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嫡妃 101.大結局︰華誼大賽終•相攜天涯路

作者 ︰ 四喜兔子

一炷香燃盡,華誼大賽正式開始。

來時的絕大部分參賽者最終都在北拓國的誘惑下,持著最拿手的武器一**的進了迷霧重重的山林中,而余下的一小部分,不是來看熱鬧的好事者就是本來陪同主子而來伺候的。

如今,陡然公布這大賽的據點是焚靈島,這一驚悚力十足的消息,立刻冰退了不少人的好奇心和熱情,大家為了保命,只好耐著性子乖乖的回到船上等著,沒人敢去冒險。

三個時辰後,會是何番模樣,無人知道。

比賽的比賽,歇息的歇息,整個邊岸只剩下一排北拓國的士兵把守著。

驀地,藍白的天際上空騰起一股青煙,飄出海域迷霧,格外的顯眼,其中一名士兵見這一狀況,臉色一正,立刻心急的掉頭沖向中間的那艘大船。

「回稟太子殿下,上空已經出現青煙。」

船艙里頭,一個被刻意**隔開,裝飾的異常華麗的小房間內,坐著軒轅昭等三人。

一听侍衛的來報,軒轅昭冷峻的眉目一繃,豁的站起身來,那黑沉沉的眼底乍然流露出一種獸般的喜悅,像是個饑餓了許久的豺狼瞧見美味羔羊時的那般蠢蠢欲動,饑渴無比。

看的出他在極力壓抑,但臉上遏制不住的抽搐和握緊的拳心難忍的顫動足以顯示他的心底那一股野蠻的狂喜正在呼嘯著,奔騰著。

這一刻他等了多少年,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這個時候,任何偽裝的面具都無法遮掩他心中即將成功的那股扭曲的快意。

與夜千隱合作終于沒叫他失望,很快,很快,他就要成為那天下至尊了。

他忍下仰頭狂笑的沖動,轉過頭,黑眸亮的出奇,嘴角閃動著近乎猙獰的笑意看著夜千隱,急著說道︰「國師,是不是可以……」

夜千隱正低著頭不疾不徐的抿了一口茶水,寬袖一揚,打住軒轅昭的話,然後掀開身旁的窗簾子,望向外頭的天際。

他的眉宇沉冷陰森,望著天際的眸光陰鷙無比,只靜靜的瞧著那股青煙繞過迷霧沖向焚靈島的上空。

薄利的嘴角揚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焚靈島沒有他的帶路,這里的人一個都別想進來,更別談出去,那青煙也是他親手調制而出作為信號之用,它的神奇之處是能跟隨他的意念,飄向他所在的方向,告訴他想要的消息。

而這股青煙告訴他的是,北拓國老皇帝已經駕崩。

青煙隨風飄向更遠處,漸漸的被風和迷霧吹淡直至消失不見。

夜千隱收回望著天際的眸光,轉而投向波濤平緩的海面,修長卻瘦如枯槁的手指輕輕合攏,掐指兩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陰沉之極。

這一刻,也是他期待許久,天時地利都具備了,就差‘人和’了。

這座島不用三個時辰,馬上就沉了,等海域上的那片迷霧漂浮到焚靈島上,然後將焚靈島全部籠罩進去之後,屆時便會山崩地裂,島沉海底,也是那些人喪命之時。

不能怪他,他只是滿足人性的貪婪**罷了,既然想要得到至高的報酬,那就拿命做賭注吧。

到時候,四國混戰,生靈涂炭。

他深吸一口氣,近乎陶醉的低喃,就是這股味道,血腥,腐爛,多麼令人迷醉的味道,那戰爭的號角,那廝殺的嚎叫,那一張張血肉分離而撕心裂肺的臉孔,一想到就令人血液沸騰,他真是愛極了那樣的畫面。

殺戮,已經讓他上癮,那是種近乎變態的毒癮。

現在,他要的不僅僅只是一個東晏國來彌補他心中空缺的憾恨,他要的是這個天下,陪他哀悼,同他悲憫,他的情緒,他的笑淚,要讓這天下由他的意念同起同落。

螻蟻般的人類,只配匍匐在他腳下,卑賤的苟活,他就是上蒼創造的天神,這天下沒有一個人能阻止他,他是神,唯一的神。

寬袖收回,夜千隱對上軒轅昭急切到幾乎燎火的眸光,森然的笑了︰「不要急,坐等就行,三個時辰後,你就什麼都有了。」

他將那一絲嘲諷的意味收進話中,濃重鮮明,只可惜軒轅昭已經被權勢所魅惑,耳里眼里看到的听到的全是萬民朝拜,恭迎歡呼的壯觀,哪里听的出分毫夜千隱的話中情緒。

倒是一直坐在一角一聲不吭的司徒湛,抬起頭,瞥向興奮到臉色沸紅的軒轅昭,黑漆的濃眉緩緩攏起。

軒轅昭的勢力壯大,他自然是樂見其成的,一旦軒轅昭登基,那時候,也便是他司徒家飛黃騰達,勢力更進一步的時刻。

不過,他心里一向清楚的很,即便軒轅昭現在貴為太子,老皇帝駕崩之後便能登基為帝,但他這人好大喜功,急功近利,並不是北拓國百姓的福祉。

而且軒轅昭性格暴躁,也欠缺帝王該有的統攝能力,將來為王為帝,是做不到將北拓國壯大的可能。

就連現在的成功,若是沒有夜千隱的相助,他是斷不可能登上太子之位的。

他一直都懷疑過當年的太子軒轅非無故失蹤的真相,宮里的版本是小太子走失,尋找多年未果,其後又出現幾位皇子相繼死去的消息,看似正常意外的死因卻處處透著詭異。

但是宮廷暗秘,知道的越多,就是將自己的人頭往斷頭台上送,他是司徒家的子孫,打小父親的訓言就時刻在耳邊響著,學好本事,助司徒家壯大,之後姑姑進宮為妃,父親的訓話又改為助司徒家壯大的唯一方法就是讓軒轅昭成為太子,他日為帝。

他謹記司徒家的訓誡,一直盡心盡力的幫助軒轅昭,即便深知軒轅昭將來會是個昏君,他還是輔助他,甚至折中的想著,只要他更強大一些,在軒轅昭身邊多提點他,他也有可能做個好皇帝。

眼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老皇帝已經駕崩,只等華誼大賽結束,北拓國的新帝就要正式登基了。

三人靜默而坐,但卻各懷心思。

另外一邊的山林里,四國選手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叢林迷霧,就近身邊五米以內的景觀都模糊難辨。

起先,未免迷路,一行人都跟著大部隊走,但是走著走著,各懷鬼胎的眾人就忍不住算計起他國選手,紛紛鑽向別處,企圖在暗中耍詭計。

人流在進入迷霧叢林還不到一刻鐘,就消散在各個方向,各顧各的。

「將軍,此地視線太過狹隘,實在難以尋路啊。」三名侍衛跟隨喬索朗之後,以他馬首是瞻。

喬索朗望著迷霧重重的前方,高大的身軀緊繃著,黑沉的眸光中綻出獵豹般陰冷銳利的精光。

外表冷然的他此刻心里閃過的是那張柔弱無助的嬌美小臉,自從發生那件事後,傾月公主一直不吃不喝,像個麻木的布偶,她的痛一直在他心里彌漫著,狠狠剜著他的知覺。

他多想告訴她,無論她變成什麼樣,遭受了什麼,她都是他心中最美的女神,永遠都不會改變,他願意守護著她,陪著她,只要她點頭,就算讓他馬上去死,他連眼都不會眨一下。

可是他不敢,他太過了解她,一向驕傲清高的她怎麼能夠忍受在最低谷的時候身邊最信任的人伸出的憐愛之手,在她眼中斷然會變成憐憫和同情,那是對她更大的殘酷,只會將她逼進更深的黑暗之底中。

他痛恨自己,更痛恨那個罪魁禍首,無論是誰,他一定要一血一肉的將那人生生啃嗜掉,但是他知道那人有膽偽裝君澈陷害與他,其間的利害關系必定波及國之內幕,此人也必不簡單,為了西涼國,他更不能急于一時。

