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的地方,似曾相識的場景,小哀以一種我從沒見過的悲傷眼神看著我。
「小哀,你怎麼了?」我疑惑地問。[搜索最新更新盡在www]
可是小哀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定定地看著我,眼中的悲傷幾乎要淹沒我,令我感到極度的壓抑。
緊接著,爸爸媽媽出現在了小哀的身邊,然後是柯南、步美、光彥、元太、真由、博士、快斗……越來越多的人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但他們都以同樣悲傷的眼神看著我,就好像我怎麼樣了一樣,眼中滿是悲痛和憐憫。
「你們……你們這是怎麼了?」我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我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眾人搖著頭,緩緩地背過身去。
「喂,你們要到哪里去?」見他們要離開的樣子,我急忙叫了起來︰「等等我啊,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啊……」
然而,沒人等我,盡管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傷心,看向我的目光都是那樣的親切,但,沒人願意等我。
「不要!不要走……我會听話的,我不殺人了,我也不上課睡覺了,我會按時寫作業的,我會做好孩子的……你們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所以……不要丟下我……」我一邊大喊著,一邊試圖追上他們,然而,我的一切努力,都是徒然。
我無法靠近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越行越遠……
不要……不要這樣……
心中充滿了恐慌,充滿了無助,充滿了不知所措……
終于,人們的背影一個一個地消失了,直到最後,他們也沒有一個人因為我的呼喊而回頭看我一眼,我的四周慢慢被黑暗所佔據,我的心也漸漸沉淪。當最後一個人消失時,我終于被黑暗吞沒了……
好可怕……
緩緩蘇醒,還沒等我的腦筋清楚一點,一只冰涼的小手就放在了我的額頭上,冰冰的觸感讓我微微打了個激靈。
「嗯,燒終于退下來了。」耳邊傳來小哀不溫不火的聲音。
「嗯?小……哀……?我……」我轉過頭,小哀那素淨的俏臉投入我的眼簾,我想要說些什麼,一張嘴,喉嚨里卻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讓我幾乎無法出聲。
我這是怎麼了?
「這里是阿笠博士家,你先不要張嘴說話了,好好躺在頭上修養吧,其他的事我會幫你做好的。」小哀站在我的身邊,將手里的毛巾放進水盆中浸了一下,擰干後將我額頭上有些發熱的毛巾替換了下來︰「高燒三十九度二,溫度再高一點,你恐怕就要被燒成白痴了!真虧你能裝作沒事一樣忍著不說,你這個毛病就不能改改嗎,不要什麼事都自己扛著,真以為你是神了嗎?」
小哀一邊手中的動作不停,一邊淡淡地說著,語氣並不如何急躁,聲音也依舊是像平時一樣平緩安靜,但責怪的意思已經表露無遺。
哦,原來我感冒了嗎?我了然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了,只記得那天回來後我就睡著了,這之後就完全沒有記憶了,這段時間大概一直是小哀在照顧我吧……
「你睡了整整一天,學校那邊已經幫你請了假,毛利偵探那邊江戶川也已經說過了,你不用擔心,事務所那孩子剛剛才來過,拿來了為你煮的粥,看你睡著,坐了一會兒就走了,一會兒你如果餓了的話,就把粥吃了吧。」小哀說著指了指床邊櫃子上擺著的還冒著熱氣的砂鍋。
