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上太子妃 086 表白

作者 ︰ 是非因

見御軒那張帥得人神共憤的俊臉就要湊過來,青青趕緊東騙西躲,卻發現自己怎麼繞都繞不開他的包圍圈。剎那間,仿佛四周的氣場變了,緊張的氣氛將她籠罩。

「好,我說,我說!」不得已,她只能妥協,好漢不吃眼前虧嘛。

她的舉手投降,看在他眼里就是舒坦啊。印象中,他這真是為數不多的戰勝她的記錄。也罷,看在她這麼乖巧的份兒上,他就暫且饒她一回。稍稍拉開了和她的距離,給她足夠大的空間,讓她好好清理清理思路,慢慢兒地說,仔仔細細地將他想听的內容一一道出來。

青青也不是個慣于吃虧的主,剛才態度雖有松動,但這會兒見危機已然解除,不由得又想溜之大吉。

「愛妃!」他突然喚住了她。

他冷不防地一出聲,讓沒有準備的她驚了下,反射性地望向他,追問︰「怎麼?」

他笑道︰「君子坦蕩蕩,說一不二。」

因為看出了她的動機,所以搶在她做出反應之前先出聲提醒。

他笑得那般詭異,還透著幾許輕視,似乎直接就將她劃入了「小人」的行列。

按說,以她的性子,斷然是不會在乎別人輕視不輕視的,可為何此刻她會一反常態地感到有些心虛?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不必坦蕩蕩。」她硬掰著,總之就是不想稱了他的意思。

他復道︰「你要承認自己是小人,那你就走吧。」

「我是小人,又怎樣。」她原本正準備改主意不跟他扛了,可听他出聲激她,那她就偏不隨他意,索性照走不誤。

這小妮子,果真是軟硬不吃。也好,既然她耍無賴,他自當奉陪。

兩步跨過去,他又將她給堵住,這回可是來真的了,不準備輕易放過她了。

青青還不及閃開,便被御軒給堵了個正著,不僅抬眸不解地望向他︰「你不是已經答應……」

「我現在反悔了。」不等她說完,他便如是道。

她的音量陡然拔高︰「小人!」

「愛妃既做小人,我若不如此,豈非不匹配?」這家伙,原來滑溜起來還挺在行的,只是外人所不知罷了。

青青見御軒表演無賴越來越在行,不敢再小視他,只得順著他來。

「那好吧,我不走了。」她頹然道,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

他頷首,表示很滿意她的態度改變,隨口提醒︰「那現在該說了?」

別扭了許久,被他那兩束具有穿透力的目光盯得臉發燙,才支支吾吾地道︰「是有那麼一點點。」

「什麼一點點?」他挑眉。

「喜歡。」說得很快,聲音也很小,根本就是存心讓人听不清楚。

依著御軒的精明,很容易就能將她前後的話連續起來,不難品出其中的意思。只是,他品出來是一回事,她清清楚楚地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兩者相差太大了,感受完全不同。此刻,他雖然欣慰地感受得到,知道她的確並非對他毫無感覺,卻沒有那種激情澎湃的心潮起伏。

他當然不會虧待自己就這麼錯失良機。一生一次的悸動,他若享受不到,豈不是太可惜了?

「喜歡什麼?」他面不改色地追問,看似一臉平靜,心里卻早已波瀾壯闊。

她被惹惱了,沒好氣地斥道︰「你明知故問!」

「不錯,正是明知故問。」他笑了,笑得盡是蠱惑。那是當然了,若非知道她心中有他,他這麼步步緊逼,豈不是自討沒趣兒?

他向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既然執意要答案,便就是知道答案若自己預期的那般令人興奮。他可不是自虐型的人,絕對不會去追問一個讓自己頭疼的答案。

青青白了御軒一眼,終究是拿他沒轍,又補了一句︰「你這樣有意思嗎?跟小孩兒似的。」

「有意思,當然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他的心情很好啊,感覺頭頂上都是喜鵲在盤繞,耳中更是早就听到了黃鶯在歌唱。

她搖搖頭,直嘆自己怎麼就攤上了這號人物?對外冷酷無雙,讓人望而生畏;對內邪魅月復黑,還喜歡捉弄人!她有點兒懷疑,以後難道就要被他給吃得死死的?那怎麼可以!

