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破鏡時的感覺難以言喻,但充滿著玄妙,就如在一個人在夏季的燥熱中行走,遠處忽然吹起了一陣拂面的清風。
清風吹散了殘存在身體上的燥熱,同時也解去了困在心頭上的無數困惑與煩躁,林易此刻依舊安靜的站在畫坊里,看著眼前那幅自己用盡手段才繪制而出的兩株桃花圖,心中很是高興與滿意。
破鏡後的他心境空靈,渾身上下的經絡否被貫通了般,周圍有無盡的天地之氣沖入他的身體,沖向他的椎骨第三節,緩緩鞏固著他的修為。
弓結期的修為很強大,這是林易長久停留在煉骨期的感受與體會,之前的他曾接觸過一次弓結期的境界,只是那一次的他卻吞下了越階丹,將自己打入了九死一生的絕境。
「終是破境入弓結期了,遠方的人,記得等著我之歸來!」林易輕輕呢喃著,臉色愈發冰冷。
他眺目仰望遠方,望向朱窗之外的昏時天際,一抹暗沉的深藍漸落星河,黑夜如似一塊遮天的黑紗遮掩星空,無數閃爍白光的星辰亮起,璀璨而零碎。
此刻,浮現在林易心中的盡是那道藍色的身影,因為他們之間有著生死不共戴天之仇,讓林易竟沒有多余的心思去為破鏡而喜悅。
因為一次外出歷練,雙方在山中爭奪靈藥,故兒結下梁子。
于是有人率先記恨于心,開始利用自己特殊的體質努力修行,直至自己的修為超越對方,最終更是將對方殘殺在醒目的大上,前者冷酷無情,後者命不由己!
林易不習慣自己的命運由他人掌握,所以他要使自己變得無限強大,而今,他終于跨入了修行五境中最難度過的大關,一舉突破弓結期,可他深知這點修為依舊遠遠不夠看,畢竟相對于陸羽那樣的修行妖孽,相對于此刻身在畫坊的師兄師姐,他們才是放眼修行界里真正的天才。
所以,林易開始從先前的沉思中清醒過來。
他轉身走向先生,直到快要臨近先生之時,躬身無真誠的行了一大禮!
先生看著林易對自己行禮,心中明白對方的用意,因此倒也並未帶有什麼無須多禮的表情,而是點頭笑了笑,開口道︰「花兒畫的甚好,破的境也甚好,墨陽雖然你有更高的境界,但他的心太過純淨,因此無法做到對世俗紅塵輪回的理解!」
林易听先生贊美自己,急忙謙卑道︰「學生不過只是班門弄斧,又怎敢與師兄肩,師兄畫的才是真好!」
「師弟太謙虛了!」朱墨陽的聲音忽然自身後傳來,語氣顯得有些失落。
他不知何時從林易的畫境中走出,也不知是何時走到了林易的身後,他只是皺著斜鋒似的眉宇,身子轉向先生恭敬道︰「先生,學生想借此機會,出去走走!」
林易听懂了朱墨陽的言語,所以他變得很是錯愕;身旁沉靜許久的師姐也听懂了朱墨陽的言語,美眸中閃過一道驚異。
先生是這里最熟悉朱墨陽的人,甚至超過朱墨陽自己,然而他平靜的臉上並未出現任何的詫異與驚訝,只是在睿智的眼里劃過一道贊賞,緩緩道︰「你有這個想法也是好的,畢竟總有一天,你要獨自面對世界,獨自走出自己的道。」
朱墨陽听言,虛心回答道︰「謝先生教導,學生明白了!」
「你打算何時走?」
「現在就走……」
……
……
漆黑色的夜,銀灰色的光,兩道並不魁梧的身影行走在寮城大街上,身後拉著的是長長的黑色影子。
「師兄,紅塵不如畫坊,時刻都充滿著凶險與狡詐,你切記要多加心,萬事都要與自己留一條後路!」
「多謝師弟提醒,我想終是會明白的,我們明年帝國才藝大會上再見!」
「好,師兄保重!」
「師弟,告辭!!!」
朱墨陽的身影自古街上漸行漸遠,略顯蕭瑟的背影逐漸莫入在了深色的黑暗之中,直至最後徹底從林易的視野中消失。
兩人于之前一同告別了畫坊,朱墨陽本意為踏塵修行,他開始意識到自己的不足,那是對萬物不熟的缺陷,倘若不懂萬物的存在根本與道理,他的境界將再也無法再提升。
朱墨陽不想自己失去對繪畫的痴狂,他更不想跟了自己十年之久的畫痴之名永遠與自己再無半點聯系,所以,他亦然的選擇開始問塵之修,讓自己的純潔接受萬千污穢,然後再將這些污穢一件件的將清除而去。
那時的朱墨陽,必將重拾光明!
