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荒 第七十六章 入畫道(三)

作者 ︰ 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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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安的畫坊被一陣高傲的馬蹄聲打斷,門外似乎有著數匹駿馬自巷口踏來,馬蹄聲響亮震耳,但卻分毫不顯凌亂。

眾人紛紛側目瞭望畫坊門口,心中不由好此番來臨的人會是誰,竟敢在墨硯畫坊的門外還如此大擺招搖。

先生淡看著院中桃花,平靜如水的心境也在此刻被馬蹄聲給攪亂,因此,在其不惑之年的臉上笑意漸漸收斂,目光轉向門口,斜著的眉宇輕輕皺起。

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便有一位肥胖的少年走進大門。

少年看起來臉色白胖,衣錦華麗,只不過在其右手臂上卻打了一層厚厚的石膏,白紗繞過他短粗的脖頸,纏住那條由石膏包裹的右手臂,靜靜垂掛在了胖少年的胸前。

少年正是蕭家少爺,蕭皮蛋!

「爹,您走快些!」蕭皮蛋走進畫坊內,隨之又停下腳步轉頭向門外喊叫,語氣頗顯著急之意。

「好了好了,只剩幾步路的距離,你還著急什麼!」話音未落,畫坊大門外走進一名滿臉無奈的中年人。

此人臉色方正,濃眉虎眼,身材高大,同樣是一身的華麗錦衣,只不過起蕭皮蛋,他卻沒有那般肥胖的身材。一頭烏黑的濃密發絲里面摻雜著絲絲金發,男子臉上不怒而威,天生便像是有著一股讓尋常人所恐懼的王者之氣。

屋內的眾才子佳人見到此人來臨,剎那間便開始議論紛紛,哪怕是那站在木雕窗前的先生瞧見對方後,心中也是怔了怔神,滿臉盡是無解。

男子隨蕭皮蛋一同走近畫坊,而就在二人將要踏步進入之時,那些站在畫坊門口周圍的才子們立刻讓道離開,速度快而自然,仿佛生怕沾染到這二人的身體一樣。

先生見二人走進畫坊,足下步輕移,一雙充滿智慧的目光靜望,隨之將視線正面對準了這名男子,臉上無喜無悲。

于是,男子見眼前的先生面向自己,臉上卻不由輕蔑的笑了笑,語氣頗顯隨意的微拱手道︰「蕭德今日不請自來,不知常微先生可是歡迎?」

「王爺親自光臨寒舍,常微自當歡迎!」先生淡淡道。

蕭德聞先生之言,臉色上僅存的笑意也是消散,隨之輕視接著道︰「據聞先生的畫坊今日欲要收取親傳學生,不知我的犬子可是適合?」

蕭德身為帝國君王二弟,話自然是處處藏機拐彎抹角,而且不得不的是一個身為皇家國戚之人,心眼兒總尋常人要深得多,心機也尋常人的多得多。然而,即便蕭德依舊身為帝國王爺,可他如今不過只是個游手好閑,身在寮城休生養息的懶散王爺。

在先生眼里,此刻的蕭德就如被拔了牙的老虎,純屬外強中干之輩,根本掀不起大風浪,況且他本與帝國君王相識,雖不敢與之是生死至交,但至少在帝國君王面對他時也不會太過用君權來話。

所以,蕭德在常微先生面前用語言耍心機,自然就等同于自取其辱。

于是,先生听了蕭德之言,沒有任何羈絆道︰「我于十四年前便已定下畫坊規矩,每兩年選一名親傳學生,只要能成為眾多才子中的佼佼者,不論身世富貴貧賤,不論身處何地何國,兼可成為我常微的親傳學生。

「前年,唐將軍的女兒唐菲菲巧手畫藝名動寮城,在眾多才子佳人里面月兌穎而出,從而成為了我常微的第六名親傳學生,現今,王爺以口頭言語問我蕭少爺可否適合,豈不白問?」

「先生之意是不肯收我犬子為親傳弟子了?」蕭德臉色冰寒道。

「王爺此言差矣,我常微一向只按規矩辦事,只要蕭少爺可以從眾多才子中勝出,那麼他自然可以成為我的親傳學生。」

「你……」蕭德氣的不輕,心中更是怒意滔天,從而致使他已經開始語無倫次。

他眼光很辣的看著先生,心中的火氣正如火山口的岩漿一般洶涌,但他卻始終不敢在墨硯畫坊造次。因此他對先生有所忌憚,因此這是寮城唯一的一處著名神聖之地,而且這也是他兄長身為帝國君王親自立下的畫坊。

「王爺如果擔心蕭少爺此番落選倒也不用著急,畢竟機會可遠不止這一次,只要兩年期限一過蕭少爺自可再來參加試,而且明年的帝國才藝大會本就是國君為選取才子們所設立的一次盛宴,蕭少爺如果手有力不妨去試試看,至少這場盛宴而你們而言,不過都是一家人的事!」

「常微,你莫要逼人太甚!」蕭德聞言,頓時大怒道。

他此番前來本是為蕭皮蛋的斷臂之事而尋仇,他早已從手下的那些兵將口中得知,前些日子他們擒獲不到仇人,皆由常微親傳學生朱墨陽從中阻攔,甚至不惜搬出君王立下的牌匾事。

朱墨陽的人格品性在寮城百姓官員心里皆知,一切只按先生的吩咐辦事。先生讓其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可以化身霸道如君王,可以執筆文雅如儒士。從而,蕭德也可以根據這簡單的理論,推測出他為何會阻攔自己的部下。

將士們懼怕君權,所以不敢當日踏入畫坊半步,但蕭德即為王爺卻不見得不敢進來。

故兒,蕭德便趁今日畫坊欲收學生親自前來要人,他不信先生會再用一次君王立下的牌匾為折斷自己兒子手臂的少年駝子抵擋,更不相信對方會找出任何一個理由去維護駝子少年。

蕭德有十足的自信去擒拿少年,他知曉這少年此刻尚且與墨硯畫坊毫無半點關系。

在寮城,陸家與唐家雖然在地位上與蕭家共存,但蕭德心里知曉只有自己蕭家才是真正的寮城之主,他是一位王爺,即便只是懶散王爺,那也瘦死的駱駝馬大!

然而,意外終究還是發生了,原本蕭德只是想用言語試探性的對先生進行一個了解,畢竟他與先生在平日里的接觸太少了,可以根本毫無接觸。

只是等到他開始意識到對方的高才後,心中便開始無止境的後悔,因為對方抓住不放並無限打擊自己的始終只有一點,而這一點也正是他蒼白無力之所在。

至于這一點,便是蕭皮蛋實乃真正的庸才,甚至除了為非作歹外,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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