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輕輕彎起嘴角一笑,沈氏心里便多了許多膈應,當初她嫁進韓家,有了姜氏在前頭,她過世的爹娘預備的原本豐厚的嫁妝,多少顯得有些寒磣。後來進門沒幾年,爹娘雙雙去世,娘家哥哥雖然做官,到底不如姜家,且沈家雖算得上書香門第,卻是後起之秀,真正繁盛也不過幾十年而已。以至于後來哥哥嫂嫂先後病逝,沈懷筠接來府里,她便更無娘家人可依仗。
「這麼急著上京,可是姜家二老爺要調任回京?」
姜氏點頭答道︰「正是如此。」眉間多了幾分憂思,「佷兒媳婦肚子里這個不過才七月大,便動了胎氣生下來,小哥兒兒媳還沒見到,卻听說生下來哭聲就不響亮的。」
太夫人難得寬慰她一回,「俗話說七活八不活,七月大倒是也能喂養活的。」
這話倒是不錯,安靜茹和安晉松因為是雙胞胎,所以也是七個月就從娘胎里生出來了。小時候安靜茹的身體差些,不過安晉松一直都生龍活虎,後來安靜茹頂替了那小不點,身體倒是越來越好了。
趙嬤嬤微笑道︰「畢竟是一個,當年三女乃女乃出生那會子,還沒有四斤。姜二女乃女乃生養的這位哥兒,估模著也有五斤左右。」
姜氏任舊不放心,太夫人也體諒她的擔憂,當初的姜氏的兒子便是早產導致體弱,因此道︰「家里沒事兒,你去瞧瞧她們,眼下中秋將近,到時候請她們到府里來逛逛。」
卻沒有提接進府里小住的話,這也在預料之中,姜氏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到了府里反而不如外面自在,橫豎都是在自己的宅子里,許氏身邊的人都是自己的。
從太夫人屋里出來,沈氏打了眼色叫歐陽倩跟著她去,姜氏要去探望許氏等人,安靜茹便不去了。大老爺倒不用她去照顧,卻怕晨哥兒給大老爺添亂,就叫安靜茹在家看著晨哥兒。
快到午時,安靜茹親自去海棠閣接晨哥兒,秋高氣爽,府里也種植了幾株桂花樹,隨著清爽的風,偶爾飄來陣陣沁人心扉的清香。
已經過了好幾天,夏氏沒有再上門去安家鬧著要安家給她一個兒媳婦,這件事仿佛沒發生過一樣。安靜茹派人去通知了韓榮,許是韓榮約束了夏氏,想來韓榮倒是明白人,卻也由不得感嘆,那樣一位母親,生的兩個兒子卻一點兒都不像她。
興許是像父親多些吧,就如同容蕙和韓睿欽,劉氏性子張揚,容蕙靦腆,韓睿欽這個少年郎也穩重。一想到這個少年郎就要成家立業,安靜茹就好像看到了一個高中生當新郎官。
「三嬸子!」晨哥兒歡快清脆的嗓音大老遠傳來,品菊和乳娘迎上來,身後還跟著三位小丫頭,到了安靜茹跟前齊齊見禮。
安靜茹微微點頭,晨哥兒揚起紅撲撲的小臉蛋兒,笑問︰「三嬸子怎麼來了?」
安靜茹模了模他的鼻尖,笑道︰「今兒晨哥兒去三嬸子哪里吃飯好不好?三嬸子叫人做了許多好吃的。」
晨哥兒興趣缺缺,「我還是回去陪爺爺女乃女乃吧。」
春香插嘴道︰「大夫人今兒出門,可能要晚些時候才回來,晨哥兒不是喜歡吃桂花糕麼?今兒奴婢特意做了一份。」
「可桂花糕是甜的,我不想嘴里長蟲子。」
