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塵子正要追趕前方的青青,陡然又听到下方傳來那幫青衣人的求救聲。〔中文〕
也罷,先救人要緊!
身子一沉,他立刻從數十丈高的半空中穩穩地落在了那伙青衣人的面前。不由分說,他一把扯起之前青青栓在青衣人身上的錦帶,將十個大男人同時給拽了出去,借助輕功,很快到了安全地帶。
直到他將那些人扔在一個稻草堆里,那些人還驚魂未定,滿臉恐懼狀。
「大……殿下?」這些人顯然沒有料到絕塵子有這等厲害的身手。今兒,他們可真是大開眼界了,先是遇到那個外表看似柔柔弱弱的紫澤國太子妃,居然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會兒,見到原本以為被自己熟悉的大殿下,卻也不知大殿下居然這般恐怖,只手竟能托著他們行一二里路!
「你們的目的是什麼?」絕塵子不等那些人完全恢復神智,便出聲問道。
雖然他的口氣听起來依舊溫和,似乎毫無凌厲之氣,幾乎只是在聊閑話一般。但是,了解他的人就應該清楚,他的情緒從來不會輕易顯露在言語之上。所以,此刻他究竟是怒不可遏,還是不甚在意,這點兒,沒人能夠猜得出來。
「奴才們不明白殿下之意。」那伙青衣人故作鎮定地道。
絕塵子稍稍瞟了那些人一眼,面無表情,只是眼中的眸光較方才犀利了些。隨後,他道︰「打著我的名號在外行騙,沒有目的?」
「奴才們知罪,請殿下責罰!」
那些人原本嚇軟了腿腳,被絕塵子一扔,全數跌趴在草堆里養神。可精氣神兒還沒有恢復過來,又听見殿下的質問,又是一陣驚嚇。趕緊的,十個人立即起身,「叮咚」一下跪在草堆里,自請罪責。
「責罰?」絕塵子對這兩個字嗤之以鼻,冷冷一笑,又道︰「恐怕這不是僅僅一個‘責罰’就能了事的。說,究竟誰指使你們!」
「殿下恕罪,奴才們不敢說。」青衣人個個一副為難狀,看來真是有難言之隱。
絕塵子凝視著眼前的這些人,臉上顯出一副了然狀,似乎明白了什麼。
「你們不說也可以,不過到時候別怪我不幫你們!」說罷,絕塵子身躍起,追擊青青而去。
「殿下!」
那些人左右為難,試圖挽留絕塵子,卻又膽怯于托出實情引火燒人。
「回去吧,告訴你們的主子,今日未曾遇到百里青青!」遠處的空中,傳來絕塵子清晰可辨的溫潤嗓音。
眾青衣人感激涕零︰「謝殿下!」
他們異口同聲,洪亮的聲音在空中久久不息。
﹍﹍﹍﹍
蒙月國的冬比紫澤國來得要早,此時已是深冬,氣溫極低。
昨夜一場大雪過後,今兒一亮,整個村莊白茫茫的一片。本就低矮的房屋建築,在積雪的覆蓋下,完全沒有了影形兒。
「姑娘,雪路滑,不便遠行,你還是等雪融了再走不遲。」這話是從一個老叟口中傳出的。
因為這一路走來,途徑之所都是偏僻的鄉村,未曾遇到繁華的街巷。是以,昨夜青青便投宿在了村中一戶農家,原以為只住一宿,今早便可離開。竟不料,遇到這大雪。
青青已經洗漱妥當,倚在簡陋的木門前眺望外面蒼茫一片,後轉身對老叟笑道︰「多謝老人家。不過,我還有要事在身,耽擱不得,就不叨擾了。」
說完,青青硬塞了些銀兩給老叟,便抬步離開。
「姑娘。」老叟似乎欲言又止。
青青側過頭,微笑道︰「老人家還有事嗎?」
那老叟猶豫了一下,道︰「昨夜有位公子來敲門,說是找人,听他所述,應該是在找姑娘。小老兒怕夜里不安生,沒敢告訴他姑娘的棲身之所。只顧著先打發他離開,等亮了再向姑娘求證。豈料此人昨夜在村里轉悠一宿沒走,剛才小老兒還見他從門前經過。依小老兒看,那人還有些君子風範,應該不是惡人。」
「那人長什麼樣兒?」青青蹙眉一問。
老叟答道︰「長得英俊不凡,一看便不是一般人,穿一身雪白錦衣,說話客客氣氣的。」
絕塵子?