可今天,北拓國倒是給了他最大的報復機會。

只要得到了北拓國的領土,西涼國得到壯大,就不用再懼怕任何一國,到時候,就算是上天下海他也要揪出那個人,挫骨揚灰。

所以,今天的華誼大賽,他非贏不可。

黑沉的眸底迸發出勢在必得的決心,此刻,他的心中已經有了將性命推到風口上必死的決心,即便今天死在這片焚靈地獄上,他也要將勝利帶回西涼國。

「你們給我听好了,焚靈島詭異難測,今天就算豁出性命我們也要為西涼國殺出一條勝利之路。」

這里的幾個侍衛都是喬索朗親力帶出的,上的戰場,下的朝堂,絕對有能耐鐵血剛烈的戰士。

「是!」眾侍衛宏聲高昂,一致堅定應道。

「好,你們幾個將我們帶來的火把點起來。」

其中一個侍衛將肩上扛著的一個大包袱甩到地上,攤開一看,里面全是火把。

來這種地方,必須智取,要想三個時辰內成功,必須做好萬全之策,喬索朗從腰間取出火折子,大手一揚,便亮起了幾個火把,命令侍衛一人拿著一個,而自己卻走在最前頭開路。

喬索朗揚起手中的火把,揮舞了兩下︰「大家小心點,提高警惕。」

幾乎是話音剛落的瞬間,身後倏地傳來一陣慘叫,眾人倉皇回頭,就見走在最後的那名侍衛被無數突如其來的蔓藤纏住全身往後極快拖去。

喬索朗豁然一驚,手中的火把在同一時間內飛射而出,笨拙的火把在他手里飛出,猶如飛旋的彎刀,靈活銳利,將那糾纏的蔓藤瞬間勒斷。

詭異的是,那股子蔓藤斷裂之後,竟流出了一大片黑色的濃稠液體,然後像個受了重傷有生命的人一般,在地上劇烈的顫抖兩下,灰溜溜的縮了回去,消失在了迷霧中。

喬索朗在第一時間趕到那個侍衛跟前,蹲,撥開那些纏繞在他身上斷裂的蔓藤,底下的人早就滿目血痕,七孔流血,無一完整。

他有些遲疑的伸出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下顎頓時緊繃,沉聲說道︰「筋脈盡斷,死了。」

眾侍衛頓時愕然傻眼,全都不敢相信,不過一晃眼的功夫,同伴居然就咽氣了,其中一個侍衛上前,痛心的準備扛起同伴的尸體帶走,卻听見回過頭去的喬索朗沉聲喝了一句︰「不要動他,我們……繼續前進。」

全部侍衛怔在原地,面容沉痛,他們心知這次華誼大賽的重要性,已經不僅僅只關乎他們個人,帶著同伴的尸體無疑是個累贅,眾人跟隨將軍南征北戰,親如手足,此刻,將軍的心里只怕比任何一人都要難受,他們直起身子,不再回頭看一眼,繼續緩步前進。

天際蒼茫,叢林中的濃霧似乎更加密集了。

「主子,這里的路段根本看不清方向,我們如何是好?」御風緊隨君澈之後,走兩步轉一圈,時刻警惕著四周的危險。

走在前頭的君澈,揚起袖子,擰了擰上頭的潮濕,挑著眉說道︰「無妨,這地方本就如此,大家的視線都一樣,現在踫的都是運氣,大家小心些就是。」

「王爺,你自便就是,屬下去另外的地方尋找。」說話的是百里戰,為了東晏國的成敗,他才與這幫人走在一起,但是面對君澈久了,他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出手,殺了他。

是的,他痛恨這個男人,已經到了極點,他一直都無法原諒君澈無法保護念兒,令其墜崖的事實,既然娶了她,為何不好好保護她,雖然他深知罪魁禍首不是他,但作為念兒的堅定守護者,他無法釋懷,更無法原諒君澈的失職。

當一年前,他得知念兒墜崖的噩耗,幾乎崩潰了,這一年對他來說,形如魔咒,他沒有一天過的痛快過,幾乎每日每夜都不忘瘋狂的尋找那一縷倩影,他始終無法相信,自己心中堅定守候的那抹溫暖就這麼徹底消息了,一天沒見到念兒的尸體,他一天不會死心。

君澈轉過身,望著百里戰毫不避諱痛恨的眸光,心中不由的輕嘆,這一年來,對于百里戰,這樣的眼神他已經見過不知道多少次了,他了解這個男人,對念兒的執著並不比他少,所有他並沒有怪他,甚至在這一年內他幾度想置他于死地,他也沒有一聲不滿更處處容忍他。

這粗獷的男人,看那毫不掩飾的表情,只怕已經忍到極限了。

君澈彎起嘴角,心里掂量著尋個合適的機會該將念兒還活著的消息告訴他了,免得天天像仇人一樣瞪著他,恨不得生吃了他。

他模了模腰間,再次感嘆,還是念兒有先見之明,預先為他做好了準備。

他看了看在場的幾人,一個大臣,還有沉默寡言的南玉遙以及正準備轉身離去的百里戰。

隨即揚聲說道︰「百里大將軍若要一意孤行本王自然沒意見,但是這地四方方向都模糊不清,根本看不清前方之路,眼下,一人之力是抵不過多人之力的,為將軍安全著想還是跟著大伙一塊為好。」

好吧,若不是怕這個男人無故失蹤出了意外,念兒必定不會輕饒了他,他才懶得為留住他說這麼多廢話,說白了,對情敵好,就是對自己殘忍。

但是對君澈的痛恨已經根深蒂固的百里戰豈會因為這幾句好言相勸而留下,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不勞王爺擔心,屬下賤命一條,死便死吧。」

君澈的嘴角出現一瞬間的抽搐,正想再說些什麼,一旁的南玉遙插話進來,透著幾分不耐︰「你們若要爭執,請自便,但是不要妨礙我尋找輕羽良玉,三個時辰,你們耗得起,我耗不起。」

絲毫不顧及不懼怕眼前兩人一人是王爺,一人是大將軍,南玉遙根本不甩一個好臉色,說畢,徑自繞過他們,率先離開。

那名大臣見狀,猶豫了一會也跟著南玉遙走了,身後的君澈苦笑的一聲,見兩人就要走出視線範圍,隨即從腰間快速取出念兒事先交給他的東西遞給百里戰。

那是一個銀鐲子,百里戰死都不會忘記的銀鐲子,正當他震驚的目瞪口呆的時候,君澈輕聲提點了一句︰「時間有限,具體的就不多說了,念兒只讓我跟你傳一句話,她還活著,活的很好,現在你要嗎跟我們一起走,要嗎獨自一人去尋輕羽良玉,都隨你。」

說畢,君澈三人轉身離去,身後的百里戰瞬間便回過了神,心中激蕩著幾乎能覆蓋他全身所有細胞的狂喜,他邁動步子,飛快的跟了上去。

「啊,在那里,找到了!」君澈等人還沒追上前頭兩人,就听見前方傳來驚喜的叫聲。

他與百里戰對視一眼,往前多走了兩步,果真看到前方蔥綠的的林間閃動著一抹盈光,璀璨無比,四周迷霧的視線也因這光線瞬間拓開了一大片。

眾人心中一喜,很明顯那便是輕羽良玉,想不到這麼容易就找到了第一塊,有了這塊輕羽良玉,他們的視線都不會那麼局限了。

百里戰二話不說,正想上前去取下來,卻被眉目瞬間陰沉下來的君澈擋住了,百里戰轉過頭,不解的瞪著他,但敏銳的觀察立刻讓他識出了異樣,他順著君澈的視線往前看去。

卻瞧見最前頭與南玉遙並走的那名大臣欣喜不已的率先跑上前,二話不說便要摘下那顆輕羽良玉。

但是下一刻的那幕,迎接他們的不是狂喜,而是一聲淒厲的慘叫,那名大臣的整只手瞬間被輕羽良玉之後的一株陌生植物吞噬掉,待拔出之後,便只剩下一截白骷髏。

他痛的倒地打滾,沒一會,就徹底昏厥了過去。

而那顆輕羽良玉被那一株長滿尖牙的大嘴植物含在嘴里,一張一合的挑釁著他們的目光。

現場的幾人再沉靜,也被眼前的這幕震撼到了,沒想到那顆輕羽良玉之後,是株不動聲色的食肉植物,待有人靠近,便伺機吃掉,焚靈島的傳聞果真不假。

眼前,他們面臨的可是一個血腥難題,輕羽良玉正被那株食肉植物含在嘴里,只要有東西伸過去拿,便會被吃的干干淨淨,但是就此放棄,對在場的幾人來說,都是不可能的。

「主子,讓屬下去吧。」御風上前一步,搶先送‘肉’。

「不,還是讓屬下去吧。」攬月也上前,加入送‘肉’行列。

「都別爭了,我有辦法,先試試看。」君澈眯起黑眸,清冷的開口,隨即在地上拾起一根樹枝,試探的往食肉植物大嘴中扔進去,只看到那張尖牙大嘴卡了一下,便嘎啦一聲將那根樹枝給生生咬碎,吐了出來。

「倒是聰明的很,專挑葷的吃。」君澈冷笑一聲。

眾人一點也不懷疑,那口尖牙利如鋸刀。

「莫非,你想……」百里戰瞪大眼,大約猜出了君澈的意圖,但這辦法仍然十分冒險︰「萬一……」

君澈打斷他的話︰「沒有萬一,除非你有更好的辦法。」

轉過頭,望向一直陰沉著面孔,沒說一句話的南玉遙,君澈笑道︰「素聞四大望族的南姑娘輕功了得,速度奇快,不知道有沒有把握……」

「你動手吧。」南玉遙也猜出的君澈的意圖,爽快的回道。

「你確定嗎,速度必須極快,否則,你也看到了下場。」君澈再次確認,事關性命,這次他問的非常嚴肅。

南玉遙沒再回答,率先走近那株植物,君澈見狀,也不多說,從地上尋了一根最為粗壯的短樹枝,靠近那株植物。

然後和南玉遙對視一眼,利眸一凝,將手中的樹枝飛射而出,成功的撐住了尖牙植物的大嘴。

幾乎在那一瞬間,南玉遙也動手了,如風般的速度瞬間便從尖牙大嘴下撈出了那顆輕羽良玉。

而那根粗壯的樹枝也在南玉遙幾乎月兌手的一瞬間,‘嘎啦’一聲嚼碎了樹枝,吐了出來。

望著手中的輕羽良玉,南玉遙的眼底閃過一瞬間的狂喜,瞬即便被斂了下去,但是仍沒躲過君澈犀利的眸光。

南玉遙是個形色不于表,內斂之極的人,會露出這種超乎尋常的狂喜,必定是因為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了然的揚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希望念兒的賭注沒有押錯。