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那升騰著的熱氣給我的心中帶來一絲暖意。
「剛才看你表情不太對的樣子,是做什麼噩夢了嗎?」說到這里,小哀露出一絲擔心的表情︰「很恐怖嗎?」
我想了想,先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確實依稀記得我做過夢,而且好像還是一個很惡劣的夢,但是具體內容,我卻是想不起來了。
「是嗎,」小哀嘆了口氣,道︰「那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安心養病吧,藥就先放在這里了,」小哀將一些藥物放在櫃子上,對我說道︰「你再休息一會兒,過一會兒我來照顧你吃飯,你自己不要亂動。」
我再次點點頭,實際上,我現在腦袋還是一片混沌,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點頭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更不要說是亂動了。
見我再次露出一絲倦意,小哀伸手將我的背角掖好,白玉一般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你再睡一下吧,過一會兒我來叫你。」
不知為什麼,每次看到小哀安靜的笑容,我就感覺很安心,多年來,我已經不知被這笑容挽救多少次了,真美。
迷迷糊糊中,我再次陷入了夢境。
不知過了多久,我隱約听到了有人在我身邊說話的聲音。
「小輝怎麼樣了?」似乎是小蘭的聲音。
「剛才醒了一次,但是又睡下了,看起來精神還是很不好。」
「是嗎,那體溫呢,還是有反復的跡象嗎?」這個听起來像是柯南。
「不,體溫很好地降下來了,不是忽高忽低的狀態了。」
「真的不用帶他去醫院嗎?」
「嗯,再看看情況吧,畢竟以我們的身份,能不去醫院就不要去醫院……」
「……那好吧,但如果他的病再有繼續惡化的趨勢的話,就必須送醫院了!」
「我知道。」
「嗯……」我有些費力地睜開眼,只見小哀正在和小蘭還有柯南說著話,傍晚夕陽橘紅色的光灑滿了整間屋子。
「啊,小輝你醒了?抱歉我們說話吵醒你了……」正在說話的小蘭正好轉頭看向我這邊,與我的眼神相對,驚喜過後,又露出了一絲歉意的表情。
我搖了搖頭,努力想要擺出一個笑的表情,可惜失敗了。
「醒了嗎?感覺好些了嗎?」小哀轉過身,再次將手伸向我的額頭感受著我身體的溫度︰「嗯,好像已經恢復正常了。」小哀的臉色變得輕松起來︰「來,先把要喝了吧。」小哀一邊說著,一邊小心地將我扶了起來,讓我的上半身靠在她的身上,將幾個藥片和一杯水端到了我的嘴邊。
我順著小哀的動作,將藥吃了下去,微微喘了一下,精神總算是振奮了一點。
「你是怎麼搞的!連自己生病了都感覺不出來嗎?!」柯南隱含怒氣地皺著眉向我說道︰「在這麼搞下去,你的小命遲早都被你自己玩完了!」
抱歉。我用眼神向柯南傳達著我的歉意。
「算了柯南,既然小輝已經醒了,那就沒事了,」小蘭趕忙打著圓場︰「可惜我之前煮的粥都冷掉了,小輝你先等一下,新做的粥一會兒就好了……」
我沖著小蘭點了點頭。
「他說不了話嗎?」柯南向小哀問道。
「嗯,因為高燒,他的喉嚨上也起了炎癥,聲帶暫時無法發聲,不過修養一下應該就沒問題了。」小心翼翼地將我放下,小哀頭也沒回,一邊為我蓋被子一邊淡淡地說道。
「天色也不早了,那我和小蘭姐姐就先回去了,這家伙就拜托你了。」柯南看了一眼天色,對小哀沉聲說道。
「嗯,你不說我也會的。」
「抱歉,辛苦你了啊小哀。」小蘭先是歉意地對小哀笑了一下,接著對我說道︰「小輝也要乖乖地在阿笠博士這里好好地養病哦,不可以淘氣,回去後小蘭姐姐給你做好吃的。」
我點了點頭,卻還是笑不出來,得個感冒我不會變成面癱吧?
待兩人走後,我不禁四處張望起來。
「如果你想找阿笠博士的話,他有事出去了,你有什麼事告訴我也是一樣的,我去替你做。」見我到處看,小哀對我如此說道。
又有事?貌似我每次來這里的時候,阿笠博士幾乎都不在啊?我有些疑惑地看向小哀︰這里面沒什麼問題吧?
