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妻生存守則 098︰又起風波

作者 ︰ 如小果

「沈丫頭好歹是你撫養長大的,雖然是內佷女,到底也算是半個女兒,她成親這樣的大事,本該你張羅著,如今你妹妹幫著料理了這一樁心願,你也不該什麼都不聞不問。」

太夫人的話多少說的有些重,沈氏唯有點頭稱是,心頭也又添了一層氣,只是忍住不發作。

太夫人這才揮揮手示意大伙退下,眾人魚貫著從屋里出來,如意、吉祥兩位大丫頭扶著太夫人去了里間,安頓太夫人在榻上歪著,小廚房將熬好的參湯端來。

太夫人瞧著揮手道︰「不必了。」

如意忙勸道︰「太夫人早上就沒吃幾口飯,如今天兒還沒熱起來,這參湯還能飲用。」

太夫人眼楮也不抬,「我這本來也沒什麼病,哪里就須得天天兒喝這些?」

如意為難道︰「這到底是大老爺和二老爺的孝心,好容易從外頭找來的幾百年人參。」

如意還想說什麼,太夫人揮手示意她住口,反而問道︰「你覺得華哥媳婦如何?」

如意沒想到太夫人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想了想,笑道︰「奴婢覺得三女乃女乃和善又文靜。」

太夫人也沒指望她能說出什麼話來,疲倦的臉上倒揚起一抹笑意,「她倒也不是特別和善又文靜的主兒,小小年紀倒也處事干脆利落。」

如意一听便是是贊揚的話,笑道︰「可不是,奴婢也覺得三女乃女乃很好。」

可沈氏就糊涂了,太夫人不禁蹙起眉頭,「你懂什麼,像咱們這樣的人家,從外頭敗起來不容易,倒是從里頭敗起來更快些。家不和則萬事哀,如今雖還不至于處在風口浪尖上,卻是萬萬錯不得的。」

說完忍不住喟然長嘆,如意把參湯端來,一邊攪拌一邊試著溫度,等差不多才送到太夫人手里,太夫人蹙著眉頭一鼓作氣喝了。

從壽禧堂出來,沈氏因為事兒忙被找了去,安靜茹接手歐陽倩手里的差事後,經過半個月的調整,把回事的時辰定在了上午,頭一天便將第二天的工作安排了,如此一來,大伙早上起來便開始各忙各的事兒,等忙完了,安靜茹這頭例行請安剛好結束。

一開始各處的管事婆子還不適應,不過如今已經適應了,也漸漸習慣頭一天就把第二天的事兒理出來。安靜茹輕松了不少,府里沒要緊的事兒,不過兩盞茶的功夫就能結束。

且都是一些有規律的,比如那天府里要置辦那些日常用品,她心里也有了數。今兒是支取各處月例的日子,較比往常多了些時候。

和幾位管事婆子將月例算出來,再分配下去,其他的沒什麼可說的,倒是榮華園那頭多了一位姨娘。

榮華園本來兩位姨娘,如今才多一個,且不是納進來的妾,那就是這位太抬起來的姨娘有了身孕。二房又要添一位孩子了。

「二夫人的意思是,既然壞了孕,遲早就要抬起來,如今不過提前幾個月。」魏嬤嬤笑道,「夫人打算另收拾個跨院叫她單獨住著,因此要選兩個丫頭。」

姨娘身邊服侍的丫頭只能算作三等小丫頭,安靜茹想了想,叫人把月例算出來,笑道︰「明兒就叫牙婆子領人來,買兩個丫頭。不過新來的只能做些粗活,魏嬤嬤可想好了要選誰過去伺候?」

魏嬤嬤收下銀子,笑道︰「圓子里原來有兩個做粗活的,奴婢瞧著倒是機靈。」

圓子里的兩人,一個是從外頭買來的,一個是王婆子的小女兒。安靜茹當初這樣安排兩人,倒不是因為他們兩個機靈,而恰恰先反,王婆子的小女子說話做事都慢一拍,因此王婆子才求到安靜茹這里。另外一個女孩兒是太夫人瞧著說她帶有福相,也可憐她是牙婆子領來的最瘦弱的一個,才留下的。