沒有察覺兩人縝密心思的百里戰走了上來,眼里掩不住的欣喜,看向君澈的眸光也不再充滿敵意,反而摻了幾分佩服,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睿智無雙的離王爺真不是說假的。

「有了這東西,我們就方便多了。」看周圍一片亮堂,百里戰笑著說道。

「王爺,請!」南玉遙伸出手,將手中的輕羽良玉遞給君澈,眸色垂落,卻沒有看他。

黑亮的眼底閃過某些篤定的光芒,君澈笑了笑,淡然的說道︰「這是你拿到的,便是你的功勞,就放你那,收著吧。」

南玉遙手心有瞬間輕微一顫,幾不可見,隨即便不多話,收回輕羽良玉,然後轉過身,在前帶路。

有了這照明的好東西,果然方便許多,也讓他們避過了不少驚悚且凶惡的糾纏。

「快把手中的輕羽良玉放下,就饒你們不死……」

「真是笑話,就憑你們,想殺我們,下輩子吧,倒是我們先送你們歸西,也少了幾個競爭對手……」

「口出狂言,我先殺了他們……」

一番激烈凶惡的對白之後,便是一陣刀劍相向的鏗鏘聲。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出現了兩派人馬,各執一方,惡臉相向,其中一方的為首之人手中正拿著一顆輕羽良玉。

很顯然,他們正在爭奪這一顆來之不易的十分之一的希望。

君澈揚起眉梢,他認得這兩邊的人,正是一大早在邊岸爭執不休的幾名南稚國選手和北拓國的人,這樣爭斗的結果早在意料之中,四國之人參賽,勝利的犒賞如此有誘惑力,自然沒有哪一國肯退步,那麼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除掉自己的競爭對手。

黑眸中的幽深之光越發濃郁,想必這也是夜千隱和軒轅昭要的結果。

「主子,要動手嗎?」御風問道。

君澈勾起嘴角,摻著幾分莞爾,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不急,我們看看就好。」

御風怔了一下,與攬月對視一眼,後者好笑的搖搖頭,主子果然有見地啊,不用費力的事就留點余力唄,反正,最後那顆輕羽良玉只會入了他們的手。

如他們所料,一番爭斗下來,結果果真是兩敗俱傷,而那十分之一的希望也被甩到了一方的草叢里,兩方人馬東倒西歪,還喘著一口氣的全都虎視眈眈的瞪著那片草叢,但是卻沒有一人有力氣起來拿走。

「該我們登場了。」君澈懶懶的說道,還沒邁開步子,就見前頭的南玉遙有些迫不及待的飛身上前,撿起那顆輕羽良玉。

「你們……」憑空又出現的一幫人馬看的倒地的兩派人馬更加內傷了,這些人居然躲在一旁坐收漁翁之利,實在太陰險了。

很可惜,內傷歸內傷,他們還是沒有任何力氣起身再奪回。

「還真是不費吹灰之力啊。」百里戰看著一地的傷殘人士,幸災樂禍的說道。

「這話不要說的太早。」半空中驀地響起一陣得意的聲音,眾人的警惕才剛拉起,就見一截血紅長鞭,劃破半空,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速度奇快的卷走了南玉遙手中的輕羽良玉。

「太好了,居然是你,羅拉,快將輕羽良玉收好別再被這幫無恥之徒奪走了。」倒地的南稚國殘兵發出驚喜的歡呼,見是同國的伙伴,全都欣喜極了,只不過還沒等他們松一口氣,立刻又被羅拉說出的一番話直接內傷升級了。

「呵呵,原來是離王爺啊,我們還真是有緣分吶,這麼大的林子都能遇到。」羅拉撩撥著肩頭的發絲,紅艷如火的唇瓣發出妖冶的嬌笑聲。

「速速將輕羽良玉還來,別逼我們動手。」南玉遙瞪著眼前的女人,暗暗自責自個的大意,心急的怒道。

「你說的是這個嗎?」羅拉明知故問的揚了揚手中的東西,目光卻仍然著迷的盯著君澈,嬌艷的舌頭因為看到極品男人習慣性的伸出,一寸寸誘惑力十足的舌忝過艷紅唇瓣,隨即極輕極輕的吐字道︰「想要這個啊,沒問題呀,不過我有個條件……」

倒在地上的一名南稚國殘兵本來還死撐著一口氣,但是因為羅拉的話,驀地噴出一口血,歪著頭,一陣抽搐過後,徹底厥了過去。

沒想到這女人答應的這麼爽快,在場的幾人都有些不可置信,百里戰挑眉問道︰「什麼條件?」心里早就有所準備,這女人說出的條件必定無比苛刻。

羅拉揚起嘴角,縴細的玉指緩緩抬起,指向中間盈盈淡笑的君澈,大膽的說出未完的露骨之極的話︰「除非他……跟我shang床。」

「你……」御風率先爆發,听了羅拉無恥之極的話,差點抓狂,他上前一步,怒瞪著眼前恬不知恥的女人,在望江樓的斷臂一恥還在他心中清晰可見,新仇舊恨加一起,他氣的拔劍,恨不得馬上就來個對決。

卻被君澈擋了下來︰「退下。」

「主子。」御風不解,卻只能咬牙退到一邊。

君澈上前一步,臉上始終保持著溫和儒雅的淺笑,看的羅拉心癢難耐,欲潮澎湃,恨不得就地剝了這男人,‘大戰’幾個回合。

跟她合歡過的男人不計其數,所以她看男人幾乎只需一眼,便能將這男人的能耐體格瞧得一清二楚。

而眼前的男人雖然表面上儒雅斯文,但是她清楚的很,那身白衣下面,是如同烙了鐵般的壯碩肌理,結實且完美無比的線條,那麼棒的體格足有著讓任何一個女人都能欲仙欲死的力量。

她難耐的咬著紅唇,急著想知道君澈的答案,甚至將手伸進短小的大紅裹胸內取出更高的籌碼。

「我這里還有一顆輕羽良玉,只要你隨了我,這兩顆就全是你的。」她向來隨性,會來華誼大賽根本就是因為好玩,最重要的是四國能人雲集,更是她‘獵艷’的大好機會,她怎麼可能錯過,而至于什麼國榮成敗的,她可一點都不在乎,打不打仗也不影響她找男人的興致。

若用這兩顆輕羽良玉換得一個極品男人,她是無比樂意。

「怎麼樣,兩顆輕羽良玉換個一夜風流,你是穩賺不賠的,而且我很有信心,只要你上了我的床,必定會食髓知味,離不開我的。」說罷,羅拉性感十足的拋了個媚眼。

在場的幾人幾乎無法相信這世上會有人如此的寡廉鮮恥,這個女人沒有男人會死麼?

倒是君澈,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笑容,他沉思了一會,戲謔了問了一句︰「非我不可麼?」

羅拉以為他動搖了,立刻自信滿滿的揚起紅唇︰「上了我的床,你一定會離不開我的。」

君澈的眸光因為看到某處微微一閃,隨即張揚的笑道︰「很可惜啊,就算我有幸,只怕你也沒機會了。」

羅拉還沒反應過來君澈話中的跳躍性,就感覺光果的小腿一陣痛麻,下一刻,她腳跟一軟,單膝跪在了地上。

在她身後,一條赤紅的小蛇以極快的速度鑽進了草叢,瞬間消失不見。

君澈上前兩步,在已經毫無反抗之力的羅拉面前蹲了下來,看著她因為隱忍痛楚而咬牙切齒的模樣,淡淡的笑了。

他一點也不懷疑被焚靈島上的蛇咬過後還有可能活命的機會?至少那條蛇看起來凶的很喲,而且眼前女人瞬間青紫相間的臉色也說明了事實。

他單手掬著下巴,似乎在想些什麼,最後終于在羅拉即將倒地之前,氣死人不償命的說了一句︰「如果你有我妻子一半的美貌,我可能會考慮你的意見。」

羅拉的雙眼瞪的極大,想說什麼,卻來不及了,砰一聲往後倒去,抽搐了兩下就不動了。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憑她的內息,方才只要將關注男色的心思稍微轉移一點,完全能避開那條赤紅之蛇。

君澈站起身,涼聲說了句︰「走吧。」

身後的眾人一聲不響的跟了上去,御風和攬月走在最後拿了那兩顆輕羽良玉。

手上已有三顆,只要再湊足三顆,他們東晏國就穩贏了。

君澈抬頭望向天際,眉目間的陰鷙之色更加深了幾分。

大霧似乎更加濃了!

