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奔過來的大隊人馬,水溶的心肅然一緊。下意識地握緊了黛玉的手道︰「來得不知什麼人,我下去阻擋一陣,若是情況有變,你就趕緊趕馬車逃走!」
黛玉回握住水溶的手,決絕地說道︰「不,溶哥哥,我們兩個歷經了這麼多的磨難,這一次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絕不和你分開!若是沒有了你,我一人活著又有何趣?」
黛玉眼神灼灼,閃耀著異常堅定的光芒,令水溶的心底涌起溫暖的浪潮。是,生在一起,死,亦一道。水溶緊緊地擁抱了一下心中的愛人,便毅然跳下馬車。
望著水溶遠去的身影,黛玉的一雙柔夷不由緊緊抓住了胸口。片刻之後,她的臉上就綻放了輕松的笑顏,那大隊人馬應是暄國派來接應他們的,因為水溶正與那為首的將軍有說有笑地走了過來。
「玉妹妹,父王派人馬來接應我們了!」水溶高聲喊道,以讓黛玉放心。
「溶哥哥,真是太好了!」黛玉高興得跳下馬車,不顧女子的矜持,朝著水溶飛跑而來。
前來接應水溶的正是張千軍,原來姜世榮將他們幾個軟禁起來,他們就料到這個老賊定會生出不軌之事,于是幾個人想盡辦法讓張千軍逃了出來。他逃出來後就直奔北靜王府,正好趕在黛玉和水溶出發後沒有多久,水靖向他說明了當時的情況,于是他就自動請命帶人來接應水溶。
「這位定是弟妹了!」張千軍笑臉盈盈地望著面前的這位絕子,心底充滿了對她的欽佩。
水溶笑道︰「玉妹妹,來見過張大哥,就是他在比武大賽上替我擋住了冷箭。」
黛玉連忙迤邐地走過了,翩然行了一個萬福禮道︰「黛玉見過張大哥!」
張千軍連忙抱拳還禮道︰「弟妹客氣了,弟妹的這番膽識和謀略實在是巾幗不讓須眉呀!真是強我很多,當日在城樓之上,我竟沒有看出水溶賢弟是被那妖女控制了心智。哦,對了,那個妖女在哪兒?我真想手刃她而後快!」
水溶道︰「我們這一路逃出托炫國,也還多虧了她。若沒有她這個人質,我們恐怕也沒有這麼容易!」
張千軍道︰「既然都出了城了,這個妖女留著也是禍害,還不如早早殺了了事!」他說完提劍就往馬車走去。
「大哥,且慢!」水溶連忙攬住他。
「張大哥,這個司麗莎暫且殺不得!」黛玉也連忙出聲攔阻。
「這是為何?」張千軍回頭疑惑地望著兩個人。
「一則,她到底是托炫國的公主,父皇本無意欺辱鄰國,而我更不想再起戰亂,而讓兩國的百姓受苦。如果貿然殺了她,勢必會引起兩國的更大爭端。」水溶沉穩說道。
「這二則嗎……解她回去也好做個人質,以作為咱們和托炫國談判的砝碼,據我所知,托炫國的國王和她這個妹妹感情深厚,而且他能坐上這個王位,他這個妹妹也是功不可沒的。」黛玉柔聲解釋道。
張千軍听罷,細細思忖了片刻,忍不住開懷地笑道︰「賢弟和弟妹真是夫唱婦隨,心有靈犀啦!」
他這句話說得黛玉微紅了臉頰,但心底卻漾起了甜蜜。水溶卻大大方方地走過來將黛玉擁入懷里,說道︰「這是自然,待我二人婚後,便更能琴瑟和諧,鶼鰈情深了!」
「溶哥哥,你怎麼越發地……」黛玉輕捶了水溶一粉拳。後面的話卻淹沒在二人朗朗的笑聲中。
有了大隊人馬的庇護,水溶這一行人得以更安全的行路。只是水浩的傷勢不容樂觀,傷口雖然不在潰爛,可是他卻發起了高燒。黛玉等人都分外著急,只想快些趕回金陵城,為他找最好的大夫醫治。
大隊人馬又行進了五日,已經距離暄國很近了,預計再有兩天的行程就能到達金陵城了。傍晚,大軍在野外駐扎。黛玉和水溶已經雪雁和水浩的軍帳都設在眾多帳子的中心地帶,而司麗莎便由張千軍的手下派人嚴加看管了起來。
吃罷晚飯,黛玉和水溶因不放心水浩的傷勢,二人便攜手奔雪雁大軍帳而來。
撩開帳簾,黛玉一眼看到雪雁默默坐在那里暗自垂淚,床上的水浩還在昏睡。她心頭一酸,連忙緊走幾步,坐到雪雁身後,抱住了她的雙肩,道︰「雪雁,不要擔心,我們就快回到金陵城了,城里的名醫一定會治好水浩的。」
雪雁回過頭,本來想綻開一個笑顏,卻不知怎的又垂下淚來。
水溶心里也甚不好受,他走到水浩身邊,細細查看了一下他的神色,又將手搭上他的手腕,脈息比較平穩,應該暫時沒有大礙,只是傷口處卻不見愈合的跡象。心頭不由起了憂思︰也不知二弟中的毒,金陵城的大夫能不能醫治。唉——若是師傅他老人家還在就好了,他老人家一定有辦法給二弟解毒!
