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刺耳的電話鈴聲在深夜里響起,賀箏接電話時還迷迷糊糊,就听到那端傳來母親陳灩顫抖的聲音,「箏箏,你姐姐她,她出事了!」
「出事了?」賀箏一听瞬間心底咯 一下子。「媽,怎麼了?」
「你姐姐沒了!」陳灩說出這個驚天霹靂後賀箏一下子呆住了。
「媽,你說什麼?」她覺得手腳一下子冰涼起來,她以為自己听錯了。
「箏箏,你姐姐小雨出了車禍,搶救無效,人沒了!」陳灩的語氣里也有著悲慟。「你爸住進了醫院。」
「天那!」賀箏如當頭一棒。
二十四小時後。
賀箏回國,白若雨下葬,墓園選在宜城西郊墓園。
小小的墳包,大理石墓碑上一張照片,白若雨燦爛的笑容永遠的定格在照片上,此生,想要再見白若雨,已經沒有可能。
送葬的人群中,最前面的許勁岩立在墓碑前,平靜地可怕。
沒有預想中的淚水,眼角干澀,賀箏閉了閉眼,又睜開,努力讓自己平靜,而心,卻好似被一刀一刀在凌遲,疼的徹骨。
白若雨是她的姐姐,母親再嫁入白家的繼女,跟她沒有絲毫血緣關系,但感情卻不錯。賀箏對白若雨的感情如同親姐妹,無論她怎樣愛許勁岩,都不希望姐姐有事,如今姐姐卻出了車禍,他們的孩子許晨曦才四歲,那麼小,勁岩哥怎麼辦?孩子怎麼辦?
此時的許勁岩,渾身散發著冷漠肅然的氣息,那雙剔透的雙眸竟是透明的紅,冷冽到極致,妖冶到極致。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轉身,靜靜地說道︰「都回去吧!」
回到家,賀箏第一眼見到那漂亮的孩子,兩年前見過一次孩子,小家伙酷似許勁岩,如今又是兩年不見,小家伙大了好多,更加酷似許勁岩,儼然他的縮小版。
孩子不知道姐姐去世了,正滿屋子亂跑呢,兩家人看到孩子歡快的樣子,原本都還算平靜的人個個都忍不住紅了眼圈。
白木峰和許同生各自點了一支煙,坐在沙發上抽煙。
「爸爸。」小家伙一看到這麼多人,跑到許勁岩面前仰著小臉喊道︰「家里來了好多人哦!爺爺,女乃女乃,姥姥,姥爺,咦?這個是叔叔,這個是漂亮姨姨!叔叔跟姨姨都回來了呀,爸爸,媽媽怎麼還不回來?給媽媽打電話告訴媽媽,我想她了!」
晨曦叫賀箏漂亮姨姨,那一刻,賀箏的眼圈徹底的紅了,不爭氣的眼淚嘩得一下流出來,她別過臉去,偷偷抹了把眼淚。
許勁岩蹲子,將兒子小小的身體摟在懷里,喉頭滾動,良久,哽咽著開口︰「晨曦,媽媽不會回來了!」
「勁岩,他還是個孩子!」許伯母一听立刻嚴厲地喊道,劉雲從來沒這麼嚴厲過。
「媽——」許勁岩也硬生喊道︰「晨曦是我兒子,要怎樣教育我知道!他是男子漢,他有權力知道!我有分寸。」
他的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了下。
許勁岩扳住兒子小小的肩頭,手過于用力,晨曦皺著眉頭大聲喊︰「爸爸,痛!」
許勁岩立刻松了下手,深呼吸,歉意地看著兒子的眼楮,沉聲道︰「晨曦,你听著著,媽媽不會回來了!」
三歲的許晨曦眨了眨眼楮,似乎帶著疑惑,問道︰「那媽媽去哪里了?」
「去了……。天堂!」他選擇了一個最柔和的說法。
「為什麼不會回來?」這對于一個三歲的孩子來說,死亡或許在他眼里根本沒有什麼意義,他也不懂。
賀箏看著許勁岩那樣沉痛的一張臉,又看向晨曦那滿是懵懂之色的稚女敕的小臉,鼻頭酸酸的,這一幕,在場的所有的親人都是動容而悲慟的。
許勁岩的喉頭滾動了幾下,終于出聲,聲音沙啞而悲慟,「兒子,因為天堂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騙人!那爸爸和晨曦怎麼辦?媽媽不要晨曦和爸爸了嗎?」小家伙顯然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我不要,我要媽媽,爸爸給媽媽打電話,叫媽媽回來!」
「……。兒子,天堂沒有電話……。」許勁岩閉上眼楮,遮住那一閃而逝的眼淚,不讓它那麼輕易流出來。
「為什麼?」晨曦還是問這為什麼。
面對兒子的為什麼,許勁岩哽咽著,無法回答。他怕自己一出聲會忍不住哭出來,失去摯愛的痛,讓他如窒息般的難受。
「爸爸,為什麼?天堂為什麼沒有電話?我要媽媽!要媽媽!」
許勁岩神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冰冷而麻木,冷酷的對上兒子滿是懵懂的眼眸,硬聲道︰「許晨曦,你是男子漢,媽媽不會回來,再也不會回來了!沒有為什麼!不許問為什麼!」
「我要媽媽!我要媽媽!」吸了吸鼻子,許晨曦委屈的喊著,倔強的眸子里淚珠晶瑩的滾動著,瞪大眼楮望著許勁岩︰「媽媽!媽媽!我要媽媽!我就要媽媽。」
「媽媽不要晨曦了。」
冰冷的一句話,將孩子最後的期盼打碎,許勁岩神色冷淡的轉過身,不忍看身後兒子那支離破碎的小臉,不忍看看兒子驚愕的瞪大眼楮的樣子。
「哇——」
孩子不能接受這樣的事,一下子哭出來。
「勁岩,你會害了孩子的!」劉雲長嘆了口氣,又急又氣,卻又拿兒子無可奈何,此刻,最悲痛的人是許勁岩,誰也代替不了他,大家再痛,也沒有他痛。
「姐夫,你不要這樣!」賀箏跑到晨曦面前,抱過晨曦小小的身子。「晨曦乖,媽媽沒有不要晨曦,媽媽只是很忙,媽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晨曦不要哭,好寶寶,不要哭!」
「嗚嗚……。」委屈的哭聲如同受傷的小獸,晨曦小手圈住賀箏的脖子。「姨姨……」
許勁岩站起來,不說話,無聲地上樓。
樓上的房間,當他看到白若雨的照片時,神色悲愴而淒迷,小雨,你怎麼就走了呢?怎麼舍得下我跟孩子呢?
笑容里染上悲痛,一抹絕世蒼涼自唇角蔓延出來,許勁岩心神俱痛的看著妻子的照片,猛地閉上眼楮,將自己摔入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