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一個星期過去了,我也理所當然地在養傷當中度過了一個個無聊的日子。肩膀的傷沒我想象得那麼嚴重,但是傷也絕對不輕,骨頭並沒有碎掉,但子彈卻卡在了骨縫里,是小哀用刀幫我挖出來的,自然地,連帶著被挖下來的還有一大塊血肉。我倒是沒什麼感覺,小哀卻是面色蒼白,手直哆嗦,好幾次差一點將刀插進別的地方。而且大概是傷口處理的時間過晚,或者是因為刀口的殺菌工作沒做好,亦或是在火場里感染了什麼細菌,總之托這道傷的福,這一個禮拜我一直在發高燒,體溫就沒降到39度以下過,時常燒得我神智迷迷糊糊的,分不清哪里是幻覺,哪里是現實。其他的傷因為都沒有打到要害,所以流血雖然不少,卻是沒什麼危險,只是身體有些虛弱。虛弱的身體,低下的抵抗力大概也是高燒持續不退的原因吧。
這樣重的傷,自然是不好讓小蘭他們知道,不然我就算全身都是嘴,也是說不清的。所以我讓柯南對小蘭他們說我因為想念女乃女乃要去鄉下住一段時間,于是就躲到小哀這里來養傷了。阿笠博士和柯南都是知道我的來歷的,我對他們說我在追擊scorpion的時候,不小心被偷襲了,所以對我讓他們幫我隱瞞小蘭的請求,他們也沒有拒絕,只不過有好幾次在小蘭來看小哀時,為了想出各種借口將她擋出去,讓幾人著實手忙腳亂了一番。
「昨天,我做噩夢了。」小哀端著一盆水到我身邊,一邊幫我清洗傷口,一邊道。小小的俏臉上還殘留著一種驚悸的慘白色,看得我心中一陣陣地發疼。
「噩夢什麼的,只是人類心中的妄想而已,不必當真的。」我安慰他道。
「我夢見我們遇見了gin,第一個中槍的是你,接著,隨著他干澀的聲音響起,大家都陸續倒下了,然後你又被他們活捉回去,然後你像上次一樣,生生地在我的面前被他們虐殺,這樣的記憶我再也不想要了,不要……」小哀的眼中帶著一絲難以排解的恐懼與痛苦。
gin嗎?組織里有兩個人給小哀留下了難以泯滅的恐懼感,一個是貝爾莫德,另一個則是gin。
「放心吧,gin不是我的對手,如果以後遇到他,我一定會干掉他的!」我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安慰她道。卻不料不小心牽動了傷勢,引起了一陣咳嗽。不過好在小哀的臉色因為我的話變好了不少。
「還干掉gin呢,你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少說些大話,老老實實地養傷吧。真是的,你一天天躺在這里倒是輕松了,搞的我們一天天緊張兮兮的,你的傷到底什麼時候能好啊。」小哀一邊嘴里埋怨著,一邊輕車熟路地替我替換著繃帶。
「是、是,我真是罪大惡極啊。」這時候我除了低頭認錯還能說啥。
「你每次受傷的時候都這麼說,可下次依舊滿身傷痕地回來!」小哀輕輕蹙起清秀的柳眉,細女敕的手指小心地拂過我的傷口︰「還疼麼?」
「不疼。」我努力控制著臉部的直欲抽搐的肌肉,露出了一個堪稱完美的微笑︰「不過今天是那個酒卷導演的悼念儀式了吧,可惜我去不了了。」
「沒事,反正那樣的機會以後會有很多。听說回來那天工藤差一點就暴露了?」小哀一邊在旁邊的水盆里洗著染紅的毛巾,一邊隨口問道。
「是啊,那天真是差一點就露餡了,好懸啊。」我笑道。那天真是太險了,要不是被我打電話叫來的快斗在千鈞一發的時刻假冒老哥出現,被小蘭的眼淚逼到絕境的老哥就要繳械投降了。
「對了,步美他們很想你呢,一直嚷著要去鄉下找你玩。」小哀拿著洗干淨的毛巾一邊擦著我額頭上的汗珠,一邊笑著道。
「是嗎,那你就替我好好哄哄他們吧。」我突然感覺此時的場景好溫馨,就像是普通的小夫妻在閑聊著家長里短的小事一樣,給我一種很溫暖的感覺。望著小哀忙的紅撲撲的俏臉,我不禁喃喃道︰「如果能一直這樣就好了,我情願在這里躺一輩子。」
「說什麼傻話呢!」小哀白了我一眼︰「你……」
叮咚!一聲門鈴打斷了小哀的話。
「小哀,拜托幫我開一下門。」正在屋子里面忙著做實驗的阿笠博士伸出一個花白頭發的禿頭,對小哀喊道。
「好。」小哀應了一聲就起身去開門,門一打開,柯南抱著足球出現在門外︰「呦,那家伙怎麼樣了?」
「還死不了,進來吧。」小哀回了一句,側身讓柯南進來。
「喂,你這家伙不是號稱是組織的王牌殺手嗎,怎麼會被一個scorpion搞的那麼慘?」柯南抱著足球走到我床前,挑釁般地對我道。
「啊,沒辦法啊,誰讓我現在只是一個小孩子呢。」我看著自己小小的身體苦笑了一聲,對柯南道︰「你怎麼樣?殺死scorpion的凶手找到了沒?」當然,我這純屬是明知故問了,如果他們真的找到了凶手,我就不會躺在這里悠哉悠哉地養傷了。
