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點。
許勁岩的藥開了好幾瓶,此刻正在輸液。
他的臉色十分疲憊,或許是藥里加了有安眠作用的藥物,他此刻睡著了,安安靜靜地閉著眼楮,只是在安靜,他的眉宇也緊皺著,讓人看了無比的心疼。
「箏箏,你去睡覺吧,我來看著勁岩,你們都是大老遠趕回來的,太累了!」劉雲幾次走來看賀箏都守在許勁岩的床前,叫她休息她都不去,非要守著許勁岩。
「不用,伯母,我看著勁岩哥就好了。您身體不好,去休息吧,我還年輕,身體吃得消!」賀箏說的很誠懇,事實上她也認為是這樣,劉雲這幾天照顧晨曦,照顧許爸爸,也沒休息好。
許樂廷這時也走進來。「箏箏,我來照顧哥,你去休息!媽,你也去休息!」
劉雲嘆了口氣,「也罷,我今晚休息,你們明天白天休息,我再替換你們!我們都保存體力,箏箏,你一早要回去,你爸爸身體不好!你得回去!」
「伯母,等勁岩哥退燒我就回去,您放心吧!」
劉雲回房休息,屋里只剩下許樂廷和賀箏。
燈光下,賀箏神色靜謐無波,美得好似一尊沒有表情的完美雕塑。唯有那雙絕美的水墨深瞳中,有絲絲心痛在閃現。
許樂廷嘆了口氣,他知道這兩天,從接到白若雨去世的消息,到白若雨下葬,賀箏都沒有休息。「去休息!」
「樂廷小哥,你去吧,你從美國回來,更累!勁岩哥得換毛巾,你做不來!」
「不就是降溫嗎?我怎麼做不來?以前你感冒生病時,每一次不都是我做的!」許樂廷語氣里有說不出的味道。
賀箏被堵得啞口無言,賀箏默然。
是的,她只是想留下來照顧許勁岩,只想親力親為,但,她又以什麼資格呢?
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囑咐道︰「也好,我去晨曦房里,有事叫我,我先休息兩個小時,再來換你,你也得補眠!」
見她不再堅持,許樂廷才滿意的點頭。「去吧!我叫你!」
「嗯!」
回到了晨曦房里,看著小家伙天真無邪的睡顏,賀箏的心底無法抑制的酸楚。
姐姐這一走,苦得還是孩子和勁岩哥。
繼父白木峰也很苦,中年喪女,這樣沉痛的打擊的確很重,但賀箏素來對白木峰沒有什麼好感,所以她也沒有立刻回到白家。
即使回到房里,賀箏也沒睡著,閉上眼楮,滿眼都是許勁岩那張疲憊而沉痛的眸子。
兩個小時不到,賀箏叫了一次晨曦起床尿尿,看著小家伙睡得迷迷糊糊閉著眼靠在她懷里讓她幫著把尿,賀箏就心酸的不得了。解完後抱孩子回了床上,讓他睡下,自己又去了許勁岩的房間。
還有一瓶沒打完,許樂廷正坐在床邊,一看到賀箏過來,立刻小聲道︰「你怎麼又來了?」
「你去休息吧!」賀箏道︰「我來替你!」
「還有一瓶,打完了就都去休息!」許樂廷搖頭。
「去吧!樂廷,這陣子你們家需要你,許伯伯和伯母都受不了,還有爺爺,勁岩哥這陣子只怕都振作不起來,你不能垮了!」
「箏箏,你們家更需要你!」
「不!」賀箏搖頭︰「他們還有哥哥!我不姓白,我姓賀!」
「箏箏,我理解!但——」
「我明天回去看他!」截斷他的話,賀箏明顯不想談白木峰。「他有我媽和哥哥照顧,可以了!你去休息,打完這一瓶,我也去!」
「好吧!」許樂廷也不多說,回房休息。
最後一瓶打完的時候,賀箏起來幫他起針,輕輕的把膠布揭開,抽出針頭,用消毒棉球按住針孔,動作溫柔而認真。
當做完這一切,她一抬頭,竟對上許勁岩黝黑的瞳孔,他醒了,頓時,她的心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