不過安靜茹倒是常听圓子里頭的管事報怨,說這兩個丫頭笨的教也教不會。魏嬤嬤選她們兩人過去,倒是用意頗深。不過,腦袋不靈光也有不靈光的好處,沒有那麼多歪心思,才是她們的生存之道。

只是,「她們也才進府不久,怕是照顧不好新姨娘。」沒得出了什麼事兒,這兩人反而成了替罪羔羊。

魏嬤嬤早就想好了措辭,「誰都是從新人開始的,總比外頭才進來的好。」

看來魏嬤嬤是打定主意要這兩個人,安靜茹強扭不過,「那就讓她們先過去吧,倘或不適合,就找適合的。」

也算是給她們兩人預先留了後路,魏嬤嬤笑著福福身,拿著月例銀子走了。

本來領月例這樣的事兒也不必魏嬤嬤這樣體面的嬤嬤出面,隨便打發個丫頭就成了,她特意來,為的就是這件事。

二老爺屋里之前就有兩位姨娘,只是兩位姨娘皆深居簡出,就是容蘭的生母,安靜茹還在在沈氏生病期間去探病才見過。

回事的人都散了出去,夏香到了茶送到安靜茹手里,鄙棄道︰「二老爺怎麼這般為老不尊?」

安靜茹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夏香訕訕地閉上嘴,趙嬤嬤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訓斥夏香,「你是什麼身份,爺們的事兒是你可以議論的?」

夏香也不敢辯解,趙嬤嬤絮絮叨叨一大堆,安靜茹也沒听進去多少,倒是听見趙嬤嬤諷刺地說了一句,「二夫人這是賢惠」。可不是賢惠,主動給二老爺納妾,不過確實也坐實夏香的評判,二老爺還真有些為老不尊。

也不知這位新姨娘什麼歲數。

剛剛吃了一盞茶,就有門上的婆子進來傳話,「春香家里人來了。」

這家里人自然就是她哥哥,安靜茹收起別的心思,春香是府里的丫頭,春香的哥哥卻不是府里的下人,安靜茹是要回避這樣的男客。因此朝已經收拾的差不多的趙嬤嬤道︰「你去見見春香的哥哥,告訴他,他自己惹得麻煩自己解決,春香如今還是韓家的人,由不得他想領走就領走!」

趙嬤嬤不知道春香家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可昨兒春香哭得那般傷心,想來也是大事兒,又見安靜茹態度這般強硬,知道並非是什麼好事。因此福福身道︰「奴婢先回去換身衣裳。」

安靜茹贊賞地點點頭,任憑他哥哥在外頭得罪了什麼人,想來那人也不敢公然得罪韓家。就是地方無賴,總要忌諱不敢得罪官家。

趙嬤嬤自去收拾不提,安靜茹叫品翠和夏香將賬本帶上,鎖了門回榮恩軒。還沒走幾步,就瞧見紫蘇一臉慌張地走來,安靜茹只覺不好,紫蘇忙不迭一邊見禮一邊道︰「三女乃女乃快去勸勸春香吧,她知道他家里人來了,收拾東西預備跟著走呢!」

安靜茹聞言氣得臉色鐵青,這個春香,枉費她以前那麼穩重急智,如今倒是糊涂了!

疾步回到榮恩軒,直接去了春香屋里,只見床榻上已經擱著一個藍布包袱。春香已經換上平常穿的衣物,只著了一件舊衣裳,頭上一根普通木簪子束發,連安靜茹賞給她的,她天天都會戴在頭上的赤金簪子都沒戴。

她臉兒蒼白憔悴,愈發顯得雙目通紅,身上穿著蔥黃色衣裳,下面穿著石青色裙子,見安靜茹進來,就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紫蘇忙過去拉她起來,她這一跪可不是磕頭拜別的意思。春香不肯,氣得紫蘇也忍不住鬧起直脾氣,道︰「三女乃女乃待你不薄,你如今還是三女乃女乃的人,三女乃女乃沒有答應,那里就有你這樣擅自做主的奴婢!」

這話仿佛提醒了春香,一邊落淚,一邊道︰「求姑女乃女乃成全!」

成全?

