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通八達的官道上,一抹白色的身影踩著朝陽而來,好像所有的光芒都硬生生的被他壓下,淪為他身後的陪襯。
「小二,來壺茶水」清冷的聲音從白衣男子的口中發出,就像是沁入湖水中的石頭所發出的靈咚之聲,著實的讓在場喝茶的眾人心中一怔。
隨目望向說話之人,只見一名宛如雪山頂上傲然而立的雪蓮一般干淨優雅的男子,好看的紅唇微微的勾著一抹淺笑,就似冬至盛開的傲梅,嬌艷卻堅韌。
這樣一個長得比女子還要美艷的男子,渾身上下卻透著若有似無的霸氣,眉眼中那一抹堅毅配上她額間的梅花烙印,卻是讓他的整個人流露出不一樣的氣質。
「小二?」男子的劍眉微微一挑,看著傻愣在原地的小二,目光掃過他身邊已然沸騰了的茶壺,出聲提醒著。
「啊」直到手邊的灼熱染上了小二的肌膚,他這才驚叫一聲,一把縮回放在茶壺邊的手,呲牙咧嘴,甚是好笑的用嘴吹著被滾熱的茶壺燙紅了的肌膚。
「小二,現在可以給我來杯茶了嗎?」男子無視眾人的目光,看著小二這幅模樣也沒多加怪罪,只是又一次淡淡的說了一聲。
「啊,可以可以」這小二從生下來到現在,頭一次看到長得如此絕色的人,不免被他的容貌所震,看著男子凝視著自己的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小二就連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心髒更是 直跳。
他捂著自己好像就要跳出來的心髒,臉上閃現出一抹紅暈,轉過身,他暗自的拍了拍自己的臉,心道,就算他長得再好看也是個男人,自己怎麼能因為他的注視而臉紅心跳呢,快清醒,快清醒。
男子看著小二的模樣,眼眸一挑,掠過四周或欣賞或婬邪的目光,心中就像吞了蒼蠅一樣的厭惡,一手托著腮幫,他的一只手把玩著頭上的銀絲,微微的皺著眉頭,女裝不行,男裝還不行,看來以後出門要不就易個容,要不就帶個面具。
「客官,你的茶水」小二緩了半天才壓下了心中的情緒,微微的換了一口氣,將茶水端到了男子的面前。
「恩」卿鴻點了點頭,眼眸都沒有抬起一下,沖著小二揮著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卿鴻看著手邊的茶水,輕輕地抿了一口,雖然不是什麼好茶,不過比起她在現代喝的那種價格貴的嚇人卻難喝的要命的茶水好的太多了。
「你听說了嗎?好像前線沐卿宇將軍的軍糧被劫了」坐在卿鴻身旁桌子上的兩個看似是跑商人,其中一人將身子貼近另外一人,小聲的說著自己听到的傳聞。
卿鴻听到耳邊傳來的談話,握著茶盞的手微微的一緊,隨即垂下眼簾,裝作漫不經心的將身子挪了挪。
「不可能吧,沐將軍那是一個什麼人物,豈能讓人將糧草給截了去,在說了,雁將軍還跟沐將軍在一起,想截他們?誰有這個膽子。」另一個人听了這話,卻是眼眸一瞪,一臉不相信的開口辯解著。
「誰?在這一塊你說誰有這個膽子?」那名男子好像是怕被人听見,刻意的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對著另一個人神神秘秘的對了對眼神。
「你是說烈焰幫」那名男子僅僅是提了這個名字,神情中就顯露出一絲恐懼之意,好似只要他開口一說,那個幫派就會從天而降一般。
「烈焰幫?」他們後來再說的話卿鴻便沒有在听,而是將烈焰幫這三個字死死地印在腦中。
卿鴻並不認為這個叫烈焰幫的幫派能夠截得了他大哥的軍糧,而剛剛那兩個男子與其說是閑談,還不如說是有意的將這件事告訴自己,他們有什麼目的?為什麼要故意的在自己面前說那一番話,真是耐人尋味。