思及此,她趕緊抹掉了臉上的不自在,強勢地道︰「別以為可以對我為所欲為,惹惱了我,我直接將你扔下山去!」

這小妮子,才溫和了多久工夫?立馬又是這副強硬態度,虧得他心里還一直期待。

「那你現在就將我扔下去試試?」說著便一把將她拽進懷里,將她箍得緊緊的,讓她的雙手無法動彈。這回他是真不準備放過小妮子了,他能讓她磨蹭到現在已經算是奇跡了。再這麼磨蹭下去,他非得被逼瘋不可。

話音一落,他猛地低頭,懲罰性地在她嘴上落下以吻!

「你、你……」

等青青反應過來,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她是真沒想到他會來這招,原本以為他听規矩的,沒想到也玩起了偷香竊玉的招數!

在強烈的震撼刺激下,她一臉的呆愣,腦袋完全處于當機狀態。

「你、你、你」的叫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嗓音里全是不敢置信︰「你居然真耍流氓?」

「你若再不說實話,我可要繼續……」他感覺,這樣的威脅似乎太美妙了。成不成功對他而言,都是個「贏」字。

「慢著!」她當即喊停,隨後在他的逼視下,紅著臉咕噥著︰「實話就實話,有什麼大不了……」

听到這般言說,又如此別扭,他心里「噌噌」直跳,覺得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瞧著那份兒急切,還真是個十足的毛頭小子,絲毫控制不住心潮起伏。

可她咕噥了半天也沒咕噥出個名堂,白白等他的心癢難耐。

她倒是說重點啊,再這樣下去,他覺得自己估計得憋出內傷。以往從來不知,原來這種等待的不確定感這樣磨人,弄得他心里直發慌,七上八下的,懸得很。

「嗯?」實在忍不住了,他以一記悶哼催促她。

她見他那樣著急,心里不由產生了一絲惡作劇的念頭,隨即便咧嘴一笑,表情極盡天真,語調也是柔得可以潛入人心︰「實話就是你喜歡我。」

「這還用你說?」他一臉土色,萬般失望。

奇怪的,青青這個小磨人精,今兒個居然會因為御軒臉上的失望而有了心軟的跡象。

見他灰頭土臉,她竟然會不假思索地吱聲︰「你急什麼,人家還沒說完嘛。」

「嗯?」御軒挑眉,頓時面露希望之色。

終于她補下了後話︰「我也是……」

「喜歡你」三個字又省略了。

縱然已經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心里還有像貓抓似的心癢癢得難受。

「你就非得把一句話拆成兩半說?」他惱了,但不是沖她,而是沖他自己,誰讓他制不住她呢?他這時懊惱,外帶點兒不甘心。

她調皮地道︰「考考你的反應力不行麼?」

「考也考了,現在該說正題了?」他還不死心,真是自找氣受。

發現他被磨得快沒耐性了,她這才肯放過他,直言道︰「好了不逗你玩兒了。好吧,我承認,我對你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

她好故意加重了「一點點」三個字。

他黑眸一亮,喜上眉梢,可還不忘貪心︰「就一點點?」

「多一點點。」就跟討價還價似的,她又加了點兒籌碼上去。

「嗯?」他發現她故意在玩兒他,眼楮里開始有點兒薄怒了。

她怎會看不見他眼中神采的變化?是以,她再補充︰「再多一點點。」

天吶!有人表白,表白成這樣?若御軒是急性子估計早就急瘋過去好幾回了。

「你這小妮子,看來是真欠教。」說罷,他一把將她拉進懷中,直接將自己那張性感火熱的薄唇欺了上去。

「唔……唔……我不是都說了,你還……」她奮力掙扎,抽空申辯。

他哪里還容得了她耍賴?

