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拿出手絹擦了擦根本就沒有汗水的額頭,長吁一口氣,許嬤嬤隨即叫丫頭奉上熱滾滾的茶,千謝萬謝,簡直是感動的無以復加。劉氏很受用,一邊揮手一邊道︰「還沒生出來,你快去盯著吧!幸虧我自己生了兩個,又照顧了一回兒媳婦,否則今兒你們這里還指不定多亂呢!」
「三夫人說的是,幸虧今兒有三夫人在場,奴婢瞧著已經六神無主,若不是三夫人,奴婢都不知道該怎麼辦!」許嬤嬤滿是感激地道。
「罷了,說這麼多做什麼?快去吧,不用管我!」
許嬤嬤急匆匆趕去產房,安靜茹聞訊趕來,產房那頭太亂,她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便去正屋隔壁的側間。正好太夫人也趕過來了,太夫人直接去了產房,韓睿龍在產房外頭,听著里頭歐陽倩撕心裂肺的叫喊,六神無主地在原地踱步,瞧見里頭的人出來,無論是誰抓住就問︰「二女乃女乃怎麼樣了?!」
太夫人瞧著不成體統,冷著臉叫他退下︰「女兒生產的地方,你一個男人來這里做什麼?莫不是你還能幫忙?別在這里添亂了!」
韓睿龍只好三步一回頭地離開,太夫人閃身進了產房。
側間離產房不遠,但門窗都關著,厚重的簾子放下,聲音卻隔絕了一部分。進了屋,那聲音雖小了,听著卻仍舊叫人心驚。
劉氏見安靜茹進來,便道︰「外頭風大華哥媳婦怎麼過來了?」
「在屋里听說二嫂發作了,就想著過來瞧瞧怎麼樣。」
劉氏道︰「只怕沒那麼快,方才我冷眼瞧過,還沒開始便疼成這樣,連穩婆也說沒個一天一夜怕是生不下來。」
安靜茹一臉心驚,劉氏忙改口道︰「這也不一定,有些人開始了就快,欽哥媳婦就快,不過幾個時辰就生下來了。」
正說著卻听到外頭的人喊著叫請太醫,劉氏唬得一愣,安靜茹跟著站起來,趙嬤嬤攔住安靜茹,低聲道︰「姑女乃女乃別去了,奴婢去問問。」
劉氏也道︰「你如今大著肚子,那頭人多,萬一不小心磕著踫著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安靜茹點頭,又坐下來。外頭的聲音卻小了許多,趙嬤嬤讓品翠和春香留在屋里,她則隨著劉氏一起去產房那頭瞧。
不多時,姜氏、盧氏也趕過來了,歐陽倩痛一陣歇一陣,這種情況還算正常,只是還沒開始她已經明顯體力不支。
到了傍晚卻還不見子宮打開,太夫人在這里守到一更天,被姜氏和劉氏勸著回去了。姜氏還在調養身子,盧氏要帶寶哥,最後卻是劉氏留守在這里,以主持大局。
安靜茹是暮色時分就回到榮恩軒的,隔天吃了早飯,送走韓睿華,就听到外頭丫頭議論,「……太醫在問,是保大還是保小……」
安靜茹一驚,叫春香服侍著加了衣裳,穿上大氅就趕去歐陽倩院子里,太夫人已經在正屋里坐著,下面牡丹和許嬤嬤眼眶兒通紅,跪在地上求太夫人一定要讓太醫先保住大人。
太夫人緊緊抿著嘴唇,面色凝重,偏偏隔壁屋里劉氏的話傳來︰「……誰叫她當初做哪些事兒?現在好了,報應沒報應在她身上,卻報應到了她兒媳婦孫子身上了!」
安靜茹站在下面,能清楚地看到太夫人額頭青筋直冒。韓睿龍現在已經二十六歲,韓睿欽都做爹了,他卻還沒有兒子……這種情況下,太夫人很有可能會選擇孩子。
牡丹和許嬤嬤還在磕頭,太夫人開口,語氣堅決,不容置疑︰「先保孩子!」
許嬤嬤聞言,雙眼一翻「咚」的一聲直挺挺地倒下去,牡丹也是一臉淚痕和震驚,根本沒發現許嬤嬤昏死過去了。
婆子去產房傳話,安靜茹只覺手腳冰涼,再看太夫人,仿佛那是一尊結了冰的石雕。容珠傳來喜脈,太夫人隨即就打發信得過的婆子過去照顧打點。容珠是孫女,歐陽倩是孫媳婦,說句不中听的,如果容珠遇上這樣的情況,太夫人會如何選擇?