卿鴻就好像是找到了什麼玩具一般,臉上露出一抹戲謔的笑意,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想要引他去烈焰幫。
一念至此,卿鴻從懷中掏出了幾塊碎銀子放在桌上,站起身,眼眸輕輕地掃過身旁喝茶的眾人,便想著紅嶺山脈的方向前進,他倒是要看看,那些人還有什麼招數。
走在大道之上,卿鴻時刻留意著四周的環境,即便是有一只蒼蠅飛過,她也能知道的一清二楚,感受著身後緊緊跟隨的幾人,卿鴻的嘴角露出一抹邪肆的笑意,腳下踩著八卦步,身形輾轉幾下,便失去了蹤影。
「靠,人呢?」一直跟在卿鴻身後的一名男子看著從自己眼前消失的卿鴻,頗為懊惱的大聲咒罵著,狠戾的眼眸如餓狼一般死死地掃視著四周,企圖找到剛剛丟失了的身影。
一臉凶光的男子身邊,一個身材矮小鼠目寸光的男子滿臉不解的對著身邊的人說
道︰「不知道,你們說大當家的為什麼要我們跟著一個這樣的小白臉,這般的謹慎小心,還不許動粗只能將她騙過去,你說,這男子莫不是大當家的相好的吧」
「啪」的一聲,矮小男子身邊的一人听到他這麼說話,照著他的腦袋狠狠地打了下去,隨後道︰「你不想活了,忘了那個女魔頭是怎麼坐上這大當家的位置的,小心她听見拔了你的舌頭」
矮小男子听他這麼一說,雖然滿是不忿卻是不敢再多說什麼,畢竟那血腥的一幕至今還歷歷在目的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躲在大樹上的卿鴻听到這些人的談話,漆黑宛如黑洞一般的眼眸閃爍著詭譎的光芒,這烈焰幫竟然是女幫主,而且那個人對她還很是熟悉,要不然怎麼會知道自己就是沐卿鴻,還特意用沐卿宇的消息去騙她。
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敵是友了,如果是友那還好,如果是敵人,那卿鴻就不得不對他們口中的大當家上心了。
就在卿鴻心中思索之時,下面的人卻又再度的開了口︰「現在你們說怎麼辦。」
「沒辦法,老老實實的回幫中領罰吧」這群人之中,其中一個身著褐色長衫,一臉溫和的男子眼眸有意無意的撇著卿鴻所在的大樹,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卿鴻的目光看著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的掃過來的目光,心中微微的一愣,不知為何,卿鴻總是覺得,這個男子掃向她的目光是故意的,卿鴻第一次這般的看不透一個人,她不知道那男子在這張溫和的面具之下,藏著的是一副怎樣的面孔。
「哎,只能這樣了,希望懲罰不要太重」眾人微微的嘆了一口氣,還是不死心的看了看四周,直到真的確定沒有人,這才不甘心的走遠。
轉身間,那名身著褐色衣衫的男子,轉過頭,眼眸深邃的看了卿鴻所在的大樹,這才跟隨著眾人一起走遠。
卿鴻的眼眸凝視著他們遠走的方向,眉頭緊皺,壓下心中對那名男子的疑慮,微微的咬了咬牙,心中打定了主意,隨即玉腳一點樹杈,飄逸的身子在大樹之間輾轉,跟隨著那幾名男子遠去。
幾名男子走入一個山洞之中,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四周的環境,直到確定沒有旁人之時,這才輕輕地敲了敲繪著圖騰的石壁,「 嚓」一聲,卿鴻只听見一聲細微的聲響,再向洞中看去的時候,在那些男子的腳下,出現了一個長約五米寬約五米,橫豎都是十格的框子,最奇怪的是,在每個小格子之前,地上還出現了從零到九的數字。
卿鴻淬冰的星眸中露出一絲疑慮,直到看著那些男子身形謹慎地踏著奇怪的步子,每踏一步都踩在固定的小格之時,卿鴻這才釋然的一笑,聚精會神的看著他們每踩一格所對應的數字。
直到幾名男子消失在山洞之中,卿鴻這才一躍落地,走到山洞之中,看著石壁之上類似于鳳凰的圖騰,卿鴻玉手握拳,在剛剛那幾名男子所敲的地方輕輕地敲了敲。