果然,柯南頗為郁悶地搖了搖頭道︰「沒有,唯一的線索只有那張遺留在現場尸體旁的那張金色的卡片了,可惜目暮警官一看到那張卡片,就臉色大變,嚴禁我們再參與調查,連毛利大叔也不行。」
「哦?那張卡片就是你從現場帶出去的東西嗎?有什麼特征嗎?」我故意問道。
「嗯,不過那張金卡上沒什麼能夠利用上的東西,金卡制作得極為精致,成本絕對不低,但上面除了一句話其他的什麼都沒有。」柯南攥了攥拳頭,不甘心地道。
我心頭暗笑,繼續問道︰「那麼,是怎麼樣的一句話呢?」
「inmyname,andgivetheereincarnation,翻譯成日語就是……」
「以吾之名,賜汝輪回。」我裝作臉色一變,正色道︰「柯南,你不要再揪著這件事不放了,這件事牽扯到了那個人,已經不是你能夠管的了。」
「什麼?!你知道這張金卡的來歷?!快說!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听到我對這件事有所了解,柯南頓時激動起來,抓著我的雙肩劇烈地搖晃起來。
「嘶!」意料不及的劇痛讓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真是自作自受啊,我逗他干嘛啊,裝作不知道不就好了。自作孽不可活啊……
「工藤君!」見到我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小哀頓時急了!
「啊!不好意思,我一時激動,忘了你身上有傷了。」清醒過來的柯南急忙松開了自己的手,後退了幾步,滿臉歉意地低頭對我道。
「沒事,不過柯南,听我的沒錯,不要再管那件事了,也不要再糾結那個人了。」我擺擺手道。
「為什麼?為什麼一提到那個人,你們就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他到底是誰?」柯南聞言不禁又激動了起來。
「唉,算了,我就告訴你一些他的事吧,這樣的話,你也比較容易死心。」我嘆了口氣,道︰「在這個世界上,其實知道他的人並不多,因為他從出現到消失一共也只有幾年而已……」
本來只是想逗著柯南玩玩來著,結果隨著訴說,我也漸漸沉浸在了那段喋血歲月當中︰「他在殺手界被稱為神跡,號稱‘神之左手’,雖然他在殺手榜的排名只列到第十,但即使是排名第一的冥王也不敢小視他……」
「他一共只做過十三件任務,其中位置最高的是美國前任外長大衛?t?威尼?史密斯,位置最低的則是日本前任警視總長高川雄一郎,幾年時間,他就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殺手變成了令殺手界以及世界政府高層為之震驚的十大神級殺手之一……」
「沒有人知道任何關于他的信息,年齡、身高、體重通通是個謎,甚至連他到底是男是女也不能確定……」
「傳聞他接任務有三大原則︰一、好人不殺。二、價低者不殺。三、順眼者不殺。美國的cia和fbi在三年前就已經對他進行立案緝捕,通緝他的獎金已經累計到了一千萬美金,同時,意大利殺手黨、日本山口組、法國郁金香家族等十幾個在世界上有著龐大勢力的組織對他進行追殺,可惜,至今為止,他們什麼線索都沒有,還只是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于是,他的名字在世界各國的高層和警界成了禁忌……」
「他就像是一個存在于異次元空間的影子一樣,來無影去無蹤,只有那張金卡出現,才能證明他依舊是存在的,那張金卡就是他身份的證明,他就像是一個行走于世間的死神,在肆意地收割著生命,被他盯上的人,能做的,只有絕望,曾經有一個人,就是知道自己被他盯上以後,驚悸而死的……」
隨著我的敘述一步步展開,柯南也越來越沉默,他不是笨人,我嘴里的這個人的恐怖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也許以後當他成年後會有和那個人一較高下的資本,但如果以現在的他,如果一定要追查下去,那無異于找死……
「你怎麼會那麼了解他?」柯南突然向我問道。
「因為,組織也一直在追殺他啊……」我微微一笑。
「為什麼?」
「因為他殺了拉斐,組織最器重的人之一……」沒辦法啊,誰讓他無意中撞破了我的身份,所以我就只能殺了他了。
「那個人叫什麼名字?」沉默良久,柯南突然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輪回……」