呃,罪過,貌似上次把這孩子嚇唬壞了,安靜茹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更加柔和,道︰「三嬸子不是說了麼?少吃一些倒是無礙的,再說,今兒三嬸子特意叫春香不放那麼多糖。」
晨哥兒思量半晌,覺得安靜茹不會騙他才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想到自己許久沒吃甜食,心情就雀躍起來,「那以後叫她們做點心都不放那麼多糖,晨哥兒是不是就可以吃了?」
安靜茹嚴肅地看著他︰「要多吃飯才有益身心健康,點心偶爾吃一吃還好,吃多了反而吃不下飯,晨哥兒不是想快些長大好照顧爺爺女乃女乃麼?所以要認認真真吃飯。」
「就像先生說的,要認認真真讀書那樣麼?」
安靜茹慎重地點了點頭,笑道︰「晨哥兒這樣乖,先生一定很喜歡咱們晨哥兒吧?」
晨哥兒郁悶地垂下頭,半晌才道︰「先生不喜歡晨哥兒,他總是很凶的樣子。可晨哥兒若是不好好讀書認字,爺爺女乃女乃會不高興。」
「先生不是不喜歡晨哥兒,正是因為喜歡才嚴厲一些,是對咱們晨哥兒寄予厚望,和爺爺女乃女乃的心情一樣。」
安靜茹牽著晨哥兒的小手,兩人一路說著話兒,不知不覺就到了榮恩軒。趙嬤嬤已經張羅著將午飯擺好,晨哥兒惦記著桂花糕,安靜茹叫春香從廚房端來,只允許晨哥兒吃了一塊。晨哥兒很听話,果真吃了一塊就乖乖吃飯了。
啟蒙先生進府里不過幾日,晨哥兒的轉變卻大,吃飯也不要人喂他,自己拿著小勺子認認真真地吃。期間安靜茹不過偶爾拿帕子擦擦他臉上的飯粒,看他吃的歡快,自己的胃口也不錯,一頓飯吃得甚是歡樂。
飯後,晨哥兒任舊要午睡一個時辰,才去海棠閣,這也是考慮到他身子弱的緣故。安靜茹安頓晨哥兒睡在正屋里間的炕上,卻瞧見春香神色驚慌地跑進來。
「姑女乃女乃,那點心可能被人動了手腳!」一句話驚得安靜茹怔住。
趙嬤嬤氣呼呼跑進來道︰「後面兩個丫頭饞嘴,見廚房擱著點心基本沒怎麼動,便偷吃一些,這不過半個時辰左右,兩個丫頭就鬧肚子!」
晨哥兒卻還好好,安靜茹蹙著眉頭道︰「許是她們吃了別的東西。」
春香道︰「那點心奴婢擱在什麼地方奴婢知道,姑女乃女乃叫奴婢去端,一開始奴婢倒也沒擦覺出什麼來,卻也發現裝點心的盤子被換過了。想來原來那盤子普通了些,端出來不好看才換了個水晶盤。」
安靜茹忙起身去里間看了看晨哥兒,見他睡得好好的,才松了口氣,幸虧沒有叫晨哥兒多吃。
「叫那兩個丫頭進來,另外叫春香去守著門,不許外頭的人進來,也不許里頭的人出去!」
兩人很快退出去,安靜茹叫品翠在里面守著晨哥兒,若是發現不對勁,立馬過來稟報。她側去了隔壁抱夏。
不多時兩個捂住肚子,難受地蹙著眉頭,臉色略有些蒼白,約莫十二三歲的小丫頭被領進來。榮恩軒上上下下的僕從和二韓睿龍屋里的規格是一致的,總的算下來有十好幾個人,安靜茹來了這些日子,也都認識了。
這兩個丫頭一個叫作冬青,一個叫做石榴,一般不在正屋服侍,做些打掃除塵的粗活,大概因為偷吃被逮住,因此兩個人都戰戰兢兢的。
安靜茹看她們也听可憐,語氣柔和問道︰「這之前你們還吃過什麼東西?」
兩個丫頭只顧著磕頭求饒,春香冷哼一聲道︰「三女乃女乃問你們話呢!」