「你看他往哪個方向去了?」青青急忙追問。
「諾,就這小路,直走便是村口,他就是往村口去的。」老叟指了指路。
青青匆匆道謝,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剛到村口,她便見一抹飄逸俊美的身影擋在前面。
「你知道我要來?」青青對著那抹白影輕聲道。
白影與這四周大地茫茫的白雪融為一體,看上去越發的神聖不可欺犯,尤其是那灑月兌不羈的姿態下隱藏的一種介乎于柔和剛之間的,那種無堅不摧的氣勢。
翩然轉身,這不,真是絕塵子。
「這兒風景如何?」一開口,絕塵子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干的問題。
青青也不著急,閑閑地欣賞美景,稍後才道︰「風景不錯,人也不錯。」
她指的人,是昨夜投宿的那個農家老叟。
絕塵子滿意地漾出一抹自豪般的笑容,道︰「蒙月國民風淳樸,百姓友愛好客。」
「你想說什麼?」青青從未在絕塵子口中听過類似于這種帶有濃郁地域色彩的話語。她想,他這番話定然帶有特定的政治情懷。
絕塵子用著從未在青青面前出現過的嚴肅和認真表情,低聲對青青道︰「倘若蒙月國和紫澤國開戰,首先遭殃的,將是這些善良好客的百姓。」
「你似乎話中有話?」青青很少與絕塵子聊及政治話題,往常他們只談心,不論國事。這下,突然換了語調,氛圍一變,讓她很是不適應。如果可以,她並不希望自己與絕塵子之前那種單純而美好的相處模式被破壞。
絕塵子定楮望著青青,道︰「我並不贊成兩國交戰。」
青青聞言,立即在腦中將他的這句話分析幾遍。
許久,她頷首,附和︰「咱們都是過慣了安穩日子的人,沒人喜歡生于亂世之中。」
「你明白我的意思。」絕塵子加重了語氣,臉上也不似往常那樣溫和閑逸,反倒是多了一抹凝重,眼中還有著隱藏不去愁緒。
他所言不差,身為他的知己,青青焉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焉能探不出他心中的隱憂?
只可惜……
「這種事,並非你我二人能控制的。據我所知,兩國邊境已然有了摩擦,惡戰一場是必不可少了。」青青嘆道。
絕塵子眺望著遠處,默不作聲。
青青從沒見過絕塵子這般落寞。望著他站得筆直的背影,青青感受到一股濃濃的孤獨感。
為何,為何她猛然之間會覺得他渾身散發著無盡的孤獨?