眼前的路段,雖然有了輕羽良玉的照亮,但依舊很難走,而且空氣越發濕潤,大家身上的衣著都被濕氣浸了個半透,黏糊了一身。

君澈走在前頭,腳下的步子格外輕緩,走了一段之後,他驀地停了下來。

「怎麼了?」百里戰上前,不解的看著他。

君澈指了指地面︰「你踩踩看。」

百里戰好奇的往前走了兩步,一踩才發現地面松軟無力,被他輕輕的一踩,立刻就顯出了一個極深的泥坑。

「前面的霧氣濃重,路況模糊,我想再過一會,可能連輕羽良玉都不起作用了。」

君澈說罷,低頭撿了塊大石塊,往前方的迷霧一扔,卻听不見絲毫石塊撞擊地面的踫撞聲。

眾人抽了一口氣,頓時明白前方的路恐怕沒那麼容易過得去了,只可惜四周白沉沉的一片,沒人料得到他們接下來踏出的每一步會踩在什麼上面。

「如果我沒有猜錯,前方是片沼澤地。」

「我們能試試四邊其他的路。」百里戰提供意見。

君澈點點頭︰「大伙警惕些,不要輕易移動腳步,探探四周的路哪條能尋。」

眾人立刻動手,用手中有的暗器仔細的尋路。

「這邊的路可行。」南玉遙喚道,指著側面的一個方向。

君澈緩步走到了最前頭,擋住了南玉遙準備開路的舉動︰「我來。」

南玉遙面色僵了一下,臉上閃過糾結的懊悔之色,大眼不自然的垂了下來,靜默的跟著大伙走。

水聲叮咚,潺潺流過。

這是在眾人走了一大段路程之後听到的聲響。

如君澈所料,手中的輕羽良玉已經起不了多少作用,就身十米之內的景觀也開始模糊不清了,索性他們便將輕羽良玉仔細的收了起來。

水聲來自不遠處,因為聲音格外清晰,但是這刻卻沒人敢松懈分毫。

君澈頓了半晌,隨即便堅定的往前走了過去,視線因為往前的步子,竟逐漸開明了起來。

眼前所見的景觀讓他們徹底怔住了。

這是一片清澈見底,溪水從上游蔓延而下,潺潺流動的飛泉,而在那清澈的飛泉之間,閃動著一抹亮光,不錯,正是輕羽良玉。

不過,眼前清明的視線不是因為那顆輕羽良玉的作用,而是那一汪美輪美奐的清泉所投射而出的。

它的上空不像任何一處,抬頭望去皆是白霧,反而是一片藍白的天際,透著干淨明亮的顏色,而四周的迷霧像是被阻隔掉,以圓形停在了四周,形成了一片純淨之藍。

溪澗四周是滿布的奇花異草,隨風搖曳,眼前的景觀美的像是世外桃源。

眾人全都陶醉的吸了一口氣,攬月不由的感嘆了一句︰「連空氣都如此之好,要不是這片仙境存在焚靈島上,我都要以為自己闖進神仙住的地方了。」

「現在不是我們逗留的時候,快些取了那輕羽良玉離開才是。」南玉遙這麼說著的時候,已經飛身而起,輕點兩下水面,瞬間便飛到了溪澗中央,只不過她才伸手踫上那抹熒光,便被突如其來的強光飛彈了出來。

「沒事吧?」君澈上前,正欲扶起倒在地上的南玉遙,沒想到回過頭的南玉遙一對上君澈的面孔,像是見到了毒蛇猛獸,狂吼一聲,便退開了數步。

然後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時候跪在了地上,往死里的磕頭︰「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想殺你,我真的不想殺你,可是我全家的性命都在皇上手里,只有取得華誼大賽的頭冠,然後取了你的性命,他們才能活下來,對不起,啊啊……」

還沒說完,南玉遙就抱著頭在地上痛苦的打滾。

「主子,她……」御風上前一步,驚愣的無以復加,這南姑娘為何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般,瘋狂且猙獰,最難以置信的是,她居然一直存有殺害主子的心思。

冷酷的眸底立刻醞釀出了一股殺意,不管是出于什麼原因,只要存有傷害主子心思的人,他都容不得她活下去。

御風上前幾步,殺意頓現,卻被君澈一把喝住︰「不要動她。」

「主子,我不能讓她有機會傷害你。」

「她不會。」君澈看著地上痛苦扭曲的南玉遙,說的非常篤定,然後上前幾步,三兩下就封住了南玉遙的穴道,躁亂的舉動瞬間平息了下來。

「攬月,你過來照顧她。」

「是。」

百里戰望向溪澗中央輕羽良玉的所在地,濃眉凝起,說道︰「這個地方實在太詭異了,我敢肯定它沒有我們看到的那般仙境。」

君澈起身,沉默的點點頭,他也望向輕羽良玉的所在地,沉冷的說道︰「秘密很可能就在那處。」

「北拓國的這幫渣滓,竟是做些下三濫的事,將東**在這種地方,定沒安好心。」百里戰的耐心因為一路的波折也逐漸耗盡,憤憤的說道。

這好好的華誼大賽都快變成了屠殺大賽了,找到了輕羽良玉還要掐準時間出去,恐怕經過這一**隨時要丟性命的折騰,等下沒幾個人能活著走出這片林子。

「主子,讓屬下去吧。」御風認真的說道。

君澈望向前頭,面色極為深沉,沉吟了好一會,像是終于做了重大決定,冷靜異常的開口︰「不行,我們不能冒這個險,這顆輕羽良玉我們放棄。」

所有人都傻眼了,放棄?事關東晏國的成敗,事關領土,國力的大事,主子居然說放棄了?

御風眉心一凝,心下的決定因為君澈的話越發堅定了,他低下頭,應了一句︰「為主子效命,屬下甘願以身犯險。」

話畢,在眾人全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御風飛身而起,直奔溪澗中央。

結果和預料中一樣,還是被彈了回來,不過這次,大家心中都有些底了。

御風冷酷的雙眸瞬間像是蒙上了一層渾濁的白霧,沒一會,他便豁的蹭了起來,跪倒在地,一向冷酷慣了的面孔竟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痛哭流涕的表情,那模樣,簡直就是天下奇觀。

他一邊大哭,一邊說著︰「主子,屬下一定會誓死保護你的,主子不能有危險,全都讓屬下去做,盡管讓屬下去做。」

梗咽了一下,御風繼續‘煽情之極’的說道︰「若不是皇後當年的救命之恩,屬下活不到今天啊,皇後對屬下的恩情,這一輩子屬下都不會忘記,屬下只能將所有忠心都報答給小主子,屬下的命是主子的,屬下願意為主子做任何事。」

話畢,他便對著地面磕的砰砰作響來表示自己忠心之極的決心。

最後,還是百里戰看不過去了,撿起地上的一顆小石子,對著御風的胸口一彈,高大的身軀頓時發出轟天巨響,往後倒去,四周瞬間安靜。

「真娘們!」百里戰瞥嘴,厭惡的嗤了一聲,此刻的他可是完全忘了,自己在某人面前還不是唯唯諾諾,輕聲細語,更加的‘娘們’。

「我說,這輕羽良玉之後一定藏著什麼詭異的東西,誰過去一踫,都會說出心中實話,跟照鏡子似的。」百里戰望著那處閃光點,斷定的說道。

「照鏡子!?」君澈緩慢的咬著這幾個字,似乎想到了什麼,驀地說道︰「那我們就將鏡子打破。」

「問題是我們根本無法靠近那個地方,只剩下我們三個了,不能全部都在這里倒下。」

君澈沉靜了半晌,臉色繃緊,異常冷靜的說道︰「那輕羽良玉之後一定藏著什麼東西,我去試試,如果能將那東西打碎最好,若是下場跟他們一樣,你就放棄那顆輕羽良玉,我們時間不多了,失敗了就立刻離開這里。」

他有預感,四周的濃霧越來越密集,念兒的話一直在心頭徘徊,十年沉島之期,就在今年,而且夜千隱刻意將華誼大賽安排在今天,必定有過天象之測,此人居心叵測,必有陰謀,越快離開此島越好。

只是君澈話才出口,便換來百里戰一陣狂喝︰「你說什麼廢話,我堂堂震遠大將軍,兵戎相見,血溢四方的景象都已麻木,豈會怕眼前這點小事,你給我听好了,要去也是我去,不過你記清楚了,如果我失敗了,不管我說了什麼話,你都當沒听見。」

君澈還想說什麼,但是百里戰用更直接的方法截斷他的話,從腰間抽出軟劍,指著君澈的鼻子喝道︰「閉嘴!」

說罷,他惡狠狠的瞪了君澈一眼,口氣不善的吼了一句︰「你要敢再讓念兒受一分傷害,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對,他會怎麼樣沒有關系,但是君澈若是丟了性命,念兒必定痛不欲生,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以他命換君澈。

百里戰咬了咬牙,長劍直射,銳利無比的直擊那處熒光之地。

一陣強光投射在劍鋒上,反射出更強的光線,根本還沒觸踫到那處光亮的地方,半空中突然橫出兩截雪白的長綾,一截捂住了百里戰的眼楮,一截圈住了他的腰身,將他月兌離的那處閃光點。

雪白的身影,踩著白綾飛身而下。

百里戰根本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本能的以為是中招了,想不到白綾抽回的瞬間,他竟看到了眼前站著一個美的不真實的天仙女子。

果然,出現幻覺了!但是他卻感覺意識仍舊清明的很,他使勁的搖了搖頭,試圖將眼前莫虛名的幻像給甩掉。

白溪兒瞧著百里戰的舉動,不由的笑了出來,她朝著他伸出手,輕聲說了一句︰「還好嗎?」

百里戰的表情像被五雷轟頂了,嘴巴和眼楮都張到了極限,為何幻像說出的話如此清晰,而且最叫他難以相信的是為何前頭兩人都是說了真心實話,他卻是看到幻覺,即便看到幻覺,也該是念兒不是嗎?

