,面紗下的唇角輕揚,勾起細微的四十五度,眼中則精光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