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銀面還沒有開口,一聲清脆悅耳的女聲便從監牢之外傳來,听到這聲音,監牢里面的人顯出了截然兩種的情緒,銀面是一臉的驚喜,而那個男子卻是渾身的顫抖著,整張臉更加的慘白。
「卿鴻」銀面滿是興奮的轉過身子,眼眸在觸及到卿鴻身旁那一襲白衣的男子時,眸中一暗,隨即恢復了原狀,不再多看火凌風一眼,而是將這個注意力都集中在卿鴻的身上,將他當作透明人一樣無視。
火凌風雲淡風輕的站立在潮濕陰暗又骯髒的監牢,那出塵的氣質卻是沒有受到半分的影響,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縱使是在最為骯髒的地方,也依舊高潔傲然。
只是此時,他那明亮澄清的眸子隱藏著絲絲的邪肆,他怎麼會看不出來身前這個男子對他的敵視,雖然都說女子的思維比較敏銳,可是遇到這隱藏的情敵,男子的感受卻也是異常的機敏,如今這男子竟然把他當然透明人,火凌風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的勾起。
卿鴻就算是想要刻意的忽略,可他二人只見暗藏的洶涌卻是讓她不得不正視,卿鴻用手按了按太陽穴,眼眸凝視著火凌風,說道︰「凌風,這是我傾城閣旗下,聚財樓的掌舵—銀面財神」
微微一頓之後,漆黑明亮的美眸轉向銀面,伸手拉過火凌風的大手,道︰「銀面,這是火凌風,我將要嫁的男人」
卿鴻介紹火凌風的時候,話語很簡便,因為對于傾城閣的人來說,這大陸之上所以值得注意的人或事,他們都會知曉,更何況是這個火宗的第一天才火凌風呢,她剛剛說的這句話只有一個含義,那便是火凌風是他認可的男人,是她絕對要廝守一生的良人。
火凌風听到卿鴻如此直言不諱的介紹,心底涌起巨大的甜蜜,而銀面此時雖然極力的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可是心中還是泛著層層的苦澀。他心中的神要嫁人了,可是新郎卻不是他,其實這件事他從一開始便有了心理準備,畢竟向她這樣優秀的女子,也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能夠配得上她,一直以來都是他默默愛慕著,現在看到她發自內心的歡喜,看到她這般的幸福,他也便安心了。
「火凌風,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英偉不凡」銀面伸出手,與火凌風的手掌相握,隱藏在面具之中的眸子一眨不眨的凝視著火凌風的雙眸,贊揚的話听不出是虛情還是真意。
「哪里哪里,我才是對聚財樓銀面的大名如雷貫耳」既然人家先說了好話,他火凌風便也說幾句,面對像銀面這樣的真男人,哪怕他是紫月的時候,也是不會吝嗇夸獎的話,更何況他還是自己女人的手下。
卿鴻看著二人的模樣,柳眉微挑,隨即便化成一縷淺笑,這兩個人一個是他心愛的男人,一個是他看做朋友的手下,能夠這樣和平相處,她是最高興不過的了,剛剛看二人的模樣還真的讓她額頭上冒冷汗,現在這樣真好,就是不知道其他人那邊會怎麼樣,想到這,她的心中一嘆。
其實卿鴻所有的擔心都是多余的,不管是火凌風還是銀面甚至是鬼面他們,都不會讓她為難,哪怕是心中有千般萬般的不願意,也會因為她而接受彼此。
「行了,你們二人就別互相夸獎了,我听著都牙酸」卿鴻一手拍著一個人的肩膀,心中愉快的打趣道。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騙我,給我假的解藥」一直在卿鴻的出現沒有緩過神來的男子,此時聲音虛弱卻滿是憤恨的在監牢中響起,此時此刻,這三人才想起來這個地牢之中還有他這號人物。