他再次使勁的搖了搖腦袋,硬是讓自己清醒過來,直到君澈走了過來,技巧性的將女子護在了身後,然後代替了她伸出手,試圖將他拉起來。

百里戰的神智總算回過來了一點,但是做出的反應也是很直接的,瞪著君澈很自然的攬著女子肩頭的動作,他當下就氣的怒發沖冠,這個衣冠禽獸,居然背著念兒做出這種事,他瞬間面目猙獰,凶狠的揚起手中的軟劍,直直的往君澈的手劈了過去。

卻在相隔不到一寸的地方被女子揚起的縴細玉指給輕而易舉的夾住了。

白溪兒笑意盈盈的揚起嘴角︰「表哥,別來無恙啊。」

有那麼一瞬間,百里戰甚至真的以為自己一直都在幻境中,不僅眼前的天仙女子是假的,就連眼前的君澈都是假的。

他怔愣了好一會,連手中的軟劍都給忘了,被不受控制的大腦下意識的支配,傻愣愣的擠出了幾個字︰「你……剛剛說什麼?」

白溪兒不僅將指尖的軟劍撥開安全範圍,然後很耐心的又回答了一遍︰「表哥!」

百里戰的表情抽搐的有些滑稽,他的表妹只有一個,只有在他心中堅定不動搖的那一個。

他不可置信的抬起頭,用萬分質疑的眸光死死的盯著白溪兒,然後不死心的又萬分堅定的問了一遍︰「你是表妹?」

白溪兒與君澈對視一眼,眼底蘊滿笑意,輕輕的頷首,仔細的說道︰「表哥,我是念兒,我沒死。」

「啊……」百里戰突然像只猜到捕獸夾的猛獸,狂吼了一聲,然後倉皇的往後退了好幾步,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語︰「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君澈見狀,揚唇說道︰「我就說,他不會相信的。」

白溪兒眨眨眼,更篤定的說道︰「不,他信,只是一時無法接受。」

「好吧,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為何要來此地,不是答應過不會進來的嗎?」君澈的臉上盈上幾分懊惱,不忍責怪她,只能自己憋著擔心。

白溪兒不以為意︰「爺爺早就料到今天焚靈島會出問題,也料到了你們會在這里出事,所以他老人家親自出山來尋我。」

「你說什麼?外公他來了?」

白溪兒點點頭,面色有些凝重︰「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快些離開焚靈島,等這座島被海域上的迷霧層層包圍,便是沉島之時。」

白溪兒望向天際,眉目間寫滿擔憂,她果然低估了夜千隱,他遠比她想象的更變態,這人的思想已經完全扭曲,竟不顧四國之戰,公然的欲致所有人于死地。

君澈點點頭,在望向前頭的閃光處,濃眉深鎖,問道︰「念兒可知,那里究竟有著什麼神秘之物?」

白溪兒揚唇,笑的有幾分調皮︰「我也很想知道啊,要不,你再去試探看看。」

君澈收緊手臂,擁緊懷里的人兒,只要一個眼神,他就知道這小女人在想些什麼,隨即戲謔的配合說道︰「念兒是想听我的真心話麼,你放心,即便不用那東西,我也照樣可以每天都對你說。」

白溪兒掏了掏耳朵,微微掙開了一點君澈的懷抱,狀似惋惜的嘆了一聲︰「好吧,雖然有點可惜,不過若不毀掉它,只怕他們永遠都清醒不了了。」

說話間,她抽出腰間的一截白色綢緞,綁住眼楮,然後,雪白的身影輕盈的飛躍而起,在這片美輪美奐的背景下,美的像是誤闖人間的精靈,她輕點水面,形如流水,雪白的長綾同時飛射而出,精準無比的擊中那處閃光點。

砰然一聲巨響,原本盈盈閃爍的那一點散出無數的盈白碎片,隨著白綾的力道飛落水面,被潺潺流動的清泉瞬間吞噬。

清風拂過,眨眼間,雪白的身影已然立于原地,手里還握著一顆輕羽良玉。

「那是迷幻之鏡,無論是誰,只要對上一眼,便會迷失自己的理智,說出心底深處的實話,它的弱點就是人的眼楮,只要眼楮看不見,它便起不了作用。」白溪兒將輕羽良玉遞給君澈,緩緩說道。

「北拓國還真是煞費苦心。」

已經緩過來的百里戰瞧著白溪兒輕盈飛身的一幕,再一次被震驚了,那是他的念兒,他的女神,粗獷的心頭頓時盈滿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

他有很多話想對她說,卻好像一句也說不出來。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離開再說。」君澈說道,示意大家先離開再說,他們進來這麼久,只怕三個時辰的時間快到了,方才地上異于來時的泥濘已經預示了將要發生什麼。

「稍等一下,還有一個人不能忘……」

白溪兒繞過他們,走到一株大樹下,撥開那層層的草叢,里面竟躺著一個人。

君澈和百里戰上前一瞧,全都楞住了。

「這不是南稚國的三皇子?」百里戰驚問。

白溪兒點點頭︰「他同你們一樣,被迷幻之鏡所迷惑。」

說罷,白溪兒揚手,三兩下就解開了龍洛祈的穴道。

乍醒的龍洛祈一見眼前的眾人,下意識的動作就是伸手探向腰間。

「不必緊張,你的輕羽良玉還在。」

臉上閃過一絲窘迫,龍洛祈退開幾步,他隱約記得就要奪得溪澗中的輕羽良玉時,眼前乍然一亮,便被彈了回來,昏迷之前似乎看到一白衣女子的影像,如果他沒有猜錯,就是眼前這個女人。

瞧著溪澗中央早就沒了那顆輕羽良玉,龍洛祈一句話都沒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白溪兒,徑自掉頭就走。

「三殿下,且慢。」

腳步微頓,隨而又往前而去。

「三殿下不想知道你昏迷前說了什麼嗎?」

高大的身軀驀地轉了過來,神色陰鷙的喝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白溪兒絲毫不因為他惡劣的態度而退縮,反而勾起嘴角,笑的迷惑眾生︰「三殿下若想給你母親一方淨土,倒是可以考慮跟我合作。」

「你……」龍洛祈瞪大眼,隱約明白自己詭異的昏迷過程中將心理話說出來了,恰好被這女人听了去。

他冷靜下來,沉吟了一會,才嚴正的說道︰「什麼意思?」

「三殿下應該明白,如今的南稚國並不昌明,你幾個兄弟也都是碌碌無為之輩,都不是國之將才,難以擔起統攝國之大任,而你是南稚國唯一有能力的接班人,但是三殿下你無心皇位,要的不過是一方海闊天空和母親的一世安穩,這些我都可以給你……」

「呵,你可以給我?」龍洛祈冷笑,話鋒一轉︰「你的條件呢?」

白溪兒笑了,絕美的臉上沒有絲毫狂妄,甚至無辜的很,但吐出的話卻震懾人心︰「我要你以整個南稚國為交換。」

「姑娘好大的口氣,莫不是想做那統攝天下的至尊。」

白溪兒眨眨眼,淡淡的搖了搖頭︰「我不過是一介女流之輩,自認沒那本事,但是足堪重任的人已經誕生,帝王星現,是天下人的福祉。

我相信三殿下心知肚明,四國分裂,群雄爭霸,連年都在上演這些你爭我奪的戲碼,自古以來皆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其中最受苦的無疑是天下黎明百姓,他們何其無辜,只想要一方淨土安穩睡覺,一口糧食糊口罷了,卻要無端成為權勢的墊腳石,那些貪婪統治者刀下亡魂,他們的境遇我相信三殿下是深有體會。

如今若能統一四國,威懾天下,君主昌明,國泰民安,從此再沒有戰爭和骨肉分離,豈不是造福天下百姓。」

龍洛祈靜靜的看著白溪兒情緒流露的小臉,這個女人美的不似凡人,看起來也是如此的嬌小縴細,簡直難以想象那小小的身軀內竟存著這一份海納百川,憂國憂民的偉闊之心,她有著一個清明透徹的靈魂,比她的外貌更讓人心動震撼。

他不禁有些動容,他不想承認,但是她的話的確讓他深有所感,甚至不由自主的生出幾分共鳴來。

但,即便如此,理智依舊異常清晰,畢竟事關國之大事,只要有一絲的判斷性錯誤,他就會成為那千古罪人,龍洛祈斂起眉目,嚴肅且認真的說著︰「我為什麼要相信你,讓我拿整個南稚國百姓的性命做賭注,假使你做不到,他們所受的苦痛只會比原來更多,更重,誰都知道說的一般都比做的來的容易?」

似乎料到龍洛祈的回答和顧慮,白溪兒非但沒再強求,沉澈的眸底反而溢出幾分贊賞,這個男人的才干和胸襟的確令人敬佩,他若為帝,也是百姓之福,只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他的心不在那皇權之上。