「你敢耍我,我得加倍討要回來。」他的嗓音里全是邪惡。

月復黑如他,能忍到現在,已經是對她莫大的開恩了。接下來,他得讓她明白,惹了他,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耍詐?」敢情他兩樣都要?既要听她表白,又要……喝!這家伙,怎麼這麼霸道蠻橫?真是扮豬吃老虎!虧她剛才還以為他被急得失了方寸,原來他才是只滑溜的狐狸!失策,失策啊!

他那雙黝黑的眸子里激蕩著熾熱的火花,看向她那雙比黑幕下的星子跟璀璨萬倍的眸子,仿佛要將她吞噬一般。

「你能耍賴,我如何不耍詐?」他的嗓音很低沉,很磁性;很柔,很溫和,卻讓人听了心里小鹿亂撞,心蕩神怡。

﹍﹍﹍﹍﹍

說來也巧,皇帝「被」魔煞神君劫持,哪里不去,正好就來了玉湖。

青青和御軒前腳剛離開玉湖,皇帝和魔煞神君跟著就到了。而且更為奇妙的是,魔煞神君劫持的畫舫正巧就是先前御軒、御墨、青青三人雇過的那艘。

「來此作甚?」皇帝望了眼湖面,湖面寬闊,一望無垠。

此刻,又下起了蒙蒙細雨。那無聲的細雨紛紛飄落下來,似乎牛毛一般漫天飛舞,竟莫名地讓人心中生出許多愁緒來。

不過,不論是皇帝,還是魔煞神君,這二人似乎都不是什麼悲春傷秋之人。緣何皇帝此刻望著天際那盈盈飄落的牛毛細雨會皺起了眉頭?他的臉上更是糾結著將五官都皺到了一起,眼神里也現出一抹讓人不易察覺的慌亂。

魔煞神君富有深意地道︰「這里可是處好地方。偌大的玉湖可以盛得下翻天覆地的陰謀。」

「你……這話何意?」皇帝眯起了眼楮,眼神中透露著戒備和謹慎。

「哈哈哈!」魔煞神君狂笑出聲,那招搖的笑聲在細雨彌漫下的玉湖之上久久回蕩。末了,他轉頭對皇帝道︰「皇上是聰明人,難道還用草民明示?」

草民?哼!這魔煞門的紅衣妖人,心中幾時有過「朝廷」,有過「天子」了?向來目無朝廷,妄自尊大,此刻也將「草民」二字掛在嘴邊,除了反諷嘲笑,還能怎樣?

皇帝在心中暗斥了魔煞神君一陣,這才開口朝船頭的船夫吩咐︰「調回岸去!」

「皇上,這是朝外,你以為還是你的金鑾殿?」在這個地方發號施令?也不看看現在是誰做主!魔煞神君的眼里全是嘲諷之色。

那船家也在魔煞神君的瞪視下不敢回應皇帝,只繼續將船往湖中央駛去。

皇帝多少年沒有受過這等鳥氣,沒有被這樣漠視過了,心中自然有氣。不過,他懂得審時度勢,沒有強硬的繼續跟魔煞神君對抗,只是言語上隨意說兩句替自己圓場,找個台階兒自己下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區區江湖縱然不是朝堂,卻也是我紫澤國的領地,便要受朕的支配!」

「哈哈哈……」魔煞神君听罷,笑得更是夸張,直至前俯後仰,渾身震顫。

皇帝感到莫大的羞辱,厲聲喝止,卻惹得魔煞神君又是一陣奚落。對此,皇帝隱約地感覺到,或許魔煞神君知道點兒什麼。

「何故發笑?」皇帝惱道。

魔煞神君笑得那雙小眼楮里淚水都出來了。見皇帝氣得臉色鐵青,他才肯解惑︰「在別處你說說這個‘朕’字也就罷了,在這玉湖之上,你仍舊提這個字,不是自打嘴巴?」

皇帝心頭一震!果然,這魔煞門的紅衣妖孽真知道些不該知道的事情!

「你欲如何?」皇帝心中生恨,卻也無可奈何,畢竟只身在外,自己焉能是魔煞門這妖孽的對手?

