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許勁岩無論何時,都是那樣帥。
無論是意氣風發時的許勁岩,還是此刻喪妻憔悴的許勁岩,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獨特的男性魅力。
「勁岩哥!」賀箏一看到他,喊了一聲。
許勁岩無言,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兒子。
晨曦也仰著小臉,看著許勁岩。「爸爸,早晨好!」
許晨曦是個多麼有禮貌的孩子啊!
許勁岩蹲下來,視線跟兒子平行,聲音沙啞的開口︰「晨曦……」
許是看到爸爸跟以往的不同,許晨曦想到姨姨剛才交代的話,小嘴嘟嘟,「爸爸,晨曦會乖的,以後都不哭了!晨曦照顧爸爸,不惹爸爸傷心,爸爸也不要傷心了好不好?」
許勁岩只是稍稍動了動,眼楮里閃過心疼的動容,他注視著自己的兒子,良久都沒動。
晨曦沒有听到回答,又繼續說道︰「爸爸,你也想媽媽對不對?沒關系的,媽媽會回來的,媽媽只是去工作了,以後都會回來的!」
許勁岩突然大力的抱住自己的兒子,將兒子抱進懷里。「是!會回來的!」
也許只會出現在夢里!此時,他多想把孩子的話當成真的,可是,總是不能,人死不能復生,他知道無法苛求。
他多想跟孩子一樣,什麼都不懂,那樣便不覺得悲傷。
早飯時候,劉雲讓人給許勁岩送來,可是許勁岩還是不吃。
賀箏無奈,只好鼓動晨曦去說,晨曦大眼楮眨巴眨巴地看著許勁岩,不解的問道︰「爸爸,你不喜歡吃稀飯嗎?媽媽說挑食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哦!」
又是媽媽,許勁岩胸口一緊,閉上眼楮,遮住眼中一閃而逝的悲涼。
「爸爸,吃飯!爸爸要听話,晨曦都很乖哦!」小家伙女乃生女乃氣地跟許勁岩說著話,說的人心酸不已。
「勁岩哥,吃飯吧!」賀箏不忍心多說,把碗放在床頭櫃上,抱了晨曦,就坐在地板上。
兩雙眼楮帶著期望注視著許勁岩,終于,許勁岩端了飯,吃了起來。盡管食不知味,但他好歹吃了。賀箏終于松了口氣。
許家和白家籠罩在悲傷的氣氛里,氣息窒悶,許勁岩不見了。
賀箏領著晨曦從醫院看過父親白木峰後,才發現許勁岩不見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打他電話不接听,賀箏一下著急起來,擔心許勁岩想不開。
「這孩子真是,我只去了廚房,他就不見了,也不接電話,都走了好幾個小時了!急死人了!」劉雲急的也是不行。
賀箏也緊張,「伯母,勁岩哥沒說去哪里嗎?」
「沒有啊,這孩子受了這個打擊,一蹶不振了,我真怕——」
「伯母,你別急,我去找他!」賀箏把晨曦抱到劉雲面前。「伯母,你照顧晨曦,我去找勁岩哥,我想我應該找得到他!」
打了輛車子直奔宜城墓園,賀箏猜想許勁岩一定是去了墓園,一定是在這里獨自哀悼他的妻子白若雨。
車子開到墓園時,果然看到了許勁岩的車子,就停在墓園外的停車場里,賀箏松了口氣,總算找到了人。
她匆忙給了出租車司機錢,就下車朝墓園大門跑去。
無法不擔心許勁岩,只想快點見到他人,這樣才安心。
因為太著急,她一溜小跑,一不小心撞入一個人的懷里,鼻子一痛才驚覺自己太毛躁了,驀地抬頭,對上一雙過于陰柔的眸光,一下愣住,甚至忘記了道歉,直覺得這個人有點眼熟。
她努力在腦海里搜尋著什麼,卻發現想不起來。
那是個一身黑色襯衫西褲的男子,有著過于犀利的眸子,五官堅毅,薄唇緊抿,帶著一絲冷酷,在賀箏差點摔倒的時候伸手扶住了她。
這個男人微微低垂著眼皮,掩去了目光中的冷厲,但因為賀箏比那個人低很多,可以輕易看到他眼皮下的犀利光芒,還是看的出這個男人周身散發出的冷漠的氣質,低垂的眼皮給人一種憂郁的感覺。
賀箏不知怎麼就這樣看到這個陌生男人,只是一眼,還看到了他給人一種格外孤獨的味道。
她一下子沒了反應,盯著人家陌生男人看了一會兒。
那個男人過于凌厲的眸子也望著賀箏,然後沉聲問道︰「小姐,沒事吧?」
聲音的質感很好听,也很冷漠,一如給人的感覺,如三九寒冰。
她微微張嘴,猛地反應過來,自己不該盯著陌生男人看這麼久,趕忙道歉︰「對不起,先生!撞到您了!」
那個男人望著她,眼底閃過一抹微光,而後不疾不徐地開口道︰「沒關系!」
然後,男子放開了賀箏的肩膀,讓她站穩,微微頷首。
「真是對不起,還有謝謝您!」賀箏指的是如果不是他扶住了自己,只怕自己就摔倒在地上了。
男子也不再說什麼,點點頭,大步離去。
賀箏回頭看了眼男子,那是個很堅毅的背影,高大,孤寂,只是很眼熟,卻怎麼想不起來是誰!
而這時,只見一輛豪華的黑色轎車開過來,再然後司機從里面下來,恭敬地給男子開門,那男人微微頷首,並不說話,鑽進了後排的車里,司機關門的一剎,賀箏發現那個男人朝她這邊看來,眼神似乎只是隨意的一瞥,隔得也很遠,但是賀箏還是輕易感受到了那個男人眼中的犀利,目光如刀的人並不多,賀箏打了個激靈。
車門關上了,隔絕了視線,可是賀箏卻好似沒有反應過來,直覺那道車內的目光還在直視著自己。
車子緩緩地過過去,直到遠離視線,賀箏才反應過來。
因為惦記許勁岩,她也沒有再多想,轉身低下頭,朝墓園走去。
此時,黃昏的墓園里,白若雨墓地的園區,墓碑前,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寂寞無聲,只是縱然無聲,也似乎散發著寂寞的氣息,那樣深濃。
賀箏遠遠看到許勁岩,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是酸楚的,他何時才能振作起來?
默默地走到他身邊大約十米的距離,賀箏站定,遠遠地不去打擾他的哀思。
墓碑前,擺放了兩束花,兩束都是白百合,不是追思的白菊花,賀箏知道白若雨喜歡白百合,但同時送來兩束花,還有人來看過姐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