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荒 第五十八章 大刀所向怒火

作者 ︰ 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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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滿心的憤怒堵在二虎子的胸口,堵得他喘不過氣來,就像欲要噴發的漿液隱藏在了火山口處,讓其堵得發慌,堵得無難受。

猙獰的臉色開始褪去所有得意,一絲蒼白之跡漸漸取代他臉上的所有血色,他茫然的望向四周,發現人們早已對他避而遠之。

耳邊飄著不絕于耳的大笑聲,笑的那般痛快,笑的那麼冰冷。

從滿眼中的戲虐嘲笑轉化了被嘲笑,听著周邊那些平日里最要好的狐朋狗友也在酣暢淋灕的大笑,二虎子的心開始逐漸瘋狂。于是,殺意開始侵佔他的雙眼,細的目光卻如炬火般明亮,仿佛就要噴出炙烈焚燒的火焰。

因為他要眼中的怒火焚盡一切不快,焚盡一切嘲笑自己的人,所以,一條條深紅的血絲伸延在了他墨色的瞳孔上。大蟲般的青筋在其額前不斷挪動,臉色猙獰的如同深淵里面闖出的囚禁者,二虎子此刻徹底被憤怒佔據了所有神志。

唰的一聲輕響!左手緊握著的刀鞘微微顫抖,聲音清脆而帶有嗡鳴之意,二虎子右手拔刀而出,利索而干脆。

碩大的刀身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弧線,金色夕陽落在了光滑的刀面上,反照出了一道濃濃金光。金光橫刀依附,隨著刀面轉折而光芒四射,閃過了隔壁酒家的店鋪,閃過了正埋頭吃面的林易眼眸。

「今日便殺了你!!」二虎子朝著大嬸怒喝了一聲。

右手提大刀斬落,鋒凌的刀氣像是一道寒芒閃過,刀口直接斬在了歷經數年風雨而不倒的木桌上,頓時,木桌發出一聲炸響,刀身直接穿透了桌面,使完整的木桌便塊塊碎裂而落。

崩潰的桌木四處橫飛,連同四根被蟲蛀多年的桌腳也開始節節斷裂,因此,桌腳散發出了一股刺鼻的粉末。身後的眾人見粉末襲來,紛紛擺手煽動,使原本飄忽不定的粉末開始改變方向飄去,飄向吃著面條的林易而去。

曼曼飛揚的粉末,空曠寂靜的大街,穩穩當當的某人,面色冰冷的大嬸。

各不相同的細節構成這幅十分特的景象。在遠處的大街上,正有一名男子與青年緩緩行來,二人頂著天空上的漫天金色光線,身後拖沓著兩道長長的光影,男子臉上平靜如水,青年則是細眉輕皺,一臉沉思。

完整的木桌被二虎子一刀砍成了碎片,林易在一旁專注的吃著大碗里的雞蛋面,因為吃的太專注,故兒未去理會二虎子對大嬸的凶狠恐嚇,只不過四周撲面而來的木屑粉末讓其微微蹙起了眉頭。

他稍稍運轉了體內的天地之氣,使其周圍的氣流發生了細微改變,而這一簡單至極的改變,卻生生阻止了空中飄揚而來的木屑粉末,還了自己一片清靜的吃面之地。

二虎子用手中大刀破開一張完整的木桌,煞氣凜然的將目光望向大嬸,然而,遠處的大嬸只是兩眼冷冰的對視著他,依舊沒有絲毫怯懦。

「二虎子虛張聲勢了吧?」身後傳來一聲驚呼,一名中年男子笑著道。

「我看他也就只會拿著大刀嚇唬人了,兄弟們可還記得二虎子每次隨我等出去做買賣,哪次不是只會拿刀嚇嚇人?有誰可曾見過他揮刀染血了嗎?」一個面色稍顯俊秀的男子道。

「這個真沒有!」幾人笑意斐然的同聲回道。

「我二虎子,你就不能雄起一回,讓兄弟們見識見識什麼叫狠色嗎?連個下面擺攤的婦人都不敢砍,你還拿著大刀作甚?我看啊,你下次干脆就待在家里吃你娘們賺來的軟飯得了,也省的隨我等東奔西跑不是?」俊秀男子接著道。