魔煞神君見皇帝滿臉的警戒,不由緩和了語氣,佯作好心地安撫︰「你放心,你那些往事,我不感興趣。」

再說了,魔煞神君覺得,自己牢牢地攥住皇帝的把柄即可,沒必要現在嘴快說出來。往後還可依著這個把柄,暗中控制皇帝,豈不美哉?他何苦來哉要揭露皇帝,而便宜御軒那小子?

皇帝也不是個天真的人,自然不會以為魔煞神君白白帶他來這趟玉湖,一定是有其含義的。

「還有誰知道?」皇帝沉聲問道。

魔煞神君瞅了眼皇帝,而後回應︰「這種事,若是知道的人多了,焉能算秘密?既算不上秘密,又如何能令尊貴的皇帝陛下心生不安?」

倘若公之于眾,那不就沒有籌碼了?他魔煞神君豈能是這等沒腦子之人?

听到魔煞神君肯定的回應,皇帝心頭總算松了一口氣,但很快又將心旋緊,嘴上更是急切追問︰「若不想翻朕的老底,帶朕來此湖中作甚?」

「我帶你來此,只想提醒提醒你,別無它意。」魔煞神君說得輕松,但話語中隱隱地含著幾許威脅。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個把柄足以牽制住皇帝,讓高高在上,萬人之上的天子听命于他。

皇帝心里雖然不爽,但卻是無可奈何。頓了下,他佯作鎮定︰「你要的東西,朕不是都備齊給你了?」

十萬兩的黃金,十個大內高手……這樣的大手筆,會動搖國庫,並非可以信手拈來的小禮物。

然而,人家魔煞神君卻不以為意︰「那些東西只是定金,事後用著皇上的地方,還多著呢。」

放肆!皇帝無聲地在心中斥道,眼中更是怒火翻騰,拳頭也攥得死緊,卻終究沒有罵出聲來。

當下,皇帝不由恨起莊妃來,恨她跟魔煞門這妖孽纏上關系,要不然也不會讓他淪落到這等窘迫的境地!他早就告誡過莊妃,魔煞神君這人沾不得,偏偏莊妃那蠢女人自作聰明,自以為能夠駕馭人家,現在可好?中了人家的計!

不過,皇帝似乎忘了,答應被魔煞神君劫持出宮,這並非是莊妃的主意,而是他自己金口玉言授意的呢。

「你的目的達到了,送朕上岸!」皇帝一刻也不想繼續呆在這玉湖,多呆一刻他心里都會不自在。

魔煞神君笑言︰「皇上何必著急?不是還要等御軒前來救駕麼?」

這個紅衣妖孽,當真是無所不知!皇帝心內恨極,覺得自己仿佛被人給看得透透兒的,像個透明人一樣,便渾身不爽。

不錯,皇帝的意思的確是想引誘御軒前來救駕,並且借刀殺人將之解決掉。只是,現在他突然沒有心情了,尤其是在這玉湖之上,他就更沒底氣了。

「要救駕,也並非一定得在此地!」皇帝輕喝道。

魔煞神君卻道︰「這里不是最好?湖水深不可測,可以掩蓋任何罪惡。」

言外之意,便是想讓這深深的湖水成為埋葬御軒的沃土。這是一語雙關的說法,既指對付御軒,也指向了某件塵封的往事。

皇帝心氣兒不穩,一時沒忍住,便揚聲喝斥︰「朕不願在此!」

「那草民便沒轍了。除了勸皇上稍作忍耐,其余的,草民也說不上話。現在舉國上下都在通緝草民,大街小巷都是草民的緝捕文書,草民不敢上岸,留在湖中最為安全。」魔煞神君不疾不徐地道。

皇帝忍著氣道︰「你現在攥著朕的把柄,還怕朕不下旨撤了那緝捕詔令?」

「那詔令你遲早要撤,不過撤了還能再下令,我能奈你何?還是這水中最安穩。」魔煞什麼懶懶地道。待解決了御軒,再圖他謀也不遲。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皇帝這會兒縱然是心急如焚,急白了頭發也沒用。不得已,他只能悶不吭聲地坐在船艙里不再言語,只恨自己引狼入室,上了賊人的當。