卿鴻的眸子從二人的身上移到這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男子身上,眼眸微挑,聲音清冷卻篤定的說道︰「我沒有給你假的解藥,信不信由你」
男子沒想到她會否認,只是這話語中的篤定卻讓他一愣,隨即渾身顫抖的抬起眼眸,凝視著卿鴻澄清卻陰冷的眸子,那波瀾無驚,直直的與他對視著沒有任何閃躲目光,讓他一直堅定的語氣變得有些猶疑︰「解藥如果是真的,我為什麼還會變成現在這樣,為什麼」
「這我不清楚,我只能說給你的解藥是真的,就是不知道你的身體中是不是還有另外一種或者多劇毒,要是有便是那些劇毒抵消了解藥的藥性」卿鴻的眸子打量著男子身上的傷口,眼眸一凝,她雖然說的不確定,可是她能很肯定這男子的身上在中了三日散之前,便身帶劇毒,要不然她的解藥不會被抵消的這麼徹底。
「不,不會的」男子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激動的極力否認著,他怎麼能相信,怎麼能相信那個他最重視的人,竟然會暗中給他下毒,在他的身邊,也只有那個人給他端來的食物,他會不假思索的食用,也只有那個人才能近的了他的身。
「你說謊,她怎麼會給我下毒,怎麼會」男子面色猙獰的抬起頭,可是臉上那復雜的情緒和話中的猶疑還是出賣了他最真實的想法,是的,他懷疑了,真的懷疑了是那個他最信任最愛的人給自己下的毒。
「我從沒有說過是誰給你下的毒,不過看你的表情該是知道是誰了,如今我也沒有必要騙你,只是在你死前該問問自己,值得嗎?」卿鴻的聲音低沉深邃,那話語像是帶著魔力一般,涌進男子的腦中,反復的敲擊著他最後的一絲防線,他心中那一直堅守的執念,霎時瓦解。
「為什麼,為什麼」就算是經歷了這般非人的折磨都沒有流半滴眼淚的男子,此時卻是淚流滿面,他可以忍受身體的折磨卻不能忍受愛人的背叛,他是那麼的相信她,為了她讓他做什麼都甘願,現在卻得知了這樣的一個結果,真是可笑,可笑至極。
火凌風的眸子打量著男子容貌,直到他的淚水洗刷掉男子臉上的污垢與鮮血,他這才看清了男子長相,隨即嘴角勾起一抹詭譎的笑意,如清風般舒適悅耳的聲音,回蕩在這地牢之中︰「鴻兒,你知道文丞相的蔗女文芷珊嗎?」
卿鴻轉過頭,看著火凌風一臉的淺笑,雖然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卻還是點了點頭道︰「听說過,好像是文章小妾的女兒,你怎麼突然問起她來了」
「那你知道她就要嫁給明王秦霜宏當側妃了嗎?」火凌風的眸子透過卿鴻,一直注視著男子臉上的神情,話說這到般的地步,男子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他最愛的女人竟然要嫁給別人,這是什麼時候定下的事情,為什麼他一點都不知情,他從被囚到現在也不過三日的時間,怎麼好像一切都改變了。
「你說什麼,她要嫁給明王?」男子聲音有氣無力的抬著眸子,聲音沙啞的問道。
「是,就在這個月的月底」火凌風早在看到男子的容貌之時,便想起了他是誰,文丞相府的第一大將,孟廣,就是沒想到此時卻是落到了如此的田地。
「那這麼說,她一直都在騙我,都在騙我」男子垂下眼眸,輕聲的呢喃,隨即歇斯底里的大笑著,不顧著身上的劇痛,緩緩地爬到卿鴻的腳下︰「有的事我本來想將他帶進棺材,可是如今我算是看透了,與其爛在肚子中讓他們得意,還不如將這一切都告訴你,我只求給我個痛快」
「好」卿鴻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紅潤的雙唇中吐出了一個好字。
