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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眼見林易騰出身來,當下便不顧生死向其撲去,眼中帶有玉石俱焚的嗜血癲狂,而他們的手中短刃此刻仿佛活了過來,揮斥出道道可以斬斷春雨的劍鋒。
林易余光微側,瞧見周身有人持刀撲來,心中的嗜血之意逐漸佔據理智。
于是,他頭也不轉的提起自己右手上緊握著的利劍,隨之狠狠往右側撲來的人影側劈而去。
呼的一聲!
一道泛著寒光的劍氣如似石子擊落湖面時掀起的漣漪,下一刻,一顆雙目尚且觸目圓睜的頭顱驀然便自夜空中拋飛,而就當頭顱還在空中翻滾之時,深色的血液便如一輪摻雜在雨水中的血月一般揮灑而出。
血液沾染雨水,淡化了深色,片刻便如櫻花曼舞落地。
而余下的鮮血,則是渲染在了那顆早已在空中不斷翻滾的頭顱上。不得不,染紅了的頭顱看起來,就好某家千斤姐選婿時用的紅繡球一樣美麗,沒有絲毫關于生死拼殺間的猙獰與狠戾。
「不!五!!」身在林易左側的男子瞧見對方一劍劈下了自己好友的頭顱,心中悲痛萬分,大聲慘叫道。然而,失去頭顱後的人又如何能靠活著的人來叫喊?而且就算他們叫的怎般大聲,又可有半點的意義存在?
「于心不忍了嗎?這條死路是你們執意要踏上的,現如今,你們本該無怨無悔!!」林易再次揮劍斬下一名男子的右臂,鮮血如似紅花,無情道。
「你這個嗜血的惡魔,我等和你拼了!」余下的三名男子看著林易,心中那些原本帶有的懼意悄然轉化成了力量,開口大喝道。
他們滿眼都是血絲與瘋狂,因為他們已經看夠自己身邊的好友一個個倒下。
腳下踩著的積水已是血紅,這都是同伴的血液浸染而成,鼻中嗅到的腥味也都來自于同伴身體里的味道,因此,三人內心中的狂野與無畏開始無限放大,他們手中的兵刃也徹底掃向了那春雨中的林易。
噗哧噗哧撲哧!
三聲輕響,三道血光,三具木然的尸首,三顆飛向遠處的頭顱,構成一副慘絕人寰的血殺畫面,淒慘無。
在此刻的碩大寮城里,除卻某人之外再沒有第二人可以知曉這幅足矣讓無數人都為之心寒的畫面,此刻就繪畫在了張二典當行的後院里。
不足半個時辰,除卻富外,張二的所有心月復,盡滅!!
殺完這些阻攔自己的下人們,林易掃了一眼被血意徹底充斥後院,除了悲泣便是殘酷,但其心中卻並未出現半絲的快感與成就,因為他也是不得已而殺死這些人!
「狗賊掌櫃,我看你還能往何處逃!」林易向庭院一聲大喝,舉劍再次追擊上去,這一次,他必然要將掌櫃徹底斬殺!
前面被富攙扶逃跑的張二再次听見魔鬼般的聲音傳來,心中顫抖震動,即將奔潰,其奔跑的雙膝更是一陣驚顫,一個踉蹌之下便直接跪倒在了堅硬的台階上。
嚓!
骨裂的聲音自膝蓋處傳來,像是讓張二失去了最後活著的希望,他急促的想要站起來繼續逃跑,只是膝蓋早已折斷,根本不能使其再站立起來。
「掌櫃的,我們都要死了嗎?」富在一旁問道,臉色蒼白如紙。先前的無情殺戮都盡數落在了他的眼里,他看著那些死去的人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雙膝跪立的張二听得富之言,滿眼哭訴的臉面更顯恐懼,他變得無丑陋,仿佛徹底暴露出了他幾十年來的骯髒一面。而就在這時,那真如魔神一般的林易,又提著利劍出現在了張二面前。
林易步步踏塵,一步一濺水花,春雨不斷降落在了他的身上,打濕了他所有飄逸的黑色長發與白色長衫。
「不要殺我,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我可以給你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財,只要你不殺我!」張二看著對方那把染血的利劍,看著對方干淨卻毫不留情的清秀臉龐,他變得徹底軟弱臣服,哭泣哀求道。
沒有人可以在死亡面前還堅定如山,只是有些人知道自己無望再活,故兒偏偏要擺出一副死亦何所惜的面容。
張二是個苟且偷生的人,活著對他而言世間的一切都貴重,所以他不惜放下自己活了將近花甲之年的自尊,他轉身跪倒在了骯髒的血水中,跪在尚且看去只有十四五歲的林易面前,甚至他臉老邁而干枯的頭顱還在不停的磕著,剎那間便磕出了朵朵妖艷的血花。
林易平靜的看著掌櫃,看著他低賤的哀求,心中卻不知為何莫名更加憤怒起來。
于是,他便靜靜的站在掌櫃面前,頭頂依舊淋著自昊天降落下來的春雨,一直緘默不語。直到掌櫃的頭顱磕的快要死去,直到掌櫃周圍的積水都被血液染紅,直到黑色天空上的微弱細雨也已漸漸停止而下,林易這才微舉起手中的這把已經沾染數人鮮血的利劍。
張二始終跪立著,他用模糊的視線瞧見對方高舉短劍,心中明白今夜自己再無活下去的希望,于是,他緩緩閉上了雙眼,他不想到死為止還瞧見自己的慘象。
噗哧!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張二身體微頓,他仿佛預料到了自己的頭顱掉落地面,只是此刻的腦海卻依舊無清晰,因為他並未感覺到身上有痛楚傳來。
片刻時間流轉,張二心中開始確定下來,自己並未死去。所以,他又慢慢睜開了雙眼想要看個究竟,而就在他睜開的這一霎那,他突然覺得自己還不如死去的好!