﹍﹍﹍﹍

話說,秦羽孟達一行人果然還是有些本事的,更何況有相府三公子鎮場子,又有詹賀這個對魔煞神君稍有些熟悉的人領路。

只用了一日光景,他們便追到了玉湖。

而御墨那小子也不是閑吃干飯不做事的紈褲子弟,縱然他平常表現得無所事事,但關鍵時刻還是挺上道的。

相府三公子前腳一來玉湖,御墨後腳就回來了。

並且,兩撥人還在玉湖之側會合。

「臣等見過靖王殿下!」百里追日為首的一行人看到御墨,著實都驚了下,王爺不是隨同太子夫婦游玩去了?

御墨向來是個不管事的主,若非惹到他在意的人,否則他就兩手一甩閑逛瞎玩兒。因而,現在他也不準備解釋太多,直接下令︰「你們來了也好,趕快去找,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皇上!」

「是,王爺!」百里追日不由月復誹︰這靖王也不是個省油的等,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找到玉湖,而且還沒有用任何幫手,的確了得。

交代完百里追日一行人分頭去湖中找皇帝,御墨準備再回到那艘他原先和御軒、青青共同雇佣的那艘船。卻不知,此刻那所裝飾得華麗的小游船已然易主,青青和御軒早已不見蹤影,而船內的人,居然是……

雖說此刻細雨蒙蒙,湖面上卻並沒有因此而少了船只,還是有許多名門閨秀乘船游覽雨中玉湖的朦朧之景的。是以,百里追日一行人也算了避雨遮身的地方,很快他們便消失在了湖中大小畫舫之中。

御墨站在岸邊,本欲招手讓湖中的那艘小船靠岸,以便自己上船,卻發現那船的船家搖著船越行越快,直往湖中央去了。

招呼沒有效果,扯著嗓子吼叫又太失顏面了,根本不是他的作風,他直接雙腳一點地,縱身飛躍而去。

御墨剛一上船,魔煞神君就感覺到了。

「有人?」魔煞神君低呼了一聲,音量很低很低,隱約只有他自己能夠听見。

不過,皇帝倒是從魔煞神君的表情里看出點兒什麼來了,尋思著,莫非御軒那小子來了?倒是夠快!

還不等皇帝想明白,魔煞神君便拉著皇帝往船艙中隔出的小雅間兒進去了。

船家見御墨上來,愣了一下。鑒于之前被魔煞神君威脅怕了,再說還有個皇帝在船上,都是他一個小小船夫惹不起的人物,所以船家沒吭聲,任由御墨徑直往船艙進去。

御墨進了船艙,見里面空無一人,不由俊眉輕擰,心內忖度︰丑丫頭估計趁他不在,糊弄著皇兄不知道哪兒逍遙去了!

兀自坐了下來,見船艙中那張方形小桌上還擺著茶具,覆手模上去,紫砂茶壺還帶著溫度。茶微涼,人定也未走遠。莫非皇兄也知父皇來了玉湖,在湖中找人去了?不行!那丑丫頭口口聲聲成被劫持者是假皇帝,若真被她找到父皇,她還不慫恿皇兄對父皇不利?

思及此,御墨心內不安,立馬從座上彈起,疾步便要出去找人。然而,就在此刻,他的耳中忽然听到船艙的一頭,用大紅幔帳做門簾遮掩下的小雅間內似乎有動靜。莫非皇兄和丑丫頭沒走,就在里面?

他心內有所懷疑,但人家畢竟是夫妻,指不定在里面耳鬢廝磨,他若闖進去是否……

里面,皇帝和魔煞神君悄悄掀開門簾兒的一個小邊角望了出來,見是御墨,均是一臉的訝異,但隨之而來的心情就完全不一樣了。

皇帝自然是興奮異常的,有了御墨在此,他指不定很快就能月兌離魔煞門這紅衣妖孽的控制了。

相反,魔煞神君心里就犯糊涂了,按說應該引來御軒才對,怎會引來的人是御墨?他若現在動了御墨,會不會是打草驚蛇,反而提醒了御軒?倘若當真如此,之後他要對付御軒就困難了。要知道,御軒才是他的終極目標吶!