「我之前告訴你,讓我做這一切的是文章,因為你是沐家的人,所以他忌憚你的天賦與實力,他不知道你有沒有額外的勢力,于是便先對你的哥哥下手」男子的聲音低沉無力,氣若懸絲,說話間還因為疼痛而帶著絲絲的顫抖︰「其實不是的,因為在我看到你有這麼多實力強悍的手下時,我便知道你一定能查到我是誰,所以才會編出那樣的話」
男子微微的停頓了一下,像是要給卿鴻一絲的反應時間,隨後道︰「其實他們真正要殺的就是你大哥沐卿宇,他是流雲國最為年輕卻戰功顯赫的將軍,他的手中掌握著一方的兵馬,有他駐守的邊境易守難攻,要是他死了或者被擒往他國,落得個通敵叛國的罪名,你說最為得意的是誰」
「星辰國」卿鴻的眸子波濤洶涌,她不得不說,從那日比賽中對她露出敵意的錢輝,到最後被她滅門時出現的這個男子,所以的一切都將事情誤導成是因為自己而起,要不是他今日說了實話,也許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原來人家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她的大哥。
「是了」男子那混沌的眼眸閃過一抹贊賞,他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個女子比起一般的男子還要出色︰「沐卿宇鎮守的邊界便是相鄰著星辰國,而文章不過是星辰國手下的一枚棋子,那個明王也是個傻子,竟然以為自己得到了文章的支持,想要篡奪皇位,其實他不過是想讓流雲出現內斗,從而使星辰國能過趁亂攻打進來」
隨著男子的話音落下,地牢之中出現了一絲的靜默,卿鴻一開始只是懷疑文章與星辰國有關聯,她還是真沒想到原來文章那個老匹夫是星辰國的奸細,卿鴻之所以這麼篤定是奸細而不是叛變,是因為此時的文章已經是流雲國的第一大臣了,除非星辰國給他的條件是讓他做流雲國的帝王,他才有可能叛變,不過這星辰國與文章都是聰明人,這等不可能發生的交易,只有傻子才會把他當真。
「還有一件事」男子微垂著頭,沉吟了一聲,輕聲地說道︰「你的母親應該還沒死」
「轟」的一聲,卿鴻只覺得腦中被一個巨大的錘子狠狠地敲打著,男子的這一句話讓她的心中一顫,隨即巨大的喜悅鋪天蓋地而來,可是她卻有些患得患失,害怕剛剛听到這的這一切都是錯覺。
火凌風听到這話,心中也是一怔,他所得到的消息明明就是卿鴻的母親已經死了,可男子現在說的話雖是讓他不得不正視這個消息的真實性,抬眸,火凌風看到卿鴻顫抖的身軀,連忙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玉手,看著她的眸子滿是鼓勵。
卿鴻感受到火凌風的支持,卿鴻回頭對他報以微笑,隨即蹲子,玉手抬起男子的下額,凝視著他的眼眸,聲音清冷寒徹卻帶著一抹激動的問道︰「你說的是真的,我母親當真還活著」
男子抬眸,凝視著少女的瞳孔,這是怎樣的一雙眸子,寒冷之中帶著絲絲的溫暖,璀璨奪目卻又深邃漆黑,他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眼眸之中有些空洞的說道︰「是真的,這是我在十年前,也就是你五歲的時候,無意間听到的,有一個男子將已經身中劇毒的你的母親帶走了,說是要帶她回到本家,因為她當時中的毒太過的霸道而且沒有解藥,那個男子便急忙的帶走了她,所以沐府和文家才逃過了一劫,想必也是太過的匆忙,所以那個男子也沒顧及到你」
「那這件事沐劍河為何不知」卿鴻的心中除了激動之外還有絲絲的擔憂,按照這男子的話來說,她母親那時已經身中劇毒,不知道那個神秘的男人到底有沒有將她母親治好,而為什麼這麼大的事情,連文府之人都知道,他沐劍河卻一點都不知曉?