從一開始,他出現在她面前時,就是一副謫仙般救人于危難之中的救世主形象,讓人忍不住地想要依靠他。而今,她才發現,原來他也有憂心之事。
許是不忍他繼續顯露出這副消極的姿態,她決定打破沉默,補充道︰「不過,以你的身份,若真想阻止這場戰爭也並無可能。若是如此,你現在該回蒙月國皇宮去,勸說你的父皇停戰,而不是在這兒與我辯解。」
「父皇?」絕塵子因為這個稱呼而驚奇。
青青蹙眉︰「或許你們的叫法不一樣,總之,你可以勸說你的父親,這比別人勸說更為有用。」
听到這里,絕塵子陡然一笑︰「你誤會了。不是稱呼的問題,而是現在蒙月國的皇帝並非我父皇。」
「不是?」青青不解,又道︰「你不是蒙月國的大皇子麼?既如此,你爹就該是皇帝才對。」
絕塵子深深地吸了口氣,像是遲疑了一下,或許在猶豫該不該說出某些話吧。最後,他還是選擇向青青坦明狀況︰「我爹的確是皇帝,只不過並非當今皇帝。外界並不知曉,就在兩個月前,父皇駕崩,而今主事者是我的同父異母的弟弟。」
「他很好戰,對不對?」青青約莫懂了。
絕塵子無奈一笑︰「他不只好戰,他還很毒辣,是個權勢至上的陰謀家。」
「很少听你說出這等貶損人的話。」青青似乎是在探測什麼。
絕塵子也嘆道︰「或許,正是因為我不曾想過要貶損人,才招致如今的局面。」
「你這話指的是……你那身為蒙月國子的兄弟?」青青敏銳地道。還真是沒說錯,有人的地方就有爭奪,她還以為蒙月國清淨,沒想到這是這般風起雲涌。
畢竟是自家國內之事,絕塵子並不打算透露太多。今日,他讓青青知道的秘密已經夠多了。僅僅是蒙月國當今的主事者這點,就不曾有人知道,青青還是第一個知道的蒙月國以外的人。
于是,他以一句話結束剛才的話題︰「只要你心中清楚,今日銀杏林之事並非我授意即可。而今你也清楚了,蒙月國並非你想象的太平,四處亂走,定會惹來麻煩。你若信得過我,告訴我,你找的人是誰。只要人在蒙月國,三日內,我定然將人帶到你面前。」
「這事兒是我百里一族的私事兒,原本我不該麻煩你,尤其是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也有要事在身。不過,既然你這般執意相幫,我便告訴你又何妨。我要找的人便是,那逃竄多時的魔煞神君,我手下的人說他到了你蒙月國大內。倘若不出所料,他這會兒應該在你那身為子的兄弟手中。」青青一臉歉意地道。
她可以想象,這事兒會給絕塵子帶來莫大的麻煩。即便她不出口請他幫忙,倒是若她被困蒙月國,還是得蒙他打點才能月兌身。
絕塵子听了青青的話,絲毫沒有訝異,並告訴她︰「我知道此人對你的用處,你放心,三日後我定然帶他去百璣宮。你現在離開蒙月國,若給我皇弟捉去,到時又將山河變色。」
青青徹底明白了。昨日銀杏林的青衣人,果真是受命于蒙月國皇帝的,目的就是想抓她做人質。
「你蒙月國之所以伺機開戰,無非就是因為我朝廟堂不穩,朝中紛亂。既如此,又如何不知,我雖然身為太子妃,卻並不與政權統治者站在同一陣線。即便你皇弟抓了我,也無法威脅到紫澤國子。相反,紫澤國的子更希望借刀殺人,讓我死在蒙月國的手上。」青青十分疑惑,這麼簡單的到底,難道那個被絕塵子成為陰謀家的蒙月國子竟然參不透?
絕塵子輕輕搖了搖頭,道︰「你想得太簡單了。我皇弟怎會將你當做人質,威脅蒙月國?他只會用你跟紫澤國的子交易,換得有利條件。你要相信,你若在紫澤國子手中,紫澤國的子就等于捏住了御軒的命脈。這筆交易,于紫澤國君,于我皇弟,都是雙贏,輸的只有御軒。」
「果然是政客,月復中丘壑無數,讓人嘆服。」青青搖搖頭,看來單純的只有她自己而已。身旁的人,包括絕塵子在內,誰不是城府之人?
絕塵子這會兒沒工夫再跟青青閑聊,遂道︰「趕緊回去吧,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那好,找魔煞神君這事兒就先拜托你了。」青青不想因為自己一個人而掀起軒然大波,終于決定離開。臨走前,還有一事不明︰「我似乎未曾告訴你百璣宮的地址。」
「此事你不必操心。有師父和百璣老者在,我不愁找不到百璣宮。回去吧,等我的消息。倘若可以,你盡力說服御軒,告訴他我無意開戰。」絕塵子說罷,身離開了。
「嗯?」青青愣在原地,望著空那抹白影越行越遠,最後完全與大地融為蒼茫一片。此時,她才勾起嘴唇,淡笑著,喃喃自語︰「你才是聰明之人,看得夠遠。」
青青心想,絕塵子定然是以為,說服紫澤國皇帝不與蒙月國開戰,還不如說服御軒罷熄兩國戰火。畢竟,到最後,有資格左右紫澤國命運的人,絕對是御軒。
說到御軒,青青才想起,不知道太子宮怎麼樣了?