正當魔煞神君猶豫該作何反應時,皇帝已經急不可耐地要招呼御墨了。魔煞神君趕緊伸手將皇帝的嘴捂住,並用眼神制止了皇帝的行動,還低聲威脅道︰「若還想多活兩天就別輕舉妄動!」

話音一落,魔煞神君一掌便劈在皇帝的頭上,力道正好合適,直接將他給劈昏在地。之後,魔煞神君靜待御墨的反應。

御墨出了船艙,走到船頭,問船家︰「我那兄嫂幾時走的,可有說去往何處?」

兄嫂?是御軒和百里那黃毛丫頭?魔煞神君因為這個詞而渾身一緊,難道御軒和百里那丫頭早到了玉湖?

不敢驚動前方,魔煞神君此刻只能凝神屏氣,靜待前頭船家的回話。卻不料,船家竟支吾著不言語。

船家沒見過大場面,一想到穿上有個武功高強,心狠手辣的武林高手,還有個跺跺腳就能令天地變色的當朝天子,他便將心懸到了嗓子眼兒,哪兒還敢說話?生怕一句話沒對,引來殺生之禍。

那船家不語,急得船艙中的魔煞神君心里直冒火。想想,那御墨是何等人物?稍稍有個不對勁兒的地方,御墨便能察覺異樣!

這魔煞神君還真沒猜錯,御墨真就從船家反常的態度中看出了些許問題。

「不就問你個去處,竟這般難答?」御墨倒是沒用未卜先知的本事,不可能懷疑到船上還有別人。他只當是青青臨走前給船家打了招呼,讓船家守口如瓶。

然而,船上的魔煞神君畢竟做賊心虛,又過于忌憚身為百璣宮主的青青,當然會自動將問題往自己的頭頂上套。這一套不要緊,要緊的是他總覺得御墨發現了他似的。

皇帝被人劫持,還沒了行蹤。青青又一口咬定皇帝是假,御墨本就怕青青對自己的父皇不利,現在又見船家如此支吾,心里自然頓時緊張起來。

「跟我進來!」御墨當即命令船家。

船家哪兒敢進去?里面有皇帝,有天子在啊!

御墨見船家傻愣愣地弓著腰在那兒動也不動,急得一把就扯起船家背上的衣料,直接將人家給拎進了船艙。算起來,這還是御墨首次在人前表現得這麼粗魯。

一進了船艙,御墨將船家扔在凳子上,意在讓船家先行在凳子上整理整理思路,靜下心來之後再回答問題。

這時,御墨準備進去雅間兒看看究竟。現在也不用顧忌什麼了,船家那般支吾便已經證明皇兄和丑丫頭有問題,定在謀劃什麼!既如此,兩人焉能有閑心在里面耳鬢廝磨?

「二哥?」御墨站在門簾外,試探著喚了兩聲,里面半點動靜沒有。于是,他「唰」地一聲掀開門簾,大步走了進去。

與御墨一簾之隔的魔煞神君慌忙閃到一扇精美的屏風後面,卻沒來及將皇帝也挾制過去。還是之前趁著御墨出去向船家打探消息的當口,魔煞神君將昏倒的皇帝拖到了那面偌大的梳妝鏡之後。

不想,這御墨走進來就繞著里面四處找,三兩下就將倒在地上的皇帝給找到。

「父皇!」扶起皇帝,御墨警戒地將目光四下掃描。

御墨暗忖︰若按已經掌握的消息推算,父皇若真被魔煞神君挾制,那麼魔煞神君此刻就在船中。

知道藏不住,魔煞神君自動現身了︰「你倒是個乖兒子,這麼快便找了來。」

御墨將父皇擋在自己身後,起身,厲眼瞪向魔煞神君︰「挾制天子,你有幾顆腦袋夠砍?」

「你覺得,以我一人之力,能輕易劫持到天子?」魔煞神君反問。

御墨一听這話……怎地就與那丑丫頭的猜測有著某種吻合?難道丑丫頭真猜對了,眼下這個被挾持的天子,真是假的?想到這里,他禁不住稍稍側了側頭,用余光瞟了眼昏迷的皇帝。沒錯啊,他能肯定,眼中之人便是當今天子無疑!