兩個丫頭這才果斷地搖搖頭,爭先恐後地道︰「奴婢們不敢撒謊,這之前除了早飯,並沒有吃別的東西,是吃了那個點心等到吃飯的時候,肚子就不舒服。三女乃女乃,奴婢再也不敢了。」
榮恩軒的伙食一直不錯,不過這兩個丫頭一直被安排在後面,想來是入府不久的。像她們這樣被賣進大戶人家做奴婢,都是家境艱難的,一時貪嘴也有可能。
不過有一點兒卻是很明確,那點心有問題。安靜茹叫春香去將點心端來,一盤子點心還剩下一半,這兩個丫頭偷吃的並不多,便鬧得那麼厲害,可她看了許久也沒看出什麼問題來。不覺拿起一塊準備嘗嘗,兩個丫頭忙驚呼道︰「三女乃女乃不可!」
春香也緊張地抹了一把汗,看兩個丫頭不過跑了幾趟茅房就拉得虛月兌的模樣,從安靜茹手里搶過點心,也就這一瞬,安靜茹想到了一個問題。春香說裝點心的盤子被換了,換的這水晶琉璃盤顏色深沉。因此又拿了一塊,春香急道︰「姑女乃女乃,吃不得的!」
安靜茹示意她安靜些,對著窗戶投來的光亮照了照,果然發現了問題的所在,叫春香湊近了來看︰「你瞧瞧,這下面的顏色是不是略深一些?」
桂花糕做出來本來就有淺淺的乳黃色,略深一些不易察覺,又用水晶盤裝了表面上更看不出什麼來。春香氣得磨牙,「奴婢去問問到底是誰這麼大膽,竟然敢動奴婢做的點心!」
底下的兩個小丫頭肚子又鬧起來,安靜茹見她們憋得艱難,就放她們下去,囑托了一句︰「去廚房兌些淡鹽水喝。」
拉住春香,這事兒根本就不是惡作劇,萬一晨哥兒多吃,他那小身板怕是更熬不住。姜氏今兒是頭一回將晨哥兒交給自己,也是晨哥兒頭一回在自己屋里吃東西,果真吃壞了,引起的其他猜疑會形同泰山崩潰。何況還有之前,夏氏哪些話做引子……
安靜茹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道︰「叫夏香去門上找人請大夫進來給她們兩個瞧一瞧,其他人都集中到一處,你看著,讓趙嬤嬤選兩個人一起去搜!」
春香點點頭去了,不多時人便集中起來,連一直閉門思過的紫蘇也出來了。趙嬤嬤叫了兩個信得過的跟著一起去下人們住的房間搜,為了公平起見,便是先從趙嬤嬤、春香等人住的屋子開始。
安靜茹回到正屋,品翠見安靜茹臉色不好,外頭的動靜也知道一些,晨哥兒睡得香甜,「想來晨哥兒吃的少,應該是無礙的。」
是啊,幸虧晨哥兒听話,叫他吃了一塊,說吃了飯再次,吃了飯他就吃不下了,這才沒鬧著要吃。這院子的人看起來都是老實的,平常做事基本不需要別人說什麼,大伙各自守著各自的差事從來沒有出一點兒差錯。
安靜茹問品翠︰「你怎麼看?」
品翠想了想道︰「咱們這院子里每個人做什麼事兒基本都是定下來了的,廚房的兩位媽媽就負責廚房里面的事兒,大廚房的那邊的吃食也是她們去領取,其余時間便一直在廚房。春香姐姐的點心做好了,擱在廚房,哪些吃不完的,三女乃女乃賞給底下的小丫頭解饞,便是這兩個丫頭吃慣了,也不會在沒端上桌之前就去動點心……」
各屋里沒有主子的吩咐,都是等主子吃了才會吃飯,所以這導致月復瀉的藥量下的很足。春香端進來,晨哥兒吃了一塊,安靜茹就叫撤下去了。撤下去自然就送去廚房,正屋里是偶爾才會放一兩盤點心。