保住大人還是孩子?
又有人從外頭進來,簾子撩起的一瞬間,寒風刺骨,安靜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也許她真的該慶幸,韓睿華不是太夫人的親孫子,得不到她的寵愛偏疼。那麼自己遇上這樣的情況,她就不會管,自己也不會如此心寒。
安靜茹默默從正屋里退出來,雖然知道歐陽倩生產有些困難,可這個消息對歐陽倩生產更是不利,產房那頭本來還能听到歐陽倩沙啞的聲音,漸漸的只听見一片嘈雜,即便認真去分辨,也辯不出歐陽倩的聲音。
品翠低聲道︰「便是太夫人有權決定,也該給二爺說一聲,二女乃女乃是二爺的妻子。還有二女乃女乃的娘家人,雖然守孝,這到底是兩家的事兒,也不是一件小事兒。」
雖然不怎麼喜歡歐陽倩,但一個活生生的人就要死去,任誰也會不忍心。安靜茹沒有太夫人經歷風霜後的果斷,朝品翠道︰「去找二爺來。」
歐陽家是指望不上了,遠水救不了近火,如果韓睿龍對歐陽倩還有些情誼,大概不會看著歐陽倩去死。就是要保孩子,穩婆和太醫也要做準備工作。
品翠疾奔而去,許嬤嬤被人從正屋抬出來,牡丹還在里頭求情,沒听到太夫人說話聲。連劉氏也對太夫人保孩子決定弄得十分震驚,還以為听錯了,從側間出來看見安靜茹就問。
安靜茹沒說話,算是默認了。產房那頭已經吵開了,劉氏一跺腳︰「這也未免太……」
說著轉身朝產房去,韓睿龍並不難找,昨兒因為劉氏在,他歇在外頭書房,今兒一早就在院門口候著,很快就不顧阻攔跑進來,一閃身就去了產房。
把里頭婆子們唬的大叫,在外頭就听到他怒吼,誰也不能傷了歐陽倩!
太夫人在正屋,自然很快就得到消息,也顧不得別的,叫如意和吉祥扶著去了產房,里頭不免又是一陣吵鬧,還傳來太夫人訓斥劉氏的話,嫌劉氏多事。
這樣鬧了沒多久,竟听到穩婆大喊︰「出來了,頭出來了!」
……
一直到午時,產房終于徹底安靜,歐陽倩生了個兒子,孩子很健康,被羊水嗆著了,但沒有大礙。歐陽倩的情況不好,孩子出世就直接昏死過去,脈搏清淺,流血不止,連太醫也直搖頭。
在韓睿龍極力要求下,太醫施針治療,到了傍晚時分,她才醒過。
夏香說著她打听來的消息。
「……三夫人就對二女乃女乃說,難道你不想看一眼自己的孩子麼?懷胎十月,好歹要叫他吃一口女乃水,否則他還沒長大,就不記得你這個娘了……沒想到三夫人的話起到了作用,本來二女乃女乃已經沒了聲響,又忽地睜開眼……」
趙嬤嬤嘆道︰「沒想到竟是三夫人救了二女乃女乃的命。」
安靜茹也沒想到,自己當時就想著看韓睿龍對歐陽倩會不會有什麼情份,當然韓睿龍的表現在她看來還不錯。不過通過韓睿龍,確實沒有通過歐陽倩本人更能立竿見影。
歐陽倩終于盼來了這個孩子,不看一眼就死了,她怎麼可能甘心?劉氏作為母親,自然十分了解為人母的心情,只是太夫人,真正叫人心寒。同樣都是做母親的,劉氏明白歐陽倩為了孩子,什麼都舍得,而太夫人卻……
太醫和穩婆的話固然重要,而事實證明,那個時候給予歐陽倩鼓勵更為重要。現在孩子生下來了,歐陽倩的情況不樂觀,但太醫也說只要醒過來,能止住血,身子雖大不如從前,但也不是調養不過來。