「賊人!死到臨頭,你還敢興風作浪!」伴隨著厲吼,御墨已經出掌前去攻擊魔煞神君。

魔煞神君無意與御墨對抗,因為這會耗費他不少功力。他得留著力氣之後與御軒夫妻糾纏,于是抽身便飛了出去,御墨要追,卻又擔心皇帝有個萬一,于是只能作罷,畢竟照顧好皇帝才是頭等大事。

「父皇、父皇?」御墨一邊扶起皇帝,一邊低聲喚著。

過一會兒,皇帝悠悠轉醒,眼神有些迷茫。

御墨趕緊將皇帝扶到椅子上坐好,又喚來船家打水替皇帝洗臉。

那船家被嚇得三魂去了兩魂,動作木訥地端來水擰了毛巾遞給御墨,根本不敢直接去擦皇帝的臉。這還算好的,若那魔煞神君仍然在此,船家的神情指定更錯亂,更不知道如何應付。

「你不必害怕,沒人會治罪于你。」御墨看出了船家的惶恐,遂出聲欲打消船家的顧慮。

其實魔煞神君一走,船家心里就慢慢地沒那麼害怕了。船家覺得吧,畢竟那個威脅他的紅衣男人已經走了,皇帝又昏迷不醒,的確沒什麼值得害怕了。再說了,眼下這俊朗公子喚皇上為「父皇」,那麼這公子必定是個皇子親王。皇子爺都表明了不會治罪于他,他還有什麼可以顧慮的?

「是。」船家終于出聲應了,接下來便將今日的事情一點點兒地告知御墨。

御墨听後才知,當時他前腳剛離開玉湖,皇兄和丑丫頭也跟著走了。難道說,皇兄他們也找父皇去了?

「上!」

遠處,湖岸上突然傳來聲響打斷了御墨的思路。

御墨從船上的小窗望了出來,只見岸邊金戈鐵馬,聚集了好些兵士,帶兵的人居然、居然是……鐘瑩瑩?這鐘瑩瑩不是別人,正是鐘老將軍的掌上明珠,御墨早前見過一次,還算有些印象,知道這女子武無雙全,是個女中豪杰。可關鍵是,這是怎麼回事?平白無故的,鐘瑩瑩哪兒去弄了這麼一大撥軍隊來玉湖?

這時,正在湖中搜索皇帝下落的百里追日一行人已經將船靠岸,正與岸邊的鐘瑩瑩交涉。

練武之人,耳力原本就比一般人要靈敏。御墨豎著耳中傾听,約莫還是能听得到遠處岸邊上的喊話聲。依稀可以听到百里追日在命令鐘瑩瑩率兵入湖,協助尋找皇帝,卻被鐘瑩瑩卻嗤之以鼻。為此,兩人似乎還發生了爭執。

但听得,鐘瑩瑩厲聲呵斥︰「堂堂的丞相府大公子,刑部侍郎,朝廷大員,竟如此真假不分,被人利用!」

「住口!」百里追日力喝,沉聲回應︰「再敢妄言擾亂軍心,耽誤尋找皇上,你可吃罪得起!」

鐘瑩瑩本欲跟百里追日對抗,眼尖地瞟到了站在追日右手邊兒,面帶笑意的相府老三百里追情,不由臉色變幻。隨後,她輕聲笑了出來,道︰「百里大哥,我敬你是個君子,不與你為敵,索性實話告知于你,而今被劫之人,並非天子,乃是賊人假扮。百里大哥身為朝廷重臣,理當與我同去捉拿賊人,肅清朝中敗類。」