「你要我成全你什麼?什麼大不了的事兒,須得你這般穩不住?你哥哥是有三頭六臂還是怎麼著?莫非這韓國公府是他想怎樣就怎樣的地方?」

安靜茹語氣不可抑制地重了許多,春香也被她唬得愣了愣,在安靜茹身邊已經有些年頭了,這是她第一次見安靜茹發這麼大的脾氣。可是,外頭那些傳言她都知道,「奴婢不想姑女乃女乃為奴婢的事兒為難。」

安靜茹閉上眼平息了激動的心緒,語氣也跟著平靜下來,「你不想我為難,不想我難過,就立刻起來。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姑女乃女乃,您不知道,奴婢若是不去,奴婢的爹怎麼辦?這些年奴婢一直沒在他跟前盡孝,如今又如何能眼睜睜瞧著他被人生生折磨?」

安靜茹听完春香保留的那些話,久久才回過神來,扶著春香起來。已經氣得連脾氣也不知從何處發了,春香早已泣不成聲,「奴婢哥哥是鐵了心要奴婢去,否則也不會編造出那些謠言來。姑女乃女乃,奴婢不想就因為奴婢一人,而毀了韓家待下人的聲譽。」

韓家歷來被譽為有德之家,所謂有德,不但是一個人的品德,這樣的家庭早已升級為一個大家族的品德,而對待下人,韓家也從來不會嚴苛。

「我哥哥在外頭做過幾年生意,他不是這兩日才到京城的,他已經在京城逗留了十來天……」

安靜茹冷哼一聲,「這樣編造出來的謊言,是禁不住推敲的,春香,你父親的事兒另想法子。俗話說父債子償,卻沒有子債父償的理兒。你哥哥這般不仁不義,你還管他做什麼?」

春香說不出別的話來,「奴婢只知道,奴婢的爹定然不會丟下哥哥不管,他還指望哥哥養老呢!」

養老?他若真的是可以依仗的,又怎麼會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兒來?便是做妾,真正疼愛自己孩子的那些父母,就是生活所迫也不會願意,何況是淪落風塵,那是讓祖上顏面無光的事兒,特別是他哥哥這般混帳做出來的!

但這個時代,有多少父母是真正疼愛女兒的,特別是那些做父親的。

安靜茹深吸一口氣,夏香在外頭回話︰「趙嬤嬤回來了。」

「我去問問她,你的東西都放回原處,該怎樣就怎樣,還有這身衣裳,穿著也不像那麼回事兒。」

趙嬤嬤帶來的自然是好消息,「听她哥哥說的那話,倒是不錯的人家,那人家知道是韓國公府出去的丫頭,歡喜的不得了,因著對方在當地到底是有頭有臉的人,因此才講究一些,學者大戶人家,十五六歲便要迎娶過門。」

安靜茹禁不住冷笑,春香的哥哥確實不簡單,連趙嬤嬤也瞞過去了。趙嬤嬤見安靜茹冷笑,迷惑地問了一句。安靜茹見屋里沒有外人,因此才把真是情況說了一遍。趙嬤嬤听說了後半晌都沒回過神。

之前以為春香只是舍不得姑女乃女乃才哭著這麼傷心,卻原來是這麼回事。

「如此,那里能讓春香跟著去?」

安靜茹點頭︰「可不就是這個理兒。所以,咱們須得打發個人先去看看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如此一來,他的謊話自然就不功自破了。」

趙嬤嬤氣憤地道︰「那里須得跟著去?只怕他知道咱們要派人去看,就嚇著了。」

安靜茹搖頭︰「倒也沒這麼簡單,難保去得人不會被他收買。」

趙嬤嬤聞言亦點著頭道︰「也是,奴婢瞧著他穿衣打扮倒不是以前見過的模樣了。」

雖然看起來不像大富大貴之家走出來的富家子弟,倒也像中等家庭了。舉止言談也不是鄉下人那般無知,反而很有見識。他那一身行頭,也不知是不是有借了利子錢置辦的。

可安靜茹身邊都是一些女人,跟著他去到底有些不妥。安靜茹心底卻已經有了主意,晚間韓睿華回來,將事情說給韓睿華听。韓睿華怔了半晌,「你對你身邊的女婢,也算是用盡心思了。」

