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
染合法嘴里大喝一聲,上前就是用力的一巴掌。
染卿瑩頓時被這一巴掌扇得身體打了一個轉,一個站不穩,撲到了地上。
只覺半邊臉火辣辣的,左耳轟轟作響,血從嘴角流了出來。
她痛得差點錯了過去。
一旁的卿塵也愣住了,她沒料到父親一上來就是這麼用力的一巴掌。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將史侯千金推下水?你可知道,謀害皇妃候選人,足可以讓你死上十
次不止!你死不打緊,還要連累一家人跟著你一起陪葬!」
打完巴掌,染合法的怒氣並未消多少。
而半路被老爺傳喚,匆匆趕到染二夫人剛好听到了,臉色瞬間一片慘白,她想到了她做的事。
怎麼當時就沒想到會有這樣後果?好在事情沒成,她心下僥幸。
「父……父親,我……我是不小心……不……不是故……故意。」
染卿瑩此時被父親的一巴掌嚇壞了,說話磕磕巴巴的。
「你還狡辯!」染合法怒不可止,說完上前又想踢上一腳。
染二夫人驚得撲上前去,抱住女兒。
染合法這才收住腳,沒踢上去,看了一眼抱作一團的兩母女,冷哼了一聲,轉身坐在主座上。
「老爺,事情真相如何,還請老爺明察。」看老爺好似怒火沒剛才那麼大了,染二夫人趕緊出聲道。
昨日長風苑的問話,她也知曉,心知定然是染夫人告知老爺,心中對卿塵母女更是恨得直磨牙。
「而且這件事又過去了,沒有釀成大禍,老爺也不必如此動怒。」她又加了一句。
「沒有釀成大禍?難道要大禍臨頭了才叫大禍?」
染合法听到二夫人如此說法,火氣又升起來。
「這可是滅族的事,你懂不懂?如果昨日若不是塵兒故意拿話轉移了史侯千金的注意力,你以為這個事情能過去,史侯夫人能放過差點毀了她女兒清譽的人。」
跪坐地上的染卿瑩呆住了,難怪昨日大姐沒有當場揭穿她的故意的陷害,而且還對史綺芙表現得這麼咄咄逼人。
「可是,瑩兒也不是故意的,哪能就要滅族了?」染二夫人不以為然。
「不是故意?好,你就看看你的女兒是不是故意?」
染合法懶得和她說了,將一眾婢僕打發出去,只留下當時在場的百合。
「百合,你把當時她們兩人的站位,以及落水的位置說一遍。」
正在替二小姐清理的百合,立即跪在小姐身邊,叩了一個頭,回道︰「史小姐落水的位置大概在水池邊的正中間,水池在我們的右邊,二小姐走前,史小姐在二小姐右手落後兩小步。」
「這能說明什麼?」染二夫人不解。
而卿塵與母親自打父親進來後,都沒有出聲,也不打算出聲,這種時候由父親問話會比較好。
「哼!」染合法看向二女兒,「你自己說說,當時自己是怎麼個不小心?」
聲音冷森森的,還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令染卿瑩不覺畏縮了一下。
「女兒……女兒當時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坎絆了一下。」
听女兒如是說,染二夫人回憶了一下,那水池邊的確有個石坎,听說是當初建宅時祖宗埋的定宅石,露出地面大概不到半寸高,走到那不注意是很容易絆跤。
「對呀,女兒被絆了一下,只是沒想到會把史千金給撞進水池里,這怎麼能怪女兒。」染二夫人理直氣壯地道。
「你還不明白?」
染合法這回是下定決心要她們心服口服,免得日後又惹出更大的禍事。
吩咐了百合搬了一條長凳,倒仰放在地上,然後讓百合故意被凳子絆了一下。
百合不敢遲疑,認真地做了,身子立即向前撲倒,趴在了地上。
卿瑩看著,猛然想到了什麼,腦袋瞬間一片混亂,臉上血色全無,一下昏倒在地。