「胡說!這等逆天之語,你也敢亂言!」百里追日一臉鐵青,看上去像個十足的忠義之臣。

鐘瑩瑩與百里追日說不通,轉而將目光瞅向一旁的百里追情。卻見得,百里追情一如坊間傳言的那般表現得溫文爾雅,完全沒有被眼前拔劍弩張的形勢所影響。

于是,她朝百里追情道︰「三公子如何不出聲?」

百里追情見到鐘瑩瑩,眼中卻是閃過一絲驚奇。這女子當真不是泛泛之輩,領軍前來,說出‘天子為假’的消息乃是臉不紅心不跳,陣腳更不曾亂去半寸,確實是個成大事者。

「你說天子是假,可有憑證?」百里追情只稍稍一問。

「哈哈哈……」鐘瑩瑩爽朗一笑,真有幾分鐵血兒女的豪邁。稍後,她續道︰「這話可是大不敬之語。若非有十足的把握,我如何敢張口胡謅?萬一有個閃失,乃是誅九族的大罪。即便我不想要小命兒,我不得還顧及著我爹一世英名?」

百里追情和百里追月平素間就比老大百里追日要圓滑一些,也要無所顧忌一些。當下,他們兩兄弟也沒有百里追日那麼多的顧慮,只憑自己的直覺去判斷,顯然就要比處處謀劃著的百里追日要清醒一些。

老二百里追月和老三百里追情聞听了鐘瑩瑩之語,不由彼此對視一眼,心中還真有一些松動。

停頓了小半會兒,百里追情再問鐘瑩瑩︰「你身後這兵,乃是鐘老將軍麾下?」

「不,這不是我爹的兵,我爹爹的兵都在邊塞御敵,這是太子宮的衛隊。」鐘瑩瑩知道,此話一出,相府三公子都得為之一愣。

果不其然,三公子一听,態度都有了變化。

那頭,畫舫之中,御墨听到了岸邊的對話,不由暗自在心中將青青罵了個遍︰百里青青那丑丫頭當真可恨!她口口聲聲在皇兄面前造謠稱父皇是賊人假扮,讓皇兄出面制服父皇這個「假」皇帝不說,還將這些未等證實的消息這麼快就傳言出去,並請了鐘瑩瑩這麼一號人物率軍前來搗亂!真是豈有此理!

御墨還沒罵完,便見到以相府三公子為首的那行人已經同意了鐘瑩瑩上船,並將船極速朝這邊兒駛來。

「鐘瑩瑩,你不要命了!滾回去!」御墨用少見的壞口氣,並搭配上一臉怒氣瞅向鐘瑩瑩。

鐘瑩瑩不是個怕事兒的。她見御墨如此急切攆她走,她愈發要靠過來,並用最大的籌碼企圖調動相府三公子的積極性︰「你們若不相信我,也該相信你們的小妹,不是?」

「青青知道這事?」百里追日其實早就猜出來這事兒與自家小妹有關聯,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怕一旦承認會為青青引來諸多不便。

鐘瑩瑩毫不隱瞞︰「我身後這兵,便是她所調集。」

百里追日細細觀察了一番鐘瑩瑩,覺得她似乎沒有說謊的可能性,便義無反顧地領著兩位兄弟飛身來到御墨所在的畫舫。孟達秦羽二將和詹賀緊隨其後。鐘瑩瑩的大軍押尾,一行人氣勢洶洶地涌向御墨所在的那艘船。

「靖王可否明示,皇上是否在船上?」百里追日問向御墨,但語氣里疑問很少,多半都是肯定。並非百里追日胡言亂語,而是剛才靖王御墨過于大的反應激起了他的懷疑。

試想,若非有天子在船上,不然以靖王御墨的行事作風斷然不可能無緣無故怒火中燒。定是因為皇帝就在船中,御墨怕鐘瑩瑩上船壞事,才那般激動。

也正是御墨的激動看進百里追日的眼中,讓百里追日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你等都是朝廷命臣,居被個胡攪蠻纏的丑丫頭糊弄!」御墨斥道,心里越發地恨青青唯恐天下不亂。

卻不料……

「不是‘皇上’在不在船上的問題,而是‘假皇帝’在不在船上?」一聲悅耳的嗓音,柔柔地在煙雨蒙蒙的玉湖響起,那天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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