「他?」男子呲笑了一聲,不顧一動便會疼痛萬份的傷口,嘴角嘲諷的揚起了一抹弧度︰「他那時哪里還顧及的到別人,你應該知道,那毒是文章給沐劍河下的,你父親沐延津的原配其實是文章手下的人,他只是讓她趁機下毒而已,卻是沒想到她不光給沐劍河下了毒,還下毒給你的母親,就因為她將一人分的毒藥拆成兩份,沐劍河才能活到今日,而你母親才能撐到那個男子前來」
原來是這樣,卿鴻放開男子的下額,緩緩地站直了身子,眼眸之中露出一抹陰狠的厲光,隨即嗜血的一笑,呵,看來她還是輕饒了劉氏,她死的太過痛快了,不過還好,她還有一個女兒健在,劉氏,你在地獄好好的看著,看著你的女兒是怎麼為你贖罪的。
直到卿鴻起身,男子這才回過神來,想著剛才那讓人深陷的眸子,他的心中便一陣的顫栗,這流雲國有這樣的一個奇女子存在,要是她心向著流雲,那麼他想,這三國鼎立的局面便會瓦解,流雲必定昌盛。
「可惜了,這是第三天了,對你我已經不能為力了」卿鴻的眸子凝視著癱倒在地上的男子,輕輕的搖了搖頭,要是他不是文章的人該有多好,他倒是一個漢子,一個可以信任的手下。
「沒關系,這都是命,現在給我一個痛快吧」男子感嘆了一聲,此時此刻,死才是對他最好的解月兌,他孜然一身無牽無掛,對于文芷珊,他只當是自己瞎了眼看錯了人,他不想報仇也不想怨恨,這一輩子他夠累了,他只想歇歇,只想就此長眠。
「走好」卿鴻玉手微揚,武氣化劍,對著男子的頸子輕輕的一揮,做為殺手的她知道哪里的部位才是最快死亡最沒有痛苦的,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剛剛還在苟延殘喘的男子此時便失去了生機,只是他臉上那揚起的笑容,便讓人知道他死的心甘情願。
「銀面,厚葬」卿鴻說著,便轉過身子不再看地上的尸體一眼,緩緩地走出了地牢之中,將一切的後續工作都交給了銀面處理。
火凌風跟隨著卿鴻走出了聚財樓,他大步的走上前去,一把握住卿鴻的玉手,道︰「其實我有辦法救剛才的那個人」
「那你為何不告訴我」卿鴻停下腳步,凝視著身旁飄逸俊雅的火凌風。
「因為你沒想救他」火凌風的眸子只是著卿鴻的眼眸,緩緩地說道,是的,在一開始他就知道,卿鴻是不會將那個男人留下來的。
卿鴻听到這話,紅潤誘人的唇瓣一揚,露出一抹淺笑︰「是的,其實我早就知道他身中劇毒,早就知道那毒性可以抵消掉三日散的解藥,所以我才在他編了那些話之後給他解藥,今日才會特地前來跟他說了這樣的一番話,要是不如此,不讓他對他效忠的人徹底的死心,他又怎麼會說出實話」
「那你為什麼還不開心,是因為你覺得他是一個漢子,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真男人,所以你才為他的死而難過嗎?」火凌風將卿鴻抱在懷中,低沉的聲音在卿鴻的耳邊響起,他能夠感受的到,她的鴻兒此時的心情。
「嗯,是,不過我沒有選擇,他,決然的不能留下來」卿鴻將頭靠在火凌風的胸間,輕輕的點了點頭,雖然要是將這個男子留下會對她有所幫助,可是她不能用傾城閣所有人的性命來冒這個險,所以他不能留,留不得。
「你不用難過,你應該看到了他死時嘴角掛著的笑容,這個結局對于他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了」火凌風撫模著卿鴻順滑的秀發,那聲音像是有魔力一般,拂過卿鴻的心間,讓她所有的負面情緒一掃而空。
卿鴻抬起頭,凝視著火凌風的眼眸,嘴角揚起一抹幸福的笑意,這一生有這樣的一個男子陪在身邊,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