劍入**的聲音沒有錯,只是林易的利劍卻深深刺在了富的左胸上。
劍尾有一絲絲的血跡流出,富痛苦的眼里盡是寬恕的神情,而在他的嘴角上也溢出了濃濃的血液。但即便如此,即便他就要死去,可他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只是這個微笑在林易看起來卻沒有半分的俊秀。
因為他帶有的不是微笑,而是一種贖罪!
林易震驚的望向他,心中不解對方為何要不顧生死的為眼前這位充滿污穢的狗賊掌櫃抵命,他開口問道︰「為什麼?」
富听到林易疑問,疼痛已經讓他的臉色開始不直覺的扭曲,只是他卻盡量讓自己保持笑意,就像一尊充滿善意的活佛,欲要請求林易不要斬殺眼前的掌櫃!
富不斷咳血,他臥倒在張二的面前苦笑著,用微弱的聲音對林易道︰「因為我姓張,我叫張富!」
林易聞言,心中愈發的不解與困惑,只是身旁的張二听到張富之言,又看著他悄然死去,他忽然之間像是明白了無數,隨之大聲慘叫起來嘴,歇斯底里的吶喊道︰「原來我尋找了幾十年的孫兒一直就在我的身邊,是爺爺害了你啊!!」
張二老淚縱橫,傷心欲絕,他抱著眼前張富的身體,頭上的發絲盡數變成了雪白,許久後,他轉頭望向林易,像是叫喊的累了,帶著祈求的聲音道︰「殺了我吧,讓我去贖罪!」
「你這老賊死上一萬次都不夠!」林易狠狠道。「我會殺了你,只是我要讓你在死前知道,先前那些為你死去的英魂有多不值!!」
張二聞言緘默不語,蒼老的眼里沒有了絲毫奸詐,他就像一個平凡的垂暮之年老者,眼里泛著淚光,雙眼緊緊看著那死去的張富,黯然神傷!
「斬!」林易輕喝一聲。
將手中的利劍自張富的左胸上拔起,帶起一陣奔涌的血液噴灑,林易直接在空中劃過一道軌跡,準確無誤的劈砍在了張二的脖頸之上!
噗哧一聲!
院中血花飛馳,地面頭顱翻滾,發出一陣陳舊木魚摔碎在地的滾動聲,血意再染泥磚!
林易收回短劍,面無表情的向外院走去。此刻,春雨停歇,四方寂靜無聲,漆黑如墨,唯有那屋內的幾道微弱燭光點亮著典當行,照亮了地面上的無數鮮血,刺目無!
林易走出外院,重新拿起先前放入儲物囊的黑紗斗笠帶在了頭上,他剛欲踏步跨門而出,遠處卻有一竄馬蹄踏步之聲不斷襲來。
因此,他刻意止步而下,等候著那匹駿馬兒臨近,幾息時間後,駿馬行至到了典當行的門前。駿馬身上坐著一位男子,男子見到林易立在門口,無高傲的自懷里取出了一張字條,看也不看的遞給了門前的林易,有些命令似的開口道︰「務必要將此書傳于張二之手!」
完此話,馬上的人便立刻提韁調轉馬頭,朝原來的大街方向揚長而去。
林易看著對方留下信件便快速離去,不禁輕輕地搖了搖頭,隨即他順手關上典當行的大門朝一條古街長巷遠去,而就在他離去的同時,他又帶著許許好的心思打開了對方遞給他的紙條。然而,就當他打開字條並看清這些字跡到底書寫著什麼事情之時,他心中的平靜漠然之間變成了晴天霹靂!
這張字條很,上面寫著的字跡也很少,不過書寫人的字跡卻非常秀氣好看,就像是出自某位書法精湛的姐之手,所以,林易很是認真的看了許久,最終在心中開始確定下來自己肯定寫不出這樣漂亮的字。
但也因為這寥寥十幾字的存在,他心中的贊賞忽然之間都變成了疑問。
于是,深巷里的某少年眉宇微皺,滿目思量,隨之抬頭望天,發現天色還真是他媽的黑,不禁喃喃自語道︰「是誰的秀麗字跡劍更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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