只是以後再想生養,就難了。但歐陽倩這一胎是男孩,還能不能生都不重要。這些都是其次,經過這件事,歐陽倩會如何想太夫人,從她懷孕就給予了無限關懷,卻原來不是因為她本人,而是因為肚子里的孩子。
完完全全是因為肚子里的孩子。
韓睿華回來,見安靜茹坐在榻上發證,上前握住她的手,卻發現雙手冰涼,不禁蹙眉︰「二嫂不是上午就生了麼?怎麼你現在才回來?」
安靜茹回過神,她中午就回來了,那頭韓睿龍根本不听太夫人的話,一直守在產房,氣得太夫人險些沒暈過去,最後還是離開了,其他人也都跟著各自回去了。
她的手冰涼,不是因為屋子里不暖和,而是太心寒。安靜茹道︰「早就回來了。」
掙開韓睿華的手掌,輕輕將手放在凸起的月復部,肚子里這個孩子很安靜,已經五個月了卻很少動一動。韓睿華見她臉色不好,緊張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柔聲問道︰「你害怕?」
雖然沒有目睹過女人生產的過程,歐陽倩這一次生產卻比盧氏鬧得厲害。從前天晚上三更天,到今兒中午,听說人都昏迷了好幾次。
韓睿華溫暖的大掌握住安靜茹冰涼的手,輕聲道︰「到時候我定然寸步不離地陪著你。」
安靜茹勉強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女人生產的地方陰氣重,你陪著做什麼?我並不害怕。只是……」
如果換做自己,不知道韓睿華會不會和韓睿龍一樣,定要保住大人。反過來想,韓睿華一定會,畢竟他們夫妻走到今日,不是沒有夫妻情份。安靜茹打住自己無厘頭的想法,無論如何,她也好好好兒生下這個孩子,還要看著他長大成人,用加倍的母愛去呵護。
笑容重新回到安靜茹臉上,韓睿華卻驚奇地發現,輕輕搭在安靜茹月復部的手背感覺到一陣蠕動,他驚奇地睜大眼楮,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胎兒在動!
安靜茹也感覺到了,拋開那些郁悶的心思,笑道︰「這孩子,今兒倒是奇了怪了,卻還動了動。」
歐陽倩醒過來之後,韓睿龍安慰了她一會兒才去看兒子,慢慢體會到做父親的喜悅。產房早已收拾干淨,焚燒了安神的百合香,牡丹端著煎好的藥進來,叫屋里其他丫頭婆子皆下去歇歇,這才到了床邊,故作笑顏朝面容格外虛弱的歐陽倩道︰「太醫說了,只要二女乃女乃按時吃藥,就一定能調養過來。」
歐陽倩卻問︰「許嬤嬤呢?」
牡丹面色一沉,隨即笑道︰「許嬤嬤這兩日不曾合眼,方才醒過來吃了些東西,我告訴她二女乃女乃很好,讓她再休息一晚。嬤嬤年紀大,比不得我年輕。」
牡丹同樣兩天兩夜不曾合眼,眼珠子上布滿血絲,想著太夫人果斷的話語,決絕的神情,在心頭微微嘆了口氣。如果不是三夫人,如果不是二爺,二女乃女乃大概已經……
當時的情況確實不好,羊水破了,孩子胎位不順,穩婆伸了手進去順了胎位,卻還生不下來。現在孩子好端端地生下來,二女乃女乃也沒事,可想起當時的景象,牡丹還是忍不住心頭狂跳。
將這些情緒壓在胸膛中,牡丹上前扶著歐陽倩半坐起來,用引枕墊在她身後,溫聲道︰「藥涼了吃下去心頭怕不好受,二女乃女乃先吃藥吧。」