「三殿下顧慮的自然極是,但可否听我一個建議,我們做個協議,你給我三年的時間,我也給你三年的時間,三年之後,若我能讓這半壁天下國泰民安,國力昌盛,他日你若為帝,便允這天下一片共同安土,如何?」

龍洛祈望著白溪兒,突然沉默了,見狀,白溪兒眸色一動,知道他有些動搖了,隨即轉身對君澈說道︰「將手上的輕羽良玉全給我。」

聰明如君澈,又是如此了解自己深愛的女子,他又怎麼會不知道白溪兒的打算呢,沉頓了一會,事關重大,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遍︰「你確定嗎?」

白溪兒笑的很甜,說出的話卻是與表情截然不同的嚴謹︰「我不確定,我是肯定。」

君澈點點頭,二話不說從攬月手里接過四顆輕羽良玉全數給了白溪兒。

白溪兒笑著將手中全部的勝利品交到了龍洛祈手里︰「這是我的籌碼,雖不敵你整個南稚國,但是至少能了卻你一直以來的夙願,你的母親也需要它,拿著吧,相信我,你的胸襟絕對比你自己想的要遠大許多,三年之期,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

此時有聲勝無聲,龍洛祈捏緊手中的輕羽良玉,終于在一番天人交戰後,慎重的放進了自己的衣袖里,然後淡漠的說了一句︰「一言為定。」

因為這四個字,白溪兒笑了,她知道,前面的路就算荊棘滿布,她也非勝不可了。

「轟……」一陣轟天巨響,身旁的一顆壯碩的大樹赫然倒地,眾人緊急躍開,才險險躲開了被壓成肉餅的下場。

不過,驚嚇並沒有因此就結束,眾人根本來不及料理情緒,四周的花草樹木像是受了感應似的,伴隨著一連串的轟響接二連三的坍塌倒地,緊接著連地面都開始震蕩,像是有什麼巨大的東西不斷的在地底下往上捅,那股子的凶猛勁,只差掀了腳下的這片土地。

「快離開,島要沉了。」白溪兒冷眸緊凝,沉聲喝道。

攬月和百里戰一人一個,攙起剛恢復清醒手腳還虛軟的南玉遙和御風,朝著白溪兒指去的方向,飛速離開。

「轟轟……」鋪天蓋地的轟響聲,白溪兒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幕,那好比世界末日般的崩塌就如同真實的災難片在眼前綻放,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慘不忍睹!

地面凹下去一個個大窟窿,一**洶涌的海水迫不及待的狂涌而上,不少小動物受了驚嚇,在林間飛速的逃竄,結果還是逃不出地面坍塌的速度,一個個生命被活生生的埋下。

什麼不死生命,什麼永生秘方,全是放屁!

謠言多麼的無知,要是他們看得見眼前的這一幕,絕對不會相信,生命在天災面前脆弱的猶如毫無反抗能力的螻蟻。

「大家速度快點。」白溪兒大聲狂喝,雪白的身影也在轟響的林間飛速的穿梭。

「將軍,你快走,不要管屬下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不遠處,一陣淒聲厲喝傳來。

白溪兒耳際輕顫,迅速側過頭去,只瞧見不遠處一個被巨樹壓住雙腿的士兵正滿臉痛楚的喝斥正在使出全身力氣欲扛起他腿上那顆大樹的男人。

只一眼,白溪兒眼角一抽,喬索朗!

她瞬即轉了個方向,飛身而去。

「將軍,屬下先走一步。」被壓著的士兵見天際坍塌,四周一片毀天滅地般的趨勢,而眼前的主子卻不顧分毫,青筋暴突的搬樹救他,心下一沉,鐵血戰士流血不流淚,他揚起手,一掌便打在了自己的天靈蓋上。

喬索朗怔住,劇痛涌上雙眸,只是沒來得及深嘗那份痛苦,腰際便纏上了一截白綾,以奇快的速度將他帶離原地。

前一刻還是平地,就在他被拖著飛身而起的那刻,地面頓時坍塌,那個舍己保他的士兵就在他的眼皮底下隨著那顆巨樹沉入海底。

喬索朗這才乍醒過來,瞧了一眼前頭救了自己一命的白溪兒,微一使力,掙開了那截白綾,然後飛身點地,隨著白溪兒的方向飛速離開。

驚險和塌陷如同豺狼虎豹在他們身後以火光燎原的速度狂奔而上,腳下的步子已經容不得絲毫的遲疑。

整座島以劈天蓋地的狂猛力量瞬間傾覆了一切,被波濤洶涌的海霧席卷的干干淨淨,這一切,也不過在慌神的工夫內便結束了。

但是,白溪兒等人終于安全踏上竹筏的那一刻,才突然發覺事情並沒有那麼完美的結束,一場空前的惡戰正在等著他們。

中間那艘巨大的輪船頭上,迎風而立,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夜千隱,一個則是夜無宗。

「姑娘,你終于回來了。」四大護法迎上前,恭敬的說道,臉上難掩擔憂過後的欣喜。

「全部人都安全送回了嗎?」

「是的,姑娘,邊上幾艘船上的人已經全部都離開了,只剩下……」遙風的目光望向中間那艘大船,眉宇間盈滿擔憂。

「師父,幾十年未見,想不到你還尚在人世啊。」

「孽徒,你借由焚靈島蓄意挑起四國戰事,亡故天下黎民,涂炭生靈,且飲孩童之血助你練功,如此逆天而行,難道就不怕遭天譴。」

「師父,看來幾十年了,你的脾性可是一點也沒有改變,你可別忘了,我已經不是你當年的徒弟了,天譴?天譴是什麼?我夜千隱從來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過後,天下必定會因為戰爭沉淪,那血肉彌漫的場面是多麼的令人振奮啊,這天下將會為我所控,我讓它停就停,我讓它打就打,我就是這天下的救贖,我就是所有人的天神。」

「畜生,這天下是所有黎明百姓的,他們才是真正的統治者,這是命定的天數,你作惡多端,血戮四國,今天我就替天行道,還天下一方淨土。」

「哈哈……」夜千隱驀地仰頭狂笑,兩方寬袖對天大張,像是修羅地獄而來的魑魅魍魎,笑聲更是慎人心脾,讓人發寒。

半晌,他驀地又突兀的止住了笑聲,陰沉的面色一凌,暗風頓起,卷起了陣陣黑色迷霧,直襲對面的夜無宗。

白溪兒激烈鼓動的心頓時揪到了嗓子眼上,緊張已經完全不足以形容她現在的心情。

夜千隱的功力如何她無法預測,即便他的多數武藝是出自爺爺之手,但是此人陰森之極,且助用孩童之血練陰損之功,難怪過了不惑之年卻仍然容光煥發,更勝壯年,可見非同一般,並不容易對付。

而爺爺雖是身體壯健,但畢竟上了年紀,她無法不擔心接下來的這場惡戰會發展成什麼樣。

兩道勁風在空氣中撞裂,一黑一白,白溪兒自認為這種在武俠小說中才會出現的場景竟在眼前赤果果的上演,頓感心驚肉跳。

「姑娘,我們去幫忙嗎?」

「不,不行,現在去很可能會適得其反,傷害到自己人。」高手對決,是容不得一人插足,若是插足之人沒有達到一定的武學造詣,光是他們發出的內勁,就能將人震出內傷來甚至更嚴重。

眾人屏息以待,幾乎所有人連呼吸也不敢用力。

「師父,看來你真的老了,還是不要徒勞掙扎了,免得徒兒一時失手,將你傷的形神俱滅。」

「哼,孽徒,今天就算只剩一口氣,我也要手刃了你這個天下禍害。」

「呵呵,那就別怪徒兒不留情面了。」夜千隱冷笑兩聲,隨即手上力道一沉,黑色的勁風瞬即便蓋過了那道白風。

「姑娘,老族長他……」四大護法蠢蠢欲動,眼前夜無宗快要抵擋不住,全都紅了眼,恨不得飛撲上去。

「全都不許過去。」白溪兒眉目冷峻,寒的似能淬出冰渣子來,仍然堅持不讓任何一人冒生命危險。

眾人面面相覷,誰都知道,此刻最心急火燎的就是白溪兒了。

身側,溫暖的大手緊緊包裹住白溪兒因為緊握早就疼的有些麻木的手心,她轉過頭,望著君澈溫暖如旭日的眸光,心,在一瞬間,松軟了下來。

「不會有事的。」君澈這麼說著,白溪兒的眉宇總算伸展開來,她知道,面臨生命危險的那個老人是他剛剛得知連面都沒有正式見上一眼的唯一一個親人,他的擔憂並不比她少,但是他卻能夠在擔憂之余,冷靜的給予她溫暖的力量,他比她想象中更讓人震撼,能夠擁有如此出色的男人,她為此驕傲。

再次望向戰斗點,白溪兒冷靜下來,大腦開始飛速運轉,在心中迅速謀劃一番失敗後如何對付夜千隱。

只是,此刻的她忘了一句老話,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就在眾人屏息以待,夜無宗在和夜千隱巔峰對決卻節節敗退的當下,那身後的船艙中突然走出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乍一看像是北拓國士兵的裝扮。