今兒更不可能放在正屋,怕晨哥兒看見了,又吵著要吃,他身體弱,運動少,吃多了很容易不消化。
「我平常待她們也算好,怎麼就……」安靜茹倒希望是無意,可眼下瞧著分明就不是。
「奴婢瞧著晨哥兒倒是沒事兒,三女乃女乃不必這麼擔心。」
安靜茹起身去看了看晨哥兒,模了模他紅撲撲的臉,春香氣呼呼地進來,後面跟著趙嬤嬤︰「姑女乃女乃,人贓並獲,是秋菊!」
安靜茹任舊留下品翠在屋里,吩咐道︰「帶她去廂房,其他人也別放了。」
到了廂房,就瞧見跪在地上,約莫十四五歲的丫頭,因為榮恩軒的丫頭除了紫蘇,其他人倒也清秀,不過這位秋菊安靜茹的影響倒是挺深的,她年紀略大一般來說她這個歲數,也要提起來做二等丫頭,卻一直領著三等丫頭的月例。
安靜茹對她也不甚了解,只覺得她較比其他人話少了許多。此刻那秋菊已經嚇得臉色蒼白渾身忍不住地發抖,安靜茹還沒問,她便哭著搖頭道︰「奴婢不是故意的,求三女乃女乃開恩……」
隨著趙嬤嬤一起去搜屋子的人便是廚房里的兩位媽媽,榮恩軒的伙食是她們經手,一旦出了問題,她們自然首當其沖。這會子听秋菊如此一說,就拿出搜出來的東西,呈給安靜茹瞧,道︰「奴婢那口子以前在藥鋪里做活,後來自己倒賣藥材做些小本買賣,奴婢雖然認識的不多,倒認得這是巴豆。也听郎中說過,巴豆可入藥,可沒見過誰單獨吃這麼多巴豆的!」
那秋菊一個勁兒搖頭,哭道︰「奴婢真不是故意的,奴婢打娘胎里出來,就帶著熱毒,家里艱難請不起大夫看,一年四季,除了夏天稍稍好一些,其它時候若是不用這個泡了當茶喝,就沒辦法……奴婢真不是故意的,今兒不小心打翻了,幸虧灑出來的不多,奴婢怕三女乃女乃責罰沒敢說出來……」
她傷心又害怕,如果不是真的,哪里會說的如此順暢。又哭得眼楮都腫了,只教人覺得她可憐。
趙嬤嬤冷哼一聲道︰「害怕就不敢說?!」
秋菊唬得渾身一顫,道︰「奴婢……奴婢只是想著,不過灑了一點兒罷了……」
「明知那是給晨哥兒預備的,便是不給晨哥兒,三女乃女乃也會吃。平常好端端的人,哪里能吃這些?」任媽媽怒瞪著她,質問道。
巴豆少量入藥能幫助排便,稍稍過量便會導致劇烈月復瀉,量大直接導致死亡,這時代沒法子給患者洗胃,死亡絕對不含糊,因此一般的大夫即便知道巴豆有些藥效,輕易也不敢開,這種藥材就如同砒霜一樣,一般的藥房很少預備,除非是獸醫那里。安靜茹只覺心頭冰冷,望著春香,順了口氣淡淡道︰「去把剩下的點心端來,叫秋菊全部給我吃了!」
秋菊臉色比先時更白了幾分,卻不敢說話。安靜茹居高臨下看著她,「我平常待你們都不薄,你既然有病,為何不說出來?這東西吃多了不是傷身那麼簡單,有病還是要請大夫開藥才好。冬青和石榴兩人加起來才吃了一半,這才多早晚的功夫,她們兩個就鬧成那樣。興許你的身體和她們不一樣,剩下一半吃下去也是無礙的吧?不過是點心下面沾了一點兒,加起來也比不得你直接喝一口。」
秋菊慌了起來,本來她是預備著去廚房將哪些點心故意打翻,這樣便沒了蛛絲馬跡可尋,可卻臨時被趙嬤嬤安排了別的事兒,點心又被冬青和石榴吃了一些,後來再去廚房,兩位媽媽一直在里頭忙碌,她根本就沒有機會。