同樣的,隨著幾名男子離去而消失的格子再一次的出現在了卿鴻的面前,卿鴻一雙泛著璀璨光芒的美眸看著腳下的格子,腦海中回顧著剛剛幾名男子所踩的位置,玉腳一蹬地面,身形在石洞中輾轉交錯。
一四一五九二六……卿鴻口中默念著腳下應該踩著的數字,心中卻是閃過一抹怪異的情緒,她怎麼覺得這些數字這麼熟悉呢,熟悉的就好像不用回憶就能準確的說出下一個數字。
來不及多想,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卿鴻便從格子中走了出來,盡頭,厚重的牆壁隨著她落地而自行的開啟,卿鴻壓下心中的情緒,小心翼翼的走進了石門之中。
烈焰幫的總堂,一名絕色傾城的少女慵懶的坐在鋪著白毛皮的寬大的椅子上,她雅致的玉顏上雕刻著清晰的五官,小巧精致的鼻子,如櫻桃般輕薄如翼的小嘴,而最值得一瞧的便是她那水色的雙眸,清澈見底又不失明媚,但卻帶著談談的冰冷,斜斜的微挑著,似乎能看透一切。
淡粉色紗衣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嬌軀,腰間用一條集萃山白色軟煙羅輕輕挽住,裙角的邊上用銀色的閃線層層疊疊的繡上了九朵曼陀羅花,在一片淡粉中顯的格外注目,裙領由兩條銀色織錦細帶交叉掛頸的的樣子。外襯一條較寬的雲紋銀的長綢帶環繞在瑩的的臂間,略施脂粉,一頭烏黑的發絲翩垂芊細腰間,三千青絲用水晶薔薇花簪子微微別住,流露出一種淡然的清香。頸間一水晶項鏈,愈發稱得鎖骨清冽,腕上白玉鐲襯出如雪肌膚。
「怎麼,人呢?」她的聲音雖然清脆悅耳,宛如黃鶯出谷一把的婉轉動听,可是那話中薄涼的口氣卻是讓人听了心中一顫。
「請大當家的贖罪,人,我們跟丟了」那幾名男子中,除了一襲褐色衣衫的男子還站立之外,其余的眾人皆是滿心驚恐地跪倒在地,心中因為恐懼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微微的顫抖著。
「丟了?」微涼的聲音再度響起,女子一攏衣裙,從椅子上悠然的站了起來,僅僅是一個動作,她身上清貴傲然的氣韻便悄然流出。
「大當家的饒命」跪在地上死死地垂著頭的幾人感受著頭頂上傳來的壓力,心中的恐懼更甚,就連身子都微微的顫抖著。
「靈,她人呢?」女子清冷的美眸厭惡的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幾人,嫵媚卻清澈冷傲的眸子轉向那一襲褐色衣衫的男子,難得的,眼眸中竟然流露出一抹暖意。
「放心,今天你絕對會見到她」那名叫靈的男子,溫潤如玉的臉上揚起了一抹宛如春風一般的笑意,目光溫暖如水的凝視著眼前那個一臉清冷的男子,聲音中帶著一抹很難被人察覺的溺愛。
「這樣啊」女子听到這話,剛剛所有不快的情緒一掃而空,就連跪在地上的幾人,她也覺得不再那麼討厭了。
「恩」男子溫柔的看著面前的女子,目光中閃爍著深深地情絲。
在得到男子的肯定之後,一抹淺笑蕩漾在女子精致無暇的臉上,嫵媚妖嬈,勾魂懾魄。
「你們下去,要是再有下一次,就去後山陪我的寶貝吧」僅僅是一瞬間,女子便收回了臉上的笑意,一雙美目流轉著鬼厲的寒光,看著跪在身下的幾名男子,清冷的聲音就像是萬年不化的冰山,寒冷刺骨。
跪在地上的幾名男子听到這話,心中一顫,對于大當家口中所說的寶貝他們心中的印象深刻,那個當初將曾經的烈焰幫變成地獄的怪物,他們怎麼會忘記,那張滿是利刃的血盆大口,那堪比柱子一般的身軀,是他們一輩子的噩夢。
「謝大當家的恩典,屬下保證絕不會有下次」幾名男子大聲的表示著自己的決心,以此來抑制住縈繞在身上的那抹揮之不去的恐懼。