可是從他不斷走近的裝束來看,眾人全都大吃一驚,他緩步靠近正用內力激斗的兩人,準確來說是靠近夜千隱的身後,然後從腰間赫然抽出一柄尖銳的匕首,激動的狂吼出聲︰「還我母妃的命來!」

手上的動作隨著聲音一起,對著夜千隱的脊梁骨狂猛的刺了下去。

「不要,軒兒……」這一刻,白溪兒幾乎感覺不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她大喊出聲的那刻,身子已經完全不受控制的飛向了船頭。

白軒一點武功底子都沒有,這一刀下去,他不但傷不了夜千隱,只會被震的粉身碎骨。

只是,詭異的一幕卻在眼前發生了,那柄尖銳的匕首,攜帶了白軒的怒意恨意和狂勢,穿破了那層黑色迷霧,竟生生的扎進了夜千隱的脊梁骨里。

黑霧霎時像被針孔扎破的氣球,在瞬間便淡了下去,沒一會就在風中消散,夜千隱單膝跪在地上,臉上脖子處都爬滿了惡心的黑線,像是千萬條黑色毒蟲在皮膚下面竄動,將整個臉部糾扯的猶如鬼面。

半晌工夫,他狂吼一聲,噴出一灘黑血,彎曲著身子倒向一邊,而本來煥光異彩的皮膚像被吸干了水分,瞬間龜裂,皺成了一團,形同枯槁。

「爺爺,你沒事吧?」白溪兒飛奔到夜無宗身邊,急著問道。

「無礙,這孽徒是自作自受,練的陰損武功,現在被內力反噬,自食其果。」說罷,他抬頭望向癱坐在地上,一臉驚愣的白軒,喃喃嘆道︰「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數,因果循環而已,只有帝王星破的了這孽徒的黑煞之氣。」

「軒兒,沒事了。」白溪兒上前,攙起白軒,輕聲安撫著。

「白姐姐……」十幾年的仇和很終于在今天一並解月兌了,白軒抱緊白溪兒,哭的涕淚縱橫。

軒轅昭的皇帝夢以及當年伙同夜千隱犯下的種種罪惡,因為十幾年前突然失蹤現在又出現的正牌太子軒轅非的到來宣告徹底瓦解。

他被判處極刑,在午門當著全北拓國的百姓的面被砍下了頭顱,而司徒一家因為伙同軒轅昭和夜千隱,念其不知實情真相,姑且饒的一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司徒一家被徹底抄家,發放至邊境貧苦之地,終生貶為庶民,一生都不得返回京都。

一個月後。

一匹白色神駒在暗夜中飛馳而過無人的街道,停在了緊閉的城門前。

城門上頭守夜的士兵低下頭,因為天黑,只瞧見了一團白影騎著一匹白馬,被攪了睡覺的興致,他含著幾分不耐的喝道︰「誰啊?大晚上的,攪和老子美夢。」

「君澈。」城門下傳來不怒自威的聲音。

侍衛咬著這兩個字,還想吼些什麼,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他急著大聲嚷了幾個一起守門的同伴,幾人連滾帶爬的沖下城門,趕緊打開。

「屬下等參加離王爺,不知離王回城,還請恕罪。」幾個侍衛嚇的就差尿褲子。

「讓開!」冷峻的聲音摻著令人無法反抗的威嚴,幾個士兵倉皇的退到一邊,白色駿馬立刻揚塵撒蹄,飛馳的速度後只留下一陣陣飛揚塵土。

燈火通明的皇宮內,直到如此夜深依舊亮如白晝,君澈踩著緩慢的步子,不疾不徐的走向那座最奢華的宮殿。

宮殿的上位龍椅上,坐著眉目帶笑的君燁,看那架勢似乎是有意在等誰,而且等了很久。

「皇弟,你可算回來了。」君燁步下台階,沖著君澈奔來。

深邃的眸底閃過寒意,還有一絲幾不可見的沉痛︰「皇兄,華誼大賽我們輸了。」

君燁楞了一下,隨即開懷大笑︰「沒關系,輸了就輸了,我們東晏國實力昌盛,一次華誼大賽還輸的起。」

隨即,他拉過君澈,準備用往常慣有的姿勢搭住他的肩,只是在距離脖頸大動脈處半寸的地方,被君澈扣住了手腕。

一抹盈白的尖銳光芒卡在君燁的指間,映在君澈漆黑的瞳孔內,像是淬毒的利刃,與他的呼吸相纏。

「為什麼?」君澈冷聲問道,情緒听不出絲毫暖意。

君燁退開幾步,猙獰的冷笑在眼底猖狂張揚︰「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又何必非要再從我嘴里听一遍呢?」

「父皇母後已經許你帝位,你到底還有何不滿?非要置他們于死地,他們也是養育你多年的恩人啊。」君澈怒吼。

「恩人?哼,許我帝位又如何,說到底,我不是他們親生的,你才是,血濃于水,保不準哪天他們會改變主意,只有死人才是最穩妥的。」

「所以,因為你的私欲,一個帝位,你就將他們給殺了?」哀莫大于心死,君澈面無表情的說道。

君燁冷笑兩聲,絲毫不以為意的說道︰「澈,我們雖然不是親兄弟,但至少從小到大我對你還算有幾分親情,念在這點,所以我可以給你一次選擇的自由,你自己選個死法吧,我會留你一具全尸。」

君澈側眼四周,突然嗤笑出聲︰「我若不想死呢?」

君燁轉過身,對著大敞的宮門,狀似惋惜的嘆了一聲︰「如果你非要將我們兄弟之情損耗殆盡,那麼,也就別怪皇兄了。」

話落,從宮門口涌進無數的士兵,持刀拿長槍,一排排的圍過來,將他團團困住。

「其實,若不是你執意如此,皇兄也不想拿這最後的辦法對付你,你安心去吧,動手。」

一大波侍衛像見了熱血的嗜獸,全都凶猛的撲了上來,只是站在中間的君澈紋絲不動,甚至連臉上都沒有絲毫懼意,反倒眼角眉梢都噙著淡淡的笑。

他的自信是有道理的,因為那些士兵根本來不及對他展開攻擊,門口飛射而進一截白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眨眼間,便如同排山倒海,將一群沖上來的侍衛全都掃飛了出去,全都重重的撞向身後的青龍大柱上,東倒西歪,哀嚎不斷。

這乍變的局勢讓君燁臉色一緊,慌忙的扭過頭,瞧著從暗處緩緩走來一道雪白的身影,一步步近了,他也看清了,那是一個絕色佳人。

像是沒有看到他,白溪兒徑自繞過君燁,直接走向了中間的君澈,無奈的笑道︰「明明自己能應付的,非要我動手幫你。」

君澈愛憐的拉過她,笑著點點她的鼻子︰「我只是試試你的速度夠不夠,想不到念兒的功力遠在我想象之上啊。」

如同在場無人的一番對話,听的君燁眉目大張,他驚愕的吼道︰「你是宮念之?」

兩人這才停止對話,轉過頭來望向門口的君燁︰「別來無恙,皇上。」

「你……你們……」君燁沒想到這女人非但沒死,竟然還如此改頭換面了,驚愕過後,是一陣明顯的不安感,他怒喝著倒了一地還有大部分猶豫不前的士兵︰「你們全都給我上,殺了他們。」

全部侍衛听了令,紛紛不敢遲疑,抄起手里的武器就猛沖了上來。

這一次,中間的兩人都不動作了,他們相視而笑,甚是篤定,甚至在心里默念了三下,三下過後,像是約定好了時間,宮殿門口再次涌進了一批侍衛,只是一看行頭,就比剛剛那些專業許多了。

不消一刻鐘,在場的所有業余的全都被專業的制服了。

「你們做什麼?身為我東晏國的侍衛,想造反嗎?」君燁對著所有侍衛吼道︰「我命令你們將這兩人殺了,馬上殺了。」

可惜的是,他吼了半天,依舊沒有半個人動手。

「不用喊了,他們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只听我的,不會听你的。」百里戰跨步而進,為君燁解惑。

「百里戰,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帶頭造反,朕要誅你九族。」

「皇上,哦不,應該說,你根本就不是先皇的子嗣,做皇上還不配,這麼說吧,你犯下的罪責已經全都被公布出去了,不僅僅是我,只怕滿朝的文武百官還有所有的東晏國百姓,沒有一人會听你差遣了,你現在是個罪人,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省的我們動手。」

「哈哈……哈哈哈哈……」許是看清了局勢已經不可扭轉,君燁突然仰頭大笑,森冷的目光陰鷙的有幾分扭曲。

君澈斂起眉目,似乎又看到了當年在假山後那個殘暴狠戾的男人,也許這才是他的真面目,他戴著寵愛他的假面具整整過了十幾年,連他都有些佩服這個男人了,居然能將關心、愛護、疼愛佯裝的無懈可擊。

「皇兄,一切都結束了,你束手就擒吧。」君澈由衷的說道。

「不,朕不會輸的,朕不會就這麼輸的,你……」君澈伸出手,暴怒的臉孔扭曲滲人︰「只要你死了,朕還是皇帝,永生永世都是皇帝。」

說罷,他驀地揚起大手,以飛快的速度對著君澈激射出一枚泛光的銀針。

也許在這前一刻,君燁沒有動手之前,他對這個假意上疼愛他幾十年的兄長還存有一份仁慈,但是,這刻,什麼都不是了。

他握緊拳心,全身冷意迸發,白袖如風般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落下之時,那枚泛光的銀針已經沒入君燁的額心,留下一個泛著黑血的血窟窿。

一切仇恨,在這刻,徹底結束!