秋菊閉了閉眼,春香將點心端來不說,還把臉色蒼白的冬青和石榴帶了進來。兩個丫頭已經跑了不知多少趟茅房,人已經虛月兌了,步子都懸浮好像站不穩一般。秋菊死的心都有了,春香橫眉豎眼瞪著她,舉著點心盤子冷聲道︰「你既然時常飲巴豆湯,這點心吃下去應該一點兒事兒也沒有吧?如果有事兒,便是你撒謊,不想同冬青和石榴一樣,就老老實實交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是誰指使你把巴豆帶進府里來的?!這點心是我做得,萬一三女乃女乃吃壞了肚子,是不是就想嫁禍給我?!」
「好歹毒的心腸!」夏香氣得沖上去就想打人,幸虧趙嬤嬤及時拉住她。
今兒這事兒,若不是兩個丫頭嘴饞偷吃,根本就擦覺不出來,晨哥兒沒事兒,那點心秋菊自然會想法子毀了,往後在尋找機會下藥,不過十四五歲的丫頭,怎麼就有這麼巧妙的心思?
她不敢吃點心,先前的借口卻說的一點兒不打結,雖然漏洞百出,看起來也怕極了,實則十分鎮定從容。這會子緊緊咬著牙關,縱然是兩個粗使婆子也撬不開她的嘴。
屋里正鬧得慌,窗外忽然傳來容蕙的聲音,安靜茹叫人將秋菊捆了送去柴房關著。
容蕙一瞧院子里的下人都聚集在一處,知道有事兒正要告辭,安靜茹從屋里出來,容蕙身邊的丫頭瞧見秋菊被人捆著,禁不住驚呼一聲。
這丫頭與秋菊一般歲數,在府里兩人關系要好,看見她被捆了,少不得問了一句,容蕙忙使眼色叫她別大驚小怪,春香卻留了心,低聲問這丫頭,秋菊是不是經常便秘。那丫頭詫異地搖搖頭,「從來沒听她說過這話,她身子一直很好的。」
春香氣得恨不能立刻去將秋菊宰了,幸虧趙嬤嬤顧慮的周全,將事情壓下來。
容蕙也沒要緊的事兒,因為前兒在春香這里借了花樣子去繡花,這會子便拿來還。又沒其他事兒,吃了一盞茶就離開了。
晨哥兒午睡醒來,一點兒事兒也沒有,安靜茹等人徹底松了口氣,卻任舊不放心,叫來品菊和乳娘又派了春香跟著去。如果請大夫來給晨哥兒看病,自然會引起更多的人知道,私底下的議論看起來沒什麼,可姜氏那性子,倘或是從旁人嘴里得知,疑心會越重。直接認定是安靜茹起了歪心思,事情敗露找來秋菊當替罪羊也有可能。
「咱們院子里的人,奴婢都囑托過了,若是听見誰說個一語半句,皆打二十板子攆出去。」
安靜茹道︰「秋菊是留不得了,你下去查一查她是何時進府,她的家人還有沒有在府里做事的。其他人也挨個地查,凡是覺得可疑的,尋了借口打發出去。倒也不必急于一時,來不及的你們幾個盯緊了就是。」
趙嬤嬤點著頭,「那夫人那里?姑女乃女乃要如實稟報麼?」
安靜茹點點頭,篤定地道︰「我去說,所以還是去把太醫請來,給晨哥兒看看才好。」
趙嬤嬤雖然覺得讓姜氏知道了不太好,可這事兒怕是他們不說也會傳到姜氏耳朵里,倒不如三女乃女乃說了還好些。想了想又道︰「那秋菊就先關著。」
安靜茹點頭,「我也不清楚府里的規矩,像這種蓄意謀害主子的丫頭該如何處置!」
送去官府自然是不妥當,大周朝秉承「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的思想,一個家庭不但包括妻兒子女和父母,也包括這些做下人的僕從,連下人都管教不好,又如何去協助皇帝管理國家?!