吃了藥,乳娘將孩子抱來給歐陽倩瞧,牡丹笑道︰「小少爺很好,剛好六斤重……」
好歹要看一眼,要叫孩子吃一口女乃水……歐陽倩耳邊回蕩起劉氏的話,嘴角泛起笑來,那樣的話竟然是劉氏對她說的,而太夫人卻……
正想著,如意提著食盒進來,福福身道︰「太夫人叫廚房熬了些調理產後的湯藥,奴婢給二女乃女乃送來。」
歐陽倩看了一眼,淡淡道︰「先放著吧,我才吃過,這會子吃不下。」
如意臉上的笑容變得訕訕的,交給牡丹,便告辭退下。
等如意一走,歐陽倩便叫牡丹將食盒里的湯藥拿出去倒掉。牡丹本來想勸,不過她自己也對太夫人的看法改變了。不管以前多麼喜歡二女乃女乃,生死當前,太夫人選擇的永遠是韓家人。
二女乃女乃這樣的情況,還是順著她好些,沒得……
臘月刺骨的寒風吹來,從眼眶里涌出來的淚也變得冰涼,仿佛一下子就結成了冰粒子。迎著刺骨的冷風,牡丹深深呼出一口氣。
「一年最冷的便是臘月,外頭客房平常不怎麼住人,給下面的人說一聲,地龍可別熄了。」歐陽倩產後不樂觀,原來那位太醫要去太醫院當值不可能留在府里,倒是太醫的徒弟在府里住下,每天上午和下午都要施針救治。
管事的管事婆子應了一聲,又有其他管事進來回話,說起取了小名叫懷哥的洗三禮的事兒,「……許嬤嬤一把年紀,這一次病倒了,二爺、二老爺也不懂這些,二夫人那麼個模樣……竟一切都還沒預備。」
太夫人熬了夜,受了寒又受了氣,今兒早起也覺得不舒坦,安靜茹不懂這些,可明兒少不得許多人都要上門來道賀,懷哥的洗三禮不可能不辦。
「就由媽媽下去張羅吧,若有不懂的就請教三夫人,需要什麼只管問趙嬤嬤。」
管事婆子點頭應下,頓了頓又道︰「不知明兒大概會有多少客人?」
歐陽家的人現在不會來,畢竟屬于熱孝,當初寶哥洗三禮來了不少人,但留在府里吃飯的不多。眼下又是年前最忙碌的時候,安靜茹略一琢磨便道︰「叫廚房預備十桌的酒菜,今兒就把花廳收拾出來,明兒一早把爐子搬進去。」
料理完庶務,安靜茹略作休息,便去看了一回歐陽倩,那耳房中雖然焚燒了香料,卻仍舊能嗅到一股血腥味兒,歐陽倩身上蓋著半新不舊碧色棉被,棉被上還搭著一床猩紅色的羊毛毯子,屋里還有兩位旁支里頭嬸嬸陪歐陽倩說話。
歐陽倩面無血色,休息了一夜,看起來卻還是非常虛弱,頸子似是連腦袋也沒不能支撐起來,耷拉著看起來毫無生機,就連那雙眼楮,仿佛也是用盡全力才睜開。
安靜茹陪著說了兩句話,外頭管事婆子找她回事,便從耳房出來,路過耳房東邊的側間,隱隱約約听到里頭有人說道︰「……後事怕是該預備預備了,貴府二女乃女乃流血不止,就是師傅來了,也無力回天。」
安靜茹心頭一緊,不忍心再听下去,加緊步子離開。
寶哥洗三禮不說十分熱鬧,但絕對比今兒熱鬧,雖然來了不少人,王妃也打發人送了禮來,可眾人從耳房出來,眼神里都流露出一個意思——歐陽倩怕是真的熬不過去。
太夫人到底是過來了,卻沒進耳房瞧歐陽倩,洗三禮在正屋側間舉行,該有的程序一樣不少,穩婆嘴里的吉祥話兒也說個不停,但除了穩婆的說話聲,就再也听不到其他的了。
從開始到結束,還不到半個時辰,結束後,果然大多數人都告辭離開。到了中午,總共不過八桌人,基本都是本族親戚。