「……你這麼看著我干嘛?」小哀有些不自在地扭過頭去,臉上閃過一絲微微的紅暈。
我不禁有些汗顏︰阿笠博士不會是「被有事」了吧?真要是那樣的話,那阿笠博士就太可憐了。
「咕∼∼」就在這時,我的肚子叫了起來,說起來,我已經有兩天沒吃過飯了呢。我有些尷尬地看向小哀。
「呵呵,」小哀有些忍俊不禁地一笑,站起身來對我說道︰「等著,粥應該已經熬好了,我去端來給你。」
不一會兒,小哀將一碗香噴噴的粥端到了我的面前︰「大病初愈,還是吃一點清淡的吧。」
小哀將我的上半身扶起,讓我的後背靠在枕頭上,拿起湯匙,乘了一點點飯,小心地用她那粉紅誘人的嘴唇將飯上的熱氣吹散,然後遞到了我的面前。
我傻傻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愣愣地看著湯匙,不知該作如何反應。
「愣著做什麼?你吃不吃?」小哀俏臉有些微紅,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我連忙點頭,一口將飯吞了下去,不料飯太燙,燙得我的喉嚨一陣刺痛,偏偏又吐不出來,只能像是上了岸的魚一般,身體不停地亂扭。
「呵呵,真是傻瓜。」小哀輕笑著。
……
夜晚,月色如水,小哀伏在我的床邊,安穩地睡著,嬌小的身軀一起一伏,處處都透著可愛。
阿笠博士在稍晚的時候才回來,問他去干什麼他也不說,只是哈哈地笑,搞的我想問問他是不是「被有事」也沒法開口。整整一晚上,小哀都在陪著我,小哀本身話就不多,我又說不了話,只能听著她講。小哀就坐在我的身邊,一邊觀察著我的病情,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與我聊著,夜深了,小哀也不肯睡覺,就算小腦袋變得一點一點的,還是強撐著不肯去睡,我示意她去睡覺她也假裝沒看到,沒辦法我只好假裝自己睡了,小哀又去拿了毛巾將我的臉仔細擦了一邊,這才伏在我的身邊睡去。
小哀的昨晚想必也是這麼過的吧,真是……我看著小哀恬靜的睡顏,心中微微一疼。
因為之前已經睡過一天一夜,藥也吃過了,肚子也填飽了,所以現在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了,但我一點都不困,精神還不錯的樣子。大概是因為藥物的原因,雖然還不能說話,但我的感冒已經基本上好了,腦筋也變得很清爽。這種感覺讓我感到很舒服。
靜靜地看著明朗的月光,我不禁又想到了那天快斗站在月光下的身姿,也想起了他對我說的話︰你好自為之吧。
快斗當時的表情我沒看見,但從他的語氣來看,絕對不會是什麼高興的表情。我知道他是非常擔心我的,不然他就不會特意來看我。
當時他的那句「幸好你沒事」雖然那時我一頭霧水不甚明了,但現在我卻完全明白了他的用意。快斗很明顯是因為小泉紅子的預言而感到不安,從而即使是冒著暴露身份的危險,也要來確保我的平安。
但是,他卻幫不上我。他是怪盜,我是殺人犯,他是藝術家,我卻只能算是粗鄙的屠夫。他不可能為了幫我而殺人,即使同為犯罪者,快斗的心里也自有一台衡量善惡的天平,不是我能夠左右的。
所以,他只能從側面的角度給予我一定的幫助,卻無法幫助我擺月兌目前的困境。
「黑色的罪人,終將回歸黑暗的懷抱。」
雖然不太明白小泉紅子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這很明顯不是什麼好話,听了讓人的心里直冒涼氣。
小泉紅子應該也是不知道這句話的具體含義的,不然快斗一定會告訴我的,他一定問過小泉紅子這句話的意思,然而卻毫無所獲。
那麼,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我不禁有些苦惱地皺起眉頭來。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車到山前必有路,況且,這句話也不一定會是真的,話說預言這種東西實在是太虛無縹緲了,一點可信度都沒有,也許只是對我抱有敵意的小泉紅子對我的詛咒呢?身為一個無神論者,我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迷信了?
想到這里,我不禁苦笑地搖了搖頭,算了,睡吧。我輕輕地閉上了雙眼。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耳邊的喧鬧聲吵醒了,睜眼一看,一幫小孩子正在熱火朝天地收拾著東西。
「啊,明輝同學醒了!」發現我正在看著他們,步美驚喜地叫出聲來。
「呦!明輝同學你終于醒了,我們正要和博士一起出去西多摩市的龍神山野營,你也跟著一起去吧?」光彥高興地向我說道。
「是啊是啊,一起去吧,听說那里很好玩的!」元太興奮地接道。
真由也頻頻看向我,雖然沒說話,但眼中期待的神情已經是表露無遺了。
「不行,」還沒等我說話,小哀就插嘴了進來︰「他不能和你們一起去。」
「為什麼啊,灰原?出去玩一下,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對身體很有好處吧?」光彥有些不解地向小哀問道。
「龍神山離這里太遠了。他大病初愈,身體還有些虛弱,禁不起那麼折騰。」小哀淡淡地道。