﹍﹍﹍﹍﹍
胖邪和瘦拓偽裝一番,憑借自身高超的武藝,倒是沒費多少力氣便進了皇宮。
「這就是傳說中的皇宮,果然夠氣派!」瘦拓第一次見著這般宏大的建築,忍不住驚嘆。
胖邪瞥了瘦拓一眼,催促道︰「少磨蹭,現在是閑逛的時候?」
隨後,兩人貓著腰,左顧右盼地在皇宮內游動,尋找太子宮所在。
深宮似海,兩人晃蕩了大半,卻連太子宮的影兒都沒見著。
好容易,他們見有個小宮女獨自行走在花園內,便自覺瞅準了機會,決定上前抓了問問。
「啊!你們……你們是什麼人?」
宮女常年住在深宮,平素所見的人,莫不都是打扮得整整齊齊的貴人,哪兒見過胖邪和瘦拓這等長相怪異,又奇裝奇服的山野粗漢?還不等胖邪和瘦拓二人威脅她,她只看到兩人圍上來便嚇得三魂兒掉了兩魂兒。
「你不用擔心,只要你告訴我們,太子宮所在,我們不會為難你。」自打百璣宮重整之後,在新宮主的帶領下,百璣宮眾下兄弟已經不若往昔那般嗜血如麻。
那宮女听罷,止不住地點頭︰「好,我帶你們去,我帶你們去……」
于是,小宮女被胖邪和瘦拓二人夾著,出了御花園,往太子宮而去。
「為何這麼久還不到?」胖邪瞅了小宮女一眼,怒哼道。
小宮女嚇得瑟瑟抖,結結巴巴地回話︰「快……了,馬、馬上就到了。」
瘦拓輕斥同伴︰「畢竟是皇宮,這麼大,哪兒幾步就能到?耐心著點兒!」
胖邪直瞅著小宮女,想要從她臉上看出點兒什麼。
突然,那小宮女急急地指著前方的一扇門道︰「到了,就是那兒。」
胖邪和瘦拓看向前方的那扇門,雖然看起來還算氣派,比尋常他們見過的門都要大,都要華麗。可他們也能看得出來,那並非正門,只是一扇後門。而且,門上沒有任何標志。堂堂太子宮,儲君所居之地,會是這般嗎?
像是看出了兩人心中的猜疑,那小宮女解釋道︰「我看你們偷偷潛入皇宮,應是不想被人注意。前門人多,後門正好。」
胖邪和瘦拓相視一眼,眼中都有疑惑。
兩人正要出聲詢問,卻遭小宮女一陣搶白︰「你們到底走不走啊?這會兒門口無人,待會兒有人了,你們想進都進不了了。」
胖瘦二人心下一急,也就沒想那麼多,架著小宮女,沖將進去。
哪曉得,三個人剛一進去,便被一幫侍衛團團圍住︰「大膽刺客,竟敢私闖月清宮!還不放開人質,束手就擒!」
「月清宮?」胖邪和瘦拓心下一急,冷眼瞥向小宮女︰「你敢耍我們?」
「快去通報娘娘,此二賊私闖皇宮,意圖混跡太子宮,定與太子有所密謀!」小宮女此刻全然沒有了之前單獨在胖邪和瘦拓兩人面前時的那種驚恐之狀。
「月琴姑娘……」那些個侍衛見莊妃的貼身宮女被挾持住,不甚安心。
「我沒事兒,他們不敢把我怎樣,否則他們就出不了這皇宮了。」月琴有恃無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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