柯南走了,來的時候,意氣風發,走的時候,卻是失魂落魄。我的話,讓他認識到了一個他從來不曾了解過的,隱藏于世界背後的世界,血淋淋的世界……
「你這次可是狠狠地把他的傲氣打壓下去了呢。」柯南走後,一直在一旁默默地听著的小哀開口笑道。
「是啊,不過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壞事,相反,這對他來說只一次難得的磨礪,有傲氣卻無本事的人往往是死得最慘的……」我嘆了口氣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是感覺你對江戶川有著一種特別的關心啊。」小哀眼神古怪地看著我。
「我對他一點別的意思都沒有!我只是單純的對他的偵探才能比較欣賞,不希望他早死而已!僅此而已!」迎著小哀古怪的目光,我激靈靈地打了個冷顫,連連擺手道。
「不過你對那個叫輪回的殺手了解的真是深啊,難道組織是派你去追殺他的?」見我態度堅決,小哀便也不再與我糾結這個問題,轉而另起了一個話題。
「不是。」
「那為什麼啊?」
「因為……我就是輪回啊……」
小哀愣愣地看著我,完全怔住了,她雖然知道我在美國的時候有在偷偷地做殺手,但卻從來沒問過我有關我做殺手的任何事,在她想來,我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就算是做殺手,在那個精英輩出的殺手界,又能闖出來多大名堂呢?只不過她從來沒有想過,我會搞得這麼夸張。
「抱歉,小哀!我不是有意要瞞你的!我只是……」看著小哀怔怔的眼神,我連忙雙手合十抱歉道。
「這麼說……」良久,小哀緊緊地盯著我,緩緩地開了口。
「是!」我立刻全身緊繃,凜然應戰,可惜現在躺在床上,無法跪坐以表現我嚴謹端正的態度。
「你賺的錢一定不只是給我的那麼少對不對!你一定還有私房錢對不對!」
「哈?!」我身子一歪,被雷的外焦里女敕。在知道了我身份這樣堪稱爆炸性的新聞後,這個丫頭第一個反應居然是……私房錢?女人的心思,還真是難以捉模啊……
「沒有?」
「沒有!」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絕對沒有?!」
「絕對!!!」
最後,小哀終于還是帶著疑惑,一步三回頭地出門上學去了,我也終于得以松了一口氣。不過小哀走的時候,卻是咳嗽看幾聲,是不是我的感冒傳染給她了?以後還是注意一點吧。
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听著「滴答滴答」的鐘聲度過一整天,真的是太無聊了。什麼?你說阿笠博士?那家伙完全可以無視他了,一整天就沉浸在他自己的實驗里,不是還嚷嚷幾句︰「啊!只要這次成功了,我阿笠將會成為億萬富翁和舉世聞名的大科學家!嘎嘎嘎!」當然,他的實驗回應他幻想的方式就是報以「轟!」地一聲巨響以及好大一陣濃煙……
黃昏了啊,小哀已經放學了吧。我扭頭看著窗外有些陰沉的天氣想到。小哀怎麼還不回來啊。啊,小哀,快點回來吧,再不回來,我就要掛掉了啊。這一天除了一份杯面,我基本上什麼都沒吃過,早已經是饑腸轆轆了,真不知道身為料理白痴的博士這麼多年一個人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鈴……」
「啊,小輝,幫我接一下電話謝謝。」
我就知道。我有些艱難地拿起話筒︰「喂,這里是阿笠博士家。」
「喂,我是柯南,叫博士來接電話!快!」電話里,柯南的聲音焦急中帶有一絲難掩的興奮。
「好。」我扭頭對博士喊道︰「博士,柯南有急事找你。」
「來了,」阿笠博士聞言走過來從我手中接過電話︰「喂,我是阿笠,啊,新一,嗯……嗯,好,我知道了,我這就來。」阿笠博士連連點頭,掛掉電話後扭頭對我道︰「我去給柯南送一點東西,你在家里好好呆著,我去去就回。」
「好。」我點頭應道。
于是阿笠博士拿著一個衣架和一個扳手匆匆出門而去。
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不僅是阿笠博士,連柯南和小哀也沒回來,打電話也沒人接,我的心漸漸變得焦急了起來。他們幾個不會是遇上什麼麻煩事了吧?
到了將近八點的時候,我終于等到了柯南的電話,不過卻是一句焦急的︰「喂!灰原出事了!你現在能動嗎?我需要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