「嘛,只是釣釣魚之類的應該沒問題吧?」柯南向小哀問道。
「那也不行,去龍神山要經過九十九轉嶺吧?那麼多的彎道,再加上山里的路況也不好,他現在的身體會吃不消的。」小哀絲毫不肯退步。
「怎麼這樣,明輝同學去不了的話……」小孩子們不禁都有些失望。
「嘛嘛,去不去都無所謂的,關鍵是要把身體養好,」阿笠博士笑著在小哀和柯南之間打著圓場︰「那麼小哀,我們走後,就拜托你看家了。」
「嗯,我知道了。」小哀點點頭表示知道。
等等!我也想去野營啊!!我急切地看著眾人,用眼神示意著他們,然而博士他們沒發現我的意圖,我眼珠亂轉的表情卻被小哀捕捉了個正著,小哀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後,我終于不得不屈服于小哀的雌威之下。
過了一會兒,博士率領著一眾小孩子,浩浩蕩蕩地出發了。眼見小孩子們一個個興高采烈地出門而去,我的心中不禁有些五味陳雜的滋味。
「好啦好啦,你也不要哭喪著臉,難道和我在一起你很難受麼?」見我一臉委屈,小哀不禁笑了起來。
我連忙拼命地搖頭。只是整天躺在床上實在是太難受了,讓我渾身都感覺不對勁。
「昨天是因為怕你虛不受補,只是給你喝了點粥,今天倒是可以吃點滋補的東西了,你想吃點什麼嗎?」像是想要哄我開心一樣,小哀使出了以前百試百靈的絕招。
「啊……」因為嘴里說不出話來,我急的全身都動了起來,手腳並用地比劃著。
「嗯,天婦羅、炸蝦、可樂餅……還有其他的嗎?」
天知道她是怎麼明白我的意思的。
「啊……」
「嗯,紅燒肉,醬排骨,還有麻婆豆腐嗎?麻婆豆腐不行,你現在嗓子還沒好呢。」小哀將記著菜單的紙條收起來,對我說道︰「其他的我會給你做的,你就等著吧。」
我一听心中大喜過望,沒想到用一個釣魚,能換來這麼多的好處,我笑得嘴咧得大大的。
「因為不能出去玩就不高興,因為有好吃的就高興,你是小孩子嗎?」雖然小哀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但沒過一會兒,她就穿好外衣出去買菜了。
生病還真是幸福啊……我看著天花板如此想到。
過了不一會兒,門口就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小哀買菜這麼快就回來了嗎?我扭頭向門口看去,只見一個金燦燦的男子帶著一臉燦爛的笑容向我邁步而來︰「呦,好久不見,你還是那麼精神啊,我就說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
菲德爾!!
我的瞳孔一陣收縮!
「啊,不用緊張不用緊張,今天我來這里沒什麼別的意思,就是听說老朋友生病了,所以過來看看。」菲德爾一邊擺著手,一邊走到了我的床前。
我感冒不過是昨天的突發事件,但他卻能準確地知道我現在的狀態,這說明他一直有派人暗中調查或者可以說是監視著我,我身邊的所有情況他都了如指掌!
但是我卻沒有絲毫的察覺!
羅斯柴爾德家族……真是恐怖。
出去!!
我用我的眼神無聲地驅趕著他。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我馬上就走,馬上就走,不要用這麼可怕的眼神看著我寶貝,我的心髒會受不了的……」菲德爾一邊聳肩,一邊玩世不恭地說著。
「可是呢,沒想到,生病後的你也會像平常人一樣變得這麼無力呢……」菲德爾笑著對我說道︰「以你現在這種狀態,如果你身邊的人出了什麼事故,你能夠做什麼?你能做的不過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出事!」
「听我說朋友,你現在的力量實在是太弱小了,你誰都保護不了,你難道要等到那個時候才知道後悔嗎?」
菲德爾的話令我不禁沉默了起來,他說的一點都沒錯,全部都是事實。
「你好好考慮吧,我的朋友,相信你會做出一個明智的選擇的。」菲德爾拍了拍我的肩膀,將腦袋湊向我,低聲道︰「我期待著你的加入,朋友。」
我依舊沉默不語。
「啊,對了,瞧我著記性,我明明是來探病的,卻忘記自己來的目的了……」他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你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吧?我苦笑地看著菲德爾。
只見菲德爾啪啪地拍了兩下手,一個穿著黑衣的壯碩無比大漢邁著虎步,三步並兩步地走到我的床前,將兩把手槍放在了我的床上,然後對我和菲德爾微微一鞠躬,禮貌地推門出去。
「以你現在的情況,大概是無法光明正大地買槍吧?我知道送你錢的話,你大概不會收下,所以我就送你兩把槍了,至少在你決定加入我們之前,好好保護好自己,不要丟了小命。那麼,請允許我告辭,期待著與你的下次相見。」
彬彬有禮地微微一躬,菲德爾瀟灑地里去,一如他瀟灑地來。
我卻是陷入了沉思,連帶著之前堅定的信念也有所動搖。
因為菲德爾的話句句直擊我的要害,讓我無從回避,必須面對。
以現在的我,真的可以護住大家周全嗎?
也許,菲德爾說的對,我真的該好好地考慮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