身邊的染二夫人連忙將她抱在懷里,百合也匆忙跑過來,不停地按摩。
半晌,染卿瑩暈暈沉沉地轉醒,睜眼立即抱著母親哭了起來。
「瑩兒,你哭什麼?你又不是故意的。」染二夫人還是不明白。
染合法實在不想再解釋。
「塵兒,你告訴她,看她還認不認為她的好女兒不是故意的。」
卿塵應了聲是,然後朝染二夫人語氣淡淡地道︰「一般而言,如果一個向前走的人,被身前的東西所絆腳,身體由于慣性,只會朝前面的方向摔倒。所以二妹妹被石坎絆倒了,身體必定也是向前方撲去,而史侯小姐站在二妹妹的左後方,兩方向正好相反,被撞到的可能性為零。」
染二夫人听著,臉色漸漸變得難看,這樣她豈不是被女兒連累了,老爺定將她也怨上了,心中直恨女兒不爭氣。
「還有,史侯小姐被推下水之前,永博剛好帶了領了一群男賓要往水池而去。」染合法又道。
「永博?」染二夫人吃驚,大兒子也被牽了進來,「我要問問去。」
「不用了,還好他及時把男賓帶走了。」染合法盯著二女兒,「只是你要問問你的乖女兒,當時她是不是心生歹念,想讓男賓看到史小姐落水。」
染二夫人這下可真怔住了。
「瑩兒,這是真的?……」
不可置信地看著嚶嚶直哭的染卿瑩。
「你蠢呀,你有沒有腦啊?!平時我是怎麼教你的,這種手段,用在解決一時之氣上,值得嗎?」她大罵。
染二夫人話,令在卿塵瞬間無語。
這是不是有殺雞焉用牛刀宰的意思。
染二夫人不說女兒不該如此做,而說不值得用這手段去做。
她到底知不知道,女兒家的清譽被毀,那就如同要人性命呀。
這對母女都這麼不把別人的清譽當回事呀。
她想到自己的寺院之險,便出聲諷刺道︰「二娘的意思,是二妹妹動歹念要毀人清譽,這事可以做,只是不該用在為出一時之氣上了。」
「呃?」染二夫人怔了一下。
迅速抬眼看了一下染合法,只見他面色難看,皺緊雙眉望著她。
她趕緊澄清道︰「沒有這回事,我的意思是瑩兒不該為了這一時之氣,連自己的命都要搭上,不值得。塵兒,你可不能講歪了二娘的話。」
「有沒有歪,你心知肚明,想毀人清譽這麼歹毒的事,二妹妹居然能做得出來,不過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罷了。」
染二夫人讀的書不多,但這兩句話還是听得懂。
「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近朱近墨,你說誰是墨?」
染二夫人立即聲音尖銳起來,她覺得卿塵在說她。
「我說誰是墨?」卿塵淡淡地反問道。
「你說我是墨!」染二夫人厲聲道,「有你這麼對長輩說話的麼?」
「是我錯了,二娘不是墨,二娘你是朱(豬)。」
卿塵點點頭,笑意盈盈地道。
心下卻冷哼著,還不到動你的時候,現在你自己送上利息來,我不拿白不拿,氣死你最好,本小姐原本只想悠悠哉的過日子,偏偏你隔三差五的來干擾。
「你——」染二夫人被氣得話都講不出來了。
一旁的染夫人沒忍住,一下笑出聲來。
染合法也是哭笑不得地看了大女兒一眼。
沒想端莊溫雅的女兒居然也要如此孩子氣的一面,牙尖嘴利的。
他知道大女兒因夫人的事與二夫人多有不和,但多數也是二夫人先找 ,大女兒才會動手。
難道說,二夫人又做了什麼事,所以現在大女兒要反擊了呢。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染二夫人一眼。
一場審問風波過後,染卿瑩被送進祠堂,面壁思過三個月,其間不許人探望,每天只讓人送齋飯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