安靜茹辯解道︰「她到底跟了我好些年,再說我娘家的規矩本來就不大的,她雖然是奴婢,可在我心里如妹妹一般……」

韓睿華蹙著眉頭,冷靜地分析道︰「父債子償也是理所當然,故此子債父償也有些道理。」

安靜茹又不清楚大周朝的律法,「可他哥哥這般混帳。」

「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法子,我安排個人跟著去。」只是,韓睿華意識到,安靜茹也有心狠的時候,這樣一來,雖然保住了春香,卻把他哥哥徹底套進去了。說不定他們家還因此斷了香火,春香的父親只怕也不好過。

可如此不孝之子,確實不值得惋惜。

安靜茹見他答應,由不得松了口氣。殷勤地重新給他換了杯茶,韓睿華故意閉上眼,輕嘆一聲︰「頭疼。」

安靜茹柔軟的手指立馬就落到韓睿華的太陽穴上,韓睿華很是享受地閉上眼,看著他那模樣,安靜茹也忍不住笑了。

後面的事兒進展起來就順利多了,趙嬤嬤主動找到春香的哥哥,將安靜茹的意思帶到。結果他哥哥的反映也在安靜茹的預料之中,當時就答應了。韓睿華派去的人是經常跟著韓睿華的祥叔,是韓睿華過繼後,就跟著他料理他出門,以及掌管身邊那些小廝的小管事。以前身份不高,不過隨著韓睿華考上兩榜進士,他的身份也隨著提高了。

上一次韓睿華出門,祥叔便也跟著一路打點。這一次不過為了一個丫頭,就勞動他老人家。倒傳出一陣佳話,說三女乃女乃待身邊的人如何的好。與之前的那些傳言,正好相反。

安靜茹听夏香絮絮叨叨說完,倒也覺得好笑。所謂名聲,便是別人嘴里的議論聲吧。而這種議論,看似無害,實則真正應了那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趙嬤嬤微笑道︰「這也是咱們姑爺的好。姑女乃女乃有求必應,可不是羨煞旁人?」

祥叔一去便沒了消息,春香卻沉默下來,安靜茹見她狀態不好,也就沒有派她別的事,只是將屋里一些針線活計交給她。

如今,身邊真正能得用的丫頭只有品翠。夏香年紀小,且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紫蘇立刻就要出去配人,其他的都是年紀小的。

到了五月,容珠大嫁的日子越來越近,府里也開始忙碌起來。容珠出嫁無需安靜茹料理,不過是安排一些日常瑣事,其他的都是沈氏一手操辦。

養了好幾個月的容珠,終于出來見人了。值得高興的一件事,便是妹妹安靜雯的婚事定了。許氏做了媒人,楊家預備在京城置辦一處宅子迎娶,不過迎娶的吉期卻是初步定在了明年,免得楊家哥兒分了心,在今年下半年科舉上分心。安靜雯才剛及笄,多等一年倒也無礙。

還有一樁事讓安靜茹頗感意外,陸青苑的哥哥,陸晉之要娶蔣家的二姑娘。

用陸青苑的話說︰「到底是知根知底的,咱們一塊兒長大,她什麼性情我都知道。」

安靜茹笑道︰「你才成親多久,便開始當起了媒人。」

不消說,陸夫人那頭肯定是她做的工作,不過蔣家二姑娘是蔣家的嫡出,倒也不是配不上陸晉之。

陸青苑會意一笑︰「就知道什麼也瞞不過你。」

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外頭傳來一陣喧嘩聲,陸陸續續又有客人到了。歐陽倩和盧氏都懷了身孕,沈氏、劉氏招待那些夫人們,安靜茹就幫著招待那些姑娘女乃女乃們。從昨兒開始,賀禮便絡繹不絕地送來,雖然明兒才是正經的大日子,今兒卻還是來了不少的客人。

就在這一片嘈雜熱鬧中,王府的洪嬤嬤也帶著賀禮來了,之後姜氏對太夫人低聲說了幾句話,便急匆匆地跟著洪嬤嬤趕去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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