王氏听說歐陽倩驚心動魄的生產過程,忍不住嘆道︰「咱們女人生孩子原就是在鬼門關走一遭,特別是頭胎,這一胎順利,以後的也就順理多了。」
這話說得其他人夫人皆點頭,陳氏忍不住滿是擔憂地看著安靜茹,生孩子固然凶險,可若是沒生產之前就見到過,會產生懼怕心理,到時候肯定不利于生產,「現在孩子月份逐漸大了,雖然要注意休息,卻也要適當走動。」
這話引起其他有經驗的共鳴,「二女乃女乃之所以難產,怕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都知道歐陽倩懷孕後就臥床休息,孕婦本來就容易犯困,加上後來老侯爺去世,她奔走了半個多月,緊接著又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
又有人道︰「可不是呢,越是緊張孩子,生產的時候越是艱難。」
七嘴八舌說了好些,皆有暗示歐陽倩好不起來的意思。這些話听到牡丹耳朵里,忍不住暗地里抹了好些淚。本來得了兒子是件叫人高興的事兒,卻因為孩子的生母,讓氣氛變得格外凝重。
這種陰霾重重的氣氛,盤踞韓國公府上空,直到十天之後。歐陽倩在太醫施針治療下來,情況終于有了好轉,上上下下都忍不住松了口氣。眼下是大節氣,如果歐陽倩出了事,這個年就只能在一片哀樂中過。
按照韓家的慣例,年前都要請外頭各處莊子上的管事吃過年飯,本來是要在臘月初,因為歐陽倩生產,今年推遲到了臘月二十三小年這天。
韓睿華愈發早出晚歸,忙碌的程度有增無減,看起來格外疲倦。安靜茹看起來也疲倦,今天是她頭一年料理過年的事兒,不用擔心有人暗地里做什麼手腳,但事兒多且瑣碎,只是年禮就花去兩天的時間預備,然後打發婆子送去,收了年禮又要預備回禮。
同時又收到了一封信,邵文君已經在京城住下,沈懷筠過了年要來京城。
安靜茹算了算日子,說不得她趕來京城,和她離開京城的日子相差無幾。不過一年,韓國公府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知道她變沒變?
品翠倒了茶,端了新作的點心進來,見安靜茹將信件擱下,笑道︰「奴婢方才在外頭,听外頭的人說,莊親王要回京了。」
安靜茹怔住,一直沒有太多莊親王的消息傳來,他離開的時候,小世子還在襁褓中,如今小世子已經屁顛屁顛開始搖搖擺擺地走路,嘴里依依呀呀開始學說話。
時間,真是彈指間就過去了這麼久。
安靜茹笑道︰「王妃終于可以安心過年了。」
「是啊,前兒去王府,奴婢瞧著王妃面上雖沒什麼,但心里那里不記掛?」
主僕兩人正說著,外頭丫頭喊了一聲︰「三爺回來了。」
兩人打住話,品翠恭恭敬敬退到一旁,簾子打起,韓睿華從外頭進來,帶來一陣寒氣。安靜茹微微發證,隨即笑起來,這是他兩個月來第一次早歸。「不用出門了吧?」
韓睿華搖搖頭,頓了頓道︰「今兒一早宮里傳出消息,新晉了一位徐美人。」
徐美人?安靜茹腦海里閃過之前徐家姑娘進宮做女史的事兒來,雖然那時候就覺得說是女史,指不定也就是變相送去給皇帝的女人,但現在听見還是很驚訝。
「沒想到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