三人就這般默默地靜坐著,猛听得外面的更鼓敲了三聲,雪雁歉疚地說道︰「姑娘,師傅,都三更了,明天還要趕路,你們趕緊歇息去吧!」
黛玉搖搖頭,憐惜地說道︰「雪雁你不也是多日未曾好好合過眼了嗎?听話,今夜就由我和溶哥哥守著,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吧!」
「姑娘,我……」雪雁還要堅持,卻被黛玉輕捂住了唇瓣,道︰「好妹妹,就算為了水浩你也要愛惜自己的身子才是,若是你病倒了誰來照顧他?再說,等明天水浩醒過來,看到你這般憔悴,不是也讓他傷心麼?」
「那……好吧,今夜就拜托姑娘和師傅了。」雪雁終于點點頭,緩步朝帳外走去。
望著她瘦弱孤寂的背影,兩行清淚忍不住流出了黛玉的秀目。耳畔傳來水溶柔柔地勸慰聲︰「玉妹妹,不要過分憂心,我方才看了,二弟的傷勢並不是很嚴重,等回到金陵城,一定能解救的。」
黛玉緩緩點頭,忍不住撲倒在水溶的懷里,那里自是一片安全的港灣。可是,只有水溶自己知道,方才的話真的只是敷衍黛玉罷了,對于治愈水浩的傷勢他真的沒有絲毫的把握。在這本來溫暖祥和的軍帳里,沉重的陰霾襲上了他的心頭。
二人就這樣相互依偎著守在水浩的床邊,忽听門外傳來一個兵士的聲音︰「水元帥,那個公主吵著要見您!」
水溶的身子微微一顫,怒火頓時升騰滿胸,他冷然回答︰「告訴那個妖女,讓她老老實實地待著,若在聒噪,就割了她的舌頭!」
黛玉深知水溶發怒的緣由,他真的萬般痛恨司麗莎控制了他的心智,從而讓他有了一段對自己的精神背叛,盡管最終司麗莎不曾得逞,但是對自己的那濃濃的深情卻讓水溶愧疚萬分,若不是想到司麗莎日後用處的確很大,水溶絕不會留她到今天,早就會讓她痛苦萬分的死去了。方才兵士的那番話,的確又勾起了水溶心中那漸漸恢復的傷痛。思及此處,黛玉的一雙玉手便輕輕附上水溶的胸口,轉過臉,誠摯地望著他道︰「溶哥哥,我知道你的心不曾絲毫背離我們的感情,那曾經被控制了心智的你,從來就不是我的溶哥哥。溶哥哥,理智些,去看看,憑我對司麗莎的了解,她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對你說!」
望著黛玉那坦蕩的眼神,水溶的心頭霍然一陣舒暢,是呀,有了心上人這無比的信任,他真的不必對那件事耿耿于懷!過去的就讓他過去,重要的是如何全力經營他們日後的感情生活。想到這里,水溶便開懷地笑了起來,雙手寵溺地撫模著黛玉的絕色臉龐,溫柔說道︰「玉妹妹,你真好!等著我,我去去就來!」
黛玉莞爾一笑,送給水溶一個鼓勵信任的眼神。
水溶跟隨著那個兵士來到了臨時搭建的牢房,他頎長矯健的身軀站定在牢房外,不耐且冷森森地問道︰「司麗莎,有什麼事非要喚被帥深夜來此?趕緊快說!」
被點了穴道的司麗莎雙手雙腳都被拴著沉重的鐵鏈,這些日子,她真是嘗遍了有生以來所有的恥辱和痛苦,她何等尊貴的一位公主,卻被這些人當成畜生一般對待。驕傲如她,有好幾次都想咬舌自盡,但是她卻沒有,她之所以卑微的活著,只為每天能看到水溶的身影,可此時此刻,面前這英俊逼人,杰出高昂男子的這番冷若寒冰的話無疑又如在她心頭插了一把鋼刀。
她咬了咬牙,又一次將自己的自尊踩到腳下,卑微的祈求道︰「溶哥哥!」
「住口!你若再膽敢這麼叫,我立刻讓人割了你的舌頭!」水溶的憤恨溢于言表,他狠絕的口氣讓人不寒而栗,更由不得她不信他絕對會采取的割舌行動。
司麗莎痛苦地閉上眼楮,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去壓制著心頭的怒火,片刻之後,才睜開眼楮,緩緩說道︰「好吧,水元帥,我今晚請你來,只是想跟你做一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