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這樣寫道——
箏箏,感謝你一年來對于我跟晨曦的幫助和照顧,對此我無以回報,只能銘記于心。只是,箏箏,一年了,你一直圍繞我們父子轉,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去工作吧,我跟晨曦不需要你再這樣為我們盡心了。我給晨曦找了專門照看他的月嫂,你不用擔心。箏箏,你永遠都是我跟小雨最可愛的妹妹,你姐姐知道你這樣照顧晨曦也會感激你的!再次說聲謝謝,箏箏,為了晨曦好,不要來找我們!謝謝!
這信很簡單,一如許勁岩最近的性格,沉默,寡言。
賀箏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她知道,許勁岩拒絕了自己!
他愛著的永遠是姐姐。而自己的行為,給了他很大的困擾,所以,他帶著孩子離開了。
賀箏是聰明的,許勁岩沒說去了哪里,她也沒問。
看完信後,她只是對劉雲道︰「伯母,請您轉告勁岩哥,晨曦晚上要起夜兩次,有時候累的時候會自己起不來,要叫醒他!」
這一年里,賀箏跟晨曦在一起住的時間有十一個月多,晨曦幾乎都是住在她這里,或者她去晨曦的兒童房里,一直陪著他,小家伙對自己的依賴絕對不是一般。
只是許勁岩這樣執意帶走晨曦,對孩子到底好不好啊?
而她反思自己的行為,不知道自己細心照顧晨曦是不是真的對孩子好?
這一刻,賀箏懷疑了!
只是她一直覺得晨曦需要更多的愛,尤其是昨天買小兔子時她听到的晨曦的自言自語,更是難過,想起那張小臉,那樣依賴自己,忽然眼楮就濕了。
「箏箏——」
「伯母,我先回去了,勁岩哥和箏箏沒事,他們好就好!」一陣委屈的心酸頂的眼淚又要出來,被人這樣嫌棄離開,賀箏反而生出了莫大的委屈。離開許家,賀箏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冒出來。
這樣也好,許勁岩下了決心,斷了她的非分之想,一切也很好,她是該好好得考慮自己的事情了。
而另一方面,玉陽。
許勁岩的車子由他請的司機跟隨在組織部送他去玉陽的車子後面,玉陽隸屬于宜城市,宜城市委派了人來接他,一起送他去玉陽縣報道。
跟玉陽縣委秦書記見面後,中午安排接待宴,許勁岩一心擔心孩子,他安排的司機和保姆帶著孩子去了玉陽最好的招待所,他沒有跟孩子說要離開宜城的事,這會兒還不知道孩子怎麼鬧呢!司機和月嫂都是才找的,孩子只怕不認識更擔心。一頓飯下來,他心里急的不成樣子,卻也沒有表現出來,面上十分沉靜。
吃過飯,負責接待的縣政府辦公室李主任親自帶領他去縣政府大院,「許縣長,給您安排的住處早就打掃好了,只等您入駐了。」
玉陽是個很小的縣城,在宜城地界最偏遠的地方,正好是跟另外兩個地級市接壤,形成夾角,又是山區縣城,所以發展就格外停滯。
「辛苦了!」許勁岩沉聲對李主任道。
縣政府雖然窮,但還是給許勁岩安排了一間88平米的房子,兩室一廳,外加一個小儲物室,家具都是新的,屋子也是粉刷一新的,裝修簡潔,瓷磚地面,沒有貼壁紙,只是乳膠漆裝修,正好對他胃口。
李主任很是識時務,把鑰匙給了許勁岩,「這是全部鑰匙,您一路趕來一定累極了,先休息下,明日再去辦公室吧!」
很快,李主任離開。
許勁岩打量了四周,臥房很大,床上用品也都一應俱全,而隔壁的房間應他要求改成了兒童臥房,小儲物室則變成了他的書房。
帶著孩子來的縣長大概他是獨一份,如此年輕的縣長也不多久,尤其他有留學經歷,大家更是不敢小瞧這個新來的縣長。
等到人都走了,許勁岩打電話給司機和月嫂,這才把孩子送了過來。
當許勁岩看到晨曦哭得眼楮紅腫一見他就嚷著找賀箏的時候,許勁岩的臉上滿是無奈。
「爸爸,我要姨姨,不要陌生阿姨!」
「先生,這可如何是好,孩子一中午都在吵著找姨姨,一會兒不停地吵呢!」李姐很是為難地跟許勁岩匯報今天上午的一切︰「飯都沒吃,哭了好久,不過沒忘記喂小兔子,自己不吃飯不忘記喂小兔子,說是姨姨給他買的!」
「嗯!」許勁岩點點頭。「李姐,這是菜錢,你先出去轉轉,看看市場在哪里,買點菜回來,我跟孩子好好說說!」
直到屋里只剩下許勁岩和孩子時,許勁岩抱著兒子小小的身體嘆了口氣,語帶痛苦地說道︰「兒子,想姨姨是不是?」
晨曦抽了下鼻子,紅著眼圈猛點頭。「爸爸想姨姨嗎?」
許勁岩不回答,而是道︰「兒子,姨姨以後要有姨姨的生活,不能總是照顧我們,以後爸爸照顧晨曦,爸爸陪在晨曦身邊,還有剛才的李阿姨,我們一起照顧晨曦好嗎?」
「姨姨也像媽媽一樣離開晨曦不要晨曦了嗎?」小家伙的聲音突然低落了下去,「媽媽不要晨曦了,姨姨也不要晨曦了……」
許勁岩沉默下去,听著兒子的話,真是心如刀割。
他知道,自己必須狠心,不然對賀箏不公平,做人都不能那麼自私。
「不是不要晨曦,是不能時時陪著晨曦!我們以後回去,還可以見姨姨的!」許勁岩耐著性子說服兒子。
「我要打電話給姨姨,打電話!」晨曦突然鄭重地說道。
許勁岩一怔,拿過手機,給了兒子。
許晨曦早就學會了打電話,很快就打了過去,電話響起時,賀箏拿在手里,看到許勁岩的電話,她只是看著,沒有接听。
他說的話都說了,她不是厚臉皮的人,別人厭惡的事情,她不願意再做,明知道很擔心晨曦,卻還是不得不放手。
電話一直響個不停,賀箏沒接。如此響了三次。
晨曦哇得一聲大哭起來,淚珠子一顆一顆地掉落下來︰「姨姨不要晨曦了,姨姨也不要晨曦了……。」
許勁岩做夢都沒想到賀箏會不接電話,他以為,賀箏會接,會說句話的,但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