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勁岩晚上回去時,劉雲愁眉苦臉地看著他,直嘆氣。
晨曦也很乖,看到許勁岩進來,剛剛哭泣過的小臉上露出一抹委屈︰「爸爸,姨姨走了,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工作!」
許勁岩一愣,「賀箏來過?」
劉雲把鑰匙擱在許勁岩的桌子上,「這套房子我買下了!賀箏找房東送了鑰匙,人家打電話過來,說她退租了!真的走了,這次很決絕!你這孩子,到底怎麼回事?兩個人不是都在一起了嗎?怎麼能讓人走?怎麼能對女孩子不負責?」
許勁岩這兩天也沒有休息好,如今被母親這樣指責,他什麼都沒說,關于那晚,回來後,什麼都沒說過。
劉雲嘆了口氣。「你堅持把晨曦帶在身邊,你自己也應該知道帶孩子的難處了!賀箏在時還好,不在,你可怎麼工作?整日開會,下鄉檢查,如果賀箏給你幫忙,你心里無後顧之憂,可以好好走你的仕途,不用擔心晨曦!可現在,被你搞砸了,許勁岩啊,你說你這是作什麼孽啊?什麼樣的女人能有賀箏的胸懷,斯坦福大學畢業,不介意當孩子後媽,你是不是被驢踢了頭了,變得笨了?」
許勁岩沒有說話,只是低頭走進了臥室,然後關門,將自己關在房間里。
賀箏真的走了,她這次大概真的走了,如此決絕,兩不相欠,愛他太累了,不願意再愛了。許勁岩冷冷一笑,抽出一支煙,點燃,身子陷入了椅子里半天沒有反應,只是徐徐抽煙,白色的煙霧繚繞,給整個房間增添了哀愁的氣息。
屋子外面傳來劉雲的聲音︰「寶寶,姨姨剛才打電話給你,到底說了什麼啊?」
晨曦稚女敕的聲音響起︰「女乃女乃,姨姨說她要去很遠的地方工作,要晨曦乖乖的,听爸爸的話,她會每個星期都給晨曦打電話的,不是不要晨曦,是她要工作!」
「所以寶寶就同意了?」劉雲問。
「晨曦本來不願意的,可是姨姨說,她不快樂,她要工作才快樂,晨曦喜歡姨姨,不要姨姨不快樂!」小家伙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媽媽走了,姨姨也走了!」
許勁岩听著這樣的對話,心里霍霍的疼痛起來,心髒一陣陣的揪緊著,很疼很疼,幾乎要窒息了,仿佛心缺失了一大塊,說不出的感覺,只是疼,疼的人心煩意亂,百爪撓心,不知如何擺月兌這痛苦。
一支煙很快燃盡,煙灰掉落了一地。
她說了三年之約,可是她還是沒有耐心了!
她下了藥給他,卻轉頭就走,毫無留戀,她也不如她說的那樣愛自己吧!
而自己呢?
又何嘗不是,愛情,沒有永恆。
他沒有做到一絲一毫不背叛白若雨,又怎麼期許別人對自己痴心一片呢?
拿起電話,他翻著電話簿,號碼在翻到賀箏名字的時候,手頓了下,按了下,卻沒有撥出!
她現在在哪里?
去了哪里了?
此時的賀箏,剛剛在宜城下車。
無處可去,她不知道去哪里!
恰好這時電話響起,一看號碼,是父親賀明輝打來的電話,賀箏愣了下,笑了笑,心底涌起一股溫暖。接了電話︰「爸爸!」
「箏箏啊,你在哪里呢?」賀明輝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慈祥和藹可親。
「爸爸,有事嗎?」賀箏沒想到父親突然打電話過來。
「箏箏啊,爸爸一直都在的,回家吧!爸爸等你回家!」賀明輝什麼都沒再問,只是這樣說道。
賀箏听著父親慈祥的聲音,這一刻,喉頭刺痛,哽咽著,在她快沒有錢,沒有去處一個人拉著個大箱子背著個包站在宜城繁華街頭難過的時候,沒想到還有父親!
是的!
任何時候,無論她走到哪里,父親都在背後默默地支持她,告訴她,箏箏,爸爸在,回爸爸這里來吧!
「爸爸,我沒事,挺好的!」賀箏的聲音里帶著哽咽。「我這就回家!」
「好!爸爸煮了你愛吃的菜,等你回來!」
「嗯!好!」掛了電話,賀箏在大街上,蹲下去,忽然就淚流滿面。
黃昏的街頭,賀箏一個人環抱著肩膀,臉埋進臂彎里,讓眼淚盡情的橫流。
譚潤揚的車子剛巧路過此處,原本不在意,卻不經意的一個轉眸,看到了蹲在路邊肩膀抖動的賀箏。
譚潤揚又看到了擱在那麼身影旁邊的箱子,眉頭一蹙,踩了剎車,解下安全帶,下車朝這邊走來。
當高大的身影站在賀箏身邊時,賀箏還不知道有人就站在面前。
她的頭埋在臂彎里,盡情的哭泣,幾乎是無聲的,如果不是顫抖的雙肩,此刻不會顯示出她的哭泣,譚潤揚的眸子閃動了一下,皺皺眉,等待著這個小女人發現他!
賀箏不知道自己流淚了多久,只知道眼淚都差不多哭干了,茫然的抹了把眼淚,不哭了,還有爸爸,是的,還有爸爸,回家!
只是剛一睜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爭光瓦亮的黑色皮鞋,賀箏一怔,緩慢的抬頭,目光對上了一雙深邃的黑色瞳眸,夕陽的光線落在男人的背後,他逆光而站,一如天神般站在那里,金光照亮了他修長的身影,略帶著一絲陰霾!不知道為什麼,賀箏就覺得這個人身上有股子陰霾的味道。
還未看清,那人已經蹲下來!
視線平視的一刻,賀箏看到了男人眼底覆蓋著一層妖冶的霧氣,唇邊勾勒起一抹戲謔的微笑。
「賀小姐,又見面了!真是不巧,見到你在大街上哭,不知道我是該裝沒看見,還是該安慰你一句?」
「譚先生!」賀箏終于看清楚這人是譚潤揚,她輕聲喊道,飛快的用手抹去了眼角的淚痕。「對不起,讓您見笑了!」
譚潤揚望著她,蹙眉︰「賀小姐,為什麼每次見你,你都會道歉呢?你對我,並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要道歉?」
賀箏一愣,對上他戲謔的眸子,點頭。「說的也是,您怎麼會在這里?」
「如果我說踫巧的話,你會不會信?」
「信!」賀箏不覺得這有什麼可值得推敲的。
「你確定我們要蹲在這里說話?」譚潤揚又問。
「呃!」賀箏連忙站起來,腿因為蹲的時間太久而麻了,站起來時只覺得小腿毫無知覺,她身子一個踉蹌!
譚潤揚趕緊伸手扶她。「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