「哈哈哈,莫家兄弟的極是,我也覺得二虎子根本不適合干這行。吃軟飯可打家劫舍強多了,至少不用被帝國將士追得滿世界跑。哎,要是我等都有修行天賦,那該有多好?」一名矮的男子繼續出言諷刺二虎子,張嘴道。

「你也不過是個狐假虎威之輩,可別二虎子的不是。」俊秀男子似乎並不感冒矮男子的奉承之意,有些不耐煩道。矮男子不再反駁莫家男子的話,隨之沉寂下來。然而,一邊的二虎子听所有人都對他報以輕視的態度,心中的怨氣便開始不斷攀升,直至他的憤怒像火山口的漿液一般噴出。

「今日我便讓此刀染點血跡與你們這群歹人看看,倒是你們可得睜大狗眼看仔細了,我二虎子到底是不是個孬貨!!」二虎子提著大刀,殺氣騰騰的向身後十幾人怒吼道。

舉刀轉身將擋在正前方的一條板凳狠狠劈下,二虎子的大刀又將好好的一張板凳砍成了兩節,散落了一地木屑。

雙眼里的血意開始侵蝕他的大腦,二虎子右手提刀向大嬸的面攤不斷走進。腦中徘徊的盡是之前歹人們口中的嘲諷之言,恍惚間這些都成為了他爆發血性的動力,成為了他將手中大刀舉起砍進大嬸身體的動力。

二虎子步步迎上,面色顯得毫無表情,手中斜垂而下的大刀微側,頓時寒光四起,閃起一道血腥前的寒芒。這一幕來的快速,更是被遠處的街道上的青年盡數瞧見,因此,青年皺著眉宇望向旁邊的中年男子,口中問道︰「他會出手嗎?」

身旁的中年男子听言,目光牢牢鎖定在了遠處,點了點頷首沒有作答。

遠處的林易逍遙自在,單手端起面碗飲盡最後一口香氣繚繞的面湯,滿臉陶醉的用舌尖舌忝了舌忝溢出唇邊的油湯,這才回味十足的停下動作,然後將頭轉向面攤子。

實在有些難以讓人想象的是先前在他喝著面湯的表情,如此留戀與滿足,仿佛他喝的就是什麼珍貴的雨露瓊漿。青年滿是疑惑的鎖著眉宇,不曉對方的口味竟如此平凡,如果他能明白此刻身旁的中年男子心中所想,那麼或許就能得到充分的答案。

只是中年男子的心思又哪里這般好懂?

二虎子不斷走近大嬸,緊握大刀的右手不斷顫抖著,大刀像是要從他的手中掉落,只是卻始終被他刻意的緊握著。目視著眼前這位無熟悉的鄰家大嬸,二虎子的心中有了一輩子都不曾有過的緊張。

這是他第一次欲拿大刀砍人,如果心中沒有任何顧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殺人要靠萬般磨練方能使出狠色,馬賊需要身經百戰才能截獲草原行駛的商隊,將士同樣需要血戰沙場才能鞏固帝國疆土,換來盛世太平。所以,二虎子只是一味的走近大嬸,卻不敢抬起自己不斷顫抖的右手。

心中的緊張逐漸上升,使二虎子悄然間恢復了絲絲清醒,仿佛這些緊張能迫使他手下留情,只是他並不想手下留情。因此,他直直的看著身在自己眼前的大嬸,冷冷道︰「鄰家大嬸,今兒個二虎子可就對不住你了,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夠好,記住下輩子可千萬不要再當個像我一般的下賤平民。現在,就讓我解月兌你的苦難吧!」

言語愈發到最後,二虎子心中的憤怒情緒再次攀升起來。

他左手不斷使著力氣,緊緊按在了緊握大刀柄上的右手背,像是要克制自己的右手不再顫抖。將大刀高高舉至了頭頂,刀尖竟神的接在了西山峰頂間的那輪火色夕陽上,順著金色的光線凝聚刀身,二虎子心中的殺意就像最後一縷光絲那般明亮。

刀身側落,刀口以一種落體之勢的往大嬸頭頂緩緩劈砍而去,仿佛在下一刻里,大刀所向便要斬盡他心中的所有憤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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