一年後,南稚國皇帝宣告駕崩,龍洛祈正式登基為南稚國新帝,不過,對于一年前在華誼大賽上與某個女子的約定他一直都沒有忘記。

而東晏國,自從君燁的罪名成立,真實身份被曝光,且被離王爺手刃之後,東晏國並沒有上演奪帝的戲碼,眾群臣,加上民間百姓的愛戴,大家紛紛推舉了君澈為帝,所以這一年,君澈假意上為東晏國皇帝,卻一直在養精蓄銳,和白溪兒兩人時刻都在輔佐軒轅非處理朝政。

夜無宗的推測是對的,軒轅非自從登上北拓國皇帝之後,便展現了空前的統攝才能,他克服了群臣的有意刁難,在白溪兒和君澈的幫助下,在一年內,也建立起了自己的威懾力量,每天每日,他都在不斷成長。

而君澈也在當了兩個月的皇帝之後,便寫出了詔書要求與北拓國聯盟,合兩國並一國,而新帝依舊由北拓國皇帝軒轅非繼承,這番舉措在當時引起了不小的震蕩,無數的大臣上述諫言,就連民間百姓都蠢蠢欲動。

壞的一方面是擔心國與國合並之後,皇帝依舊是北拓國的皇帝,他們會受到北拓國的欺壓,好的一方面則是,國之聯盟,若皇帝是個明君,能愛民如子,那麼也代表避免了不少可能發生的戰爭,畢竟之前他們也吃過不少流離失所的苦,太過渴望和平和安寧。

這一切的可能都在白溪兒和君澈的意料之中,正當他們尋思合理解決辦法的時候,軒轅非做出了一個完美的舉措。

就是兩國合為一國之後,皇帝依舊是他繼任,國家依舊由他管理,但是所有的軍權全部都交到百里戰手里,也就是有,假使有一天,他做出對不起東晏國百姓的事,百里戰完全可以統領所有軍隊,將他這個帝王卸任。

不僅對他有效,對以後他的子子孫孫永遠有效,但是百里戰的後人是統攝整個國家軍權的大任,容不得一絲馬虎,他的後人必須經過精密篩選,就算沒有血緣關系由百里戰親自提名的將帥之才也行。

這份文書一經發出,東晏國再無異議,百里戰在百姓們心中的威望早就成了一貼

最有效的鎮心劑。

第二年,北拓國和東晏國正式聯為一國,國力強大,民力強盛。

第三年的時候,南稚國的皇帝龍洛祈在見到了兩國同聯,國泰民安的績效後,終于開始放心的履行自己的承諾,莊重的寫下詔書,效仿東晏國,聯入兩國之內,因為此舉,南稚國一度引發了幾場手足和大臣聯合的叛變,結果全被白溪兒暗中相助,已經龍洛祈自身的領導力所鎮壓下,自此再沒有人敢生一份歹念。

百姓的眼光是雪亮的,他們看得到北拓國和東晏國合並之後的美好場景,心里自然也渴望那份安寧和和平,在得知當今皇上也有此念想之後,幾乎全都舉雙手贊同,而龍洛祈月兌離了帝位之後,帶著母親沒入農林,過上了最樸實平淡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體驗人生最美好的那兩個字︰平凡!

第三年,因為南稚國的加入,三國合一,無堅不摧,最西邊的西涼國作為軍事實力最薄弱的一國,經過層層的考量,終于也低頭妥協,就連大將軍喬索朗也贊同和平同處,百姓安寧才是天下之福。

所以,西涼國皇帝帶著足足的誠意親自前來覲見軒轅非,願意以一國之力尋求庇佑,至此,軒轅非下達詔書,改西涼國為西涼城,依舊如原來自行管制,但國權已經被納入大國中,四國合並,一統天下,軒轅非正式將國名改為龍封國,這世上再沒有龍封大陸。

暖風輕拂,百花綻放,又是一年的春季。

白溪兒跨步進御書房,偌大的書桌上疊著小山般的奏折和公文,那後面,正坐著一名俊朗英挺的男子,正是軒轅非!

經過三年的成長,他已經不是原來那個羞澀內斂的小男生,如今的軒轅非舉手投足間彰顯王者霸氣,身姿挺拔英偉,面容俊朗逼人,端坐在那里,就有一股濃厚的震懾力。

不過,只有面對一個人時,他才有可能回到原來小男生的面目。

「非兒。」白溪兒喚道。

三年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不慢,他謹記爺爺的話,盡力輔助軒轅非為帝,如今四國統一,天下太平,軒轅非初出茅廬的手段已經足堪重任,等日漸成熟之期,她更加無需擔心了。

現在,是時候了。

「白姐姐,你怎麼來了,先稍等我一會,馬上就好。」軒轅非在奏折上著重的地方打上記號然後放到一旁,這才站起身走下書桌,親自為白溪兒倒茶。

「非兒別忙了,白姐姐這次來,是想跟你說件事。」

軒轅非倒茶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停頓,隨即徑自繼續。

「白姐姐是想打算離開了麼?」軒轅非眉眼不抬,問道。

白溪兒揚起嘴角︰「還是非兒了解白姐姐的心事,如今你已貴為天下至尊,處事也越見嫻熟,各方能力也在不斷成長,而且身邊有那麼多能人輔佐你,白姐姐很放心了,假以時日,只要你時刻謹記以天下百姓為先,你一定會成為一位出色的皇帝。」

「白姐姐!」軒轅非放下茶杯,抬起頭來,犀利的眸光間乍現一股濃烈的灼熱之情,他糾結了半晌,終于打破了一直以來的心結,緊緊的握住了白溪兒的雙手,

眸色閃動,軟聲說道︰「如果我想讓你為我留下來呢?如果我不想你再只是我的姐姐呢?」

白溪兒揚起嘴角,更堅定的回握住軒轅非的手,一言一字對著他的濃烈之眸吐出︰「你是我的弟弟,只能是我的弟弟,現在是,以後是,永遠都是。」

軒轅非黯然沉默。

「非兒,感情是種很微妙的東西,也分很多種,也許你現在無法明白,但總有一天,等你遇到了一個人,走進了你心里,並且將白姐姐也比下去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什麼叫身不由己,什麼叫生死相許。」

軒轅非緩緩抽回了手,驀地釋懷的笑了,他點點頭︰「白姐姐你這麼嚴肅做什麼,非兒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嘛,既然你想要離開了,非兒也沒有什麼能送你了,你就拿著這個吧。」

軒轅非從袖子中取出一個圓形的玉佩遞給白溪兒,色澤並不是很鮮亮,看的出時間有些久了,但紋路卻非常清晰鮮明。

白溪兒收進衣袖里,眼兒笑成月牙兒︰「明日白姐姐便會動身離開,記住,做一個好皇帝。」

望著那雙明亮如星夜的眸子,軒轅非慎重的點點頭,他不會忘記,就是這雙溫暖的眸子,給了他重生的力量,這個女子,永遠不會知道,沒有哪個女子能在他心里將她比下去,而她也絕對不可能知道,那塊玉佩的夾層里刻著他最愛的那個女子的名字--白溪兒。

因為她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

原來要做一個好皇帝,第一步要學會的就是,放棄!

宮門外,榕樹下,倚靠著一抹雪白的身影。

見白溪兒出來,他虛白的面龐盈上溫暖的笑意︰「都好了?」

「嗯,我們走吧。」

他牽著她的手,走在回寢宮的路上。

「念兒,我記得我還欠你一個婚禮,不如明天就辦了吧?」

明天!?白溪兒挑眉。

「噢,沒關系,我不急。」

「可是,我很急啊。」天知道,忍了三年,他都快變成忍者神龜了,咦,忍者神龜是啥?鬼知道,還不是從念兒嘴里出來的稀罕詞。

白溪兒揚起嘴角,笑的有些狡黠︰「不如我們去旅游結婚吧。」

「旅游結婚?」

「是啊,只要我們兩個人,不用證婚人,也不用繁復的婚禮,到處去玩,最重要的是……」

白溪兒吊足了胃口,但君澈卻興致缺缺,白溪兒松開了君澈的手,往前走了兩步,小聲的說了一句︰「最重要的是晚上就能洞房。」

君澈眼兒一亮,急匆匆的抬起頭,卻見白溪兒已經走開了一段距離,一向鎮定無比的離王爺,有生以來出現了第一次猴急的表現︰「行行行,那我們現在就去那個旅游結婚,現在,快,馬上走……」

白溪兒無奈的望著前頭拉著自己走的男子,嘴角、眼角不自覺的揚起笑意,一點點,一寸寸的蔓延到心里,甜的幾乎要滿溢。

前世的她,活的黑暗,一直不敢奢想一點感情。

原來,她也可以這麼幸福,感謝老天讓她重生,感謝老天讓她遇見這個男人,他們的愛將會一直延續,直到慢慢老去。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

留到以後坐著搖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直到我們老的哪兒也去不了

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里的寶

……

全書完

------題外話------

抱歉,讓親們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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