「下去吧」絕美女子有些乏味的輕掃了他們一眼,微微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們立馬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直到這些人都消失在她的面前,女子的臉上才再度的掛上一抹笑容,一雙翦瞳泛著盈盈的波光,看著那名身著褐色衣衫的男子,嘴角微微的上翹,滿眼期待的問道︰「靈,你之間跟她接觸過嗎?她是一個怎樣的人。」
「你啊,一提到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就是這樣一副模樣」靈滿眼寵溺的看著眼前絕色的女子,嘴角掛著一抹溫暖的笑意,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絕世珍寶一般︰「她啊,是一個跟你很像的女子,一樣的倔強,一樣的清冷,一樣的狠辣,一樣的用心對待朋友,恩,就連容貌,她都跟你一樣的絕美。」
「是嗎?」女子听到靈的敘述,眼眸之中閃爍的光芒更甚,那急切的神情就像是恨不得立馬就見到他一般。
「來,先坐下喝一杯茶,我猜,她一會兒就會到了」男子說這,伸手一揮,不知從哪里變出了一套茶具,白底青瓷的茶盞靜靜的擺放在女子身前的桌子上,即便是沒有茶,那套茶具中卻既然而然的散發著幽香。
絕美女子看著桌子上的茶具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顯然她對這茶具散發著香氣的這件事已經見怪不怪了,知道男子要給她煮茶,她倒是想起來了很多年都沒有喝過的茶葉,于是便對著男子說道︰「靈,我要喝凌雀」
「好,你說喝什麼就喝什麼」男子干淨的臉上揚起一抹溫暖的笑意,動作優雅飄逸的拿起茶壺,又是一伸手,一顆顆就似特意曬干類似梅花的茶葉便出現在茶壺之中,將桌上的輕水倒入壺中,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瓶,將瓶中泛著紅光的液體微微的向著壺內滴了一滴。
如蔥的大手撫模著茶壺,不過眨眼之功,壺中的茶水便沸騰了起來,男子將第一泡的茶水的倒掉之後,再度的加了水,等水在沸騰的時候,這才伸手拿過茶盞,給身前一直緊緊盯著他動作的女子略顯的斟了一杯。
女子一把拿過男子遞過去的茶盞,小巧的鼻子深深地一吸,頓時,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順著她的鼻子,縈繞在她的全身,女子的眼眸越發的明亮,她如水的美眸掃了一眼面前一臉淺笑的男子,迫不及待的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啊」一口下肚,她只覺得渾身的毛孔都被這香氣填得飽滿起來,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適,暢快。
「還是這個味」直到杯中的茶水飲盡半杯,女子這才緩緩地吐了一口氣,一臉明媚的看著眼前緊緊凝視著她的男子,臉上隱隱的露出一抹紅暈。
「慢點喝,又沒人跟你搶」男子看著女子臉上顯出的紅暈,還以為是她喝得太急,伸手又給女子將茶盞中的茶水填滿,滿臉笑意的對這女子的說道︰「都是你一離開就這麼長時間,這茶都等了你很久了。」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女子有些心虛的小聲說道,隨即一把握住手中的茶盞,說道︰「完了,搶茶的來了。」
「你啊」男子寵溺的一笑,隨後轉眸,對著遠處堂內的入口說道︰「既然來了,就出來喝一杯茶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