冬青和石榴雖然吃了藥,藥效卻沒那麼快,肚子里已經什麼東西都沒了,卻還忍不住往茅房跑。到最後連抬腳的力氣也沒了,只能讓旁人扶著去。安靜茹叫廚房的人做了荷包蛋,又逼著喝了幾碗淡鹽水避免出現月兌水。
到了日落時分,情況才稍稍好轉,勉強又吃了些東西。精神好些了,想著自個兒遭了這樣的罪,心里把秋菊恨得要死。
姜氏也擦不多快回來了,想來她回來必定是要去太夫人哪里請安,然後才回榮景園。安靜茹估模著時辰也接了晨哥兒一起去太夫人屋里,晨哥兒並沒有事,還是活潑亂跳的。太夫人見到他很高興,讓晨哥兒歪在她懷里,心肝肉兒地喚。
之前太醫便瞧過了,只當是給晨哥兒把把脈,晨哥兒的病早就好了,如今又健壯了一些。
安靜茹在太夫人正屋里坐了一會兒,沈氏才來。安靜茹起身見禮,陳嬤嬤端詳她幾眼,略顯擔憂地問道︰「三女乃女乃沒事兒吧?」
安靜茹迷茫地搖搖頭,陳嬤嬤似是放了心,微笑道︰「早前在門上踫見有人請了大夫進府,說是去三女乃女乃屋里的,奴婢還擔心是三女乃女乃病了呢。」
太夫人驚愕地抬起頭,看了安靜茹半晌,笑問︰「是不是有了?」
安靜茹紅了臉,忙搖頭道︰「孫媳沒事兒,是屋里的丫頭吃壞了肚子,孫媳便叫人請了大夫進來瞧瞧。」
「原來是丫頭吃壞了肚子。」太夫人是過來人,懷里又抱著一直體弱的晨哥兒,便徐徐說道,「眼下到了秋天,不冷不熱的天兒很舒服,卻不知這時節最易生病。晨哥兒年紀小,更要注意著,生的冷的都不能吃,沒得也吃壞了肚子。」
晨哥兒仰起臉,認真地道︰「晨哥兒很乖的,不許晨哥兒吃的東西,晨哥兒都不吃。」
太夫人瞧著晨哥兒有模有樣地回答,更高興了幾分,抱他也抱的更緊了。不多時歐陽倩、容珠、劉氏、容蕙等人也來了,屋里熱鬧起來,那個關于丫頭吃壞肚子的話題就此打住。
一片祥和熱鬧中,姜氏回來了,太夫人便問起許氏才得孫兒的身體情況。姜氏道︰「到底比不得足月的,吸女乃的力氣小,哭聲也不夠響亮,其他倒也沒什麼。」
太夫人點著頭,道︰「她們才來京城,樣樣預備的只怕也不齊全,你瞧著若是有缺的少的,一時辦不齊全的,咱們府里有就送過去。」
姜氏起身道謝,晨哥兒迫不及待地撲進她懷里,太夫人嘴角動了動,到底是隔了三代的,終究還是親女乃女乃更親些,便叫眾人都散了。
剛從壽禧堂的院子出來,晨哥兒就蹙起眉頭,一張臉兒憋得通紅,捂著肚子道︰「我想,我想如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