林易站在古街原地,目送對方朝西而行,看著對方帶有一路的執著與目的,心中卻不由出現了許許悸動!
「如果沒有我的到來,或許師兄也不會選擇這條路吧,好在他的修為已至合氣,世間將少有敵手,不然我心必之愧疚啊。」林易心中自語,月光下的臉色略顯焦慮與難看,隨之他便掉頭從古街上離開,穿著深巷踏步遠去。
……
……
烏光照耀在寮城的每一處角落,照耀在一片寬闊的荷花塘里,照耀在一顆長達百年之久的梧桐古樹上。
因為月色的照射,梧桐古樹在地上映出一片樹影。樹影婆娑著,隨夜風而動。
在梧桐樹的旁邊,溪中流水潺潺,粼光閃動,流水聲嘩嘩作響。
一派寧和的春夏勝景,寂靜與美麗並存,然而此刻卻被突如其來的幾聲怒吼聲所打斷,只聞夜中有人道︰「大哥吩咐我等此月提前十日來收取保護費,你們家可是準備好了銀兩?如若沒有,我大哥可一向不怎麼好話!」
男子話音未完,站在門檻內的顧文清已是顯得很無奈,原本蒼白的臉色愈發不堪,充滿了焦急與無助。
以他這寒酸的家境,僅存的銀兩本就不多,況且就在一個月前,眼前的這些惡棍已是強行要走足足二十兩白銀。那些銀子都是自己娘子在平日里擺面攤所賺取的錢財,雖然他也經常會出城進山狩獵,但即便兩人怎般努力賺錢,又哪里經得起對方每月要收二十兩的巨額付款?
于是,顧文清只有好聲好氣道︰「這位哥,你們上個月剛要走我家二十兩白銀,現如今一月未至又來要取,我家真是拿不出這麼多的銀子,要不您寬限我幾日,等我菜園里的蔬菜一旦成熟,我就去將其給賣了,到時一定一文不少的奉獻給你家大哥,如此可好?」
「你少來這套,我大哥了,這個月的費用不可拖欠,你還是老老實實快去將銀兩拿出來吧,莫要讓我等兄弟動手!」那名男子接著開口,語氣不耐煩道。
顧文清听對方之言,又看著對方那架勢凶煞的氣焰,心中早已冰涼如水。
他確實拿不出二十兩的銀子,不然他也不會自尋苦吃的與對方磨嘴皮子,畢竟無人其更清楚這些惡棍的狠辣之處。交不出銀子便出手將你痛打一頓,甚至直接將你活活打死,這便是惡棍的丑陋行為。
「你到底交不交銀子?」對方的那些惡棍見顧文清無動于衷,開口繼續問道。
「我家真的是沒有銀子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寬限我幾日吧,等到有了錢,我定當立刻奉上!」顧文清見對方已然沒有了性子,焦急道。
「好,很好,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兄弟們,還愣著做甚?」男子怒極而笑。
余音漸斂,語罷之後,昏暗的燭燈下便有四五名黑色的影子走出,這些影子都帶有一種純粹的殺意,而且在這些影子的手中,正握著一根根粗壯的木棍!
顧文清見對方持棍而來,心神駭然失色,急忙就欲撒手退回房中,其雙手順勢的想關起大門。
砰的一聲!
巨響聲震動了顧文清的心弦,他驚悚的看著門外,一陣塵末在燭光下飛揚。
兩根直直的木棍穿插在門縫之中,阻礙了大門的關起,門外那些手持木棍的惡棍見顧文清想逃,臉色變得十分不好看。
顧文清的做法使惡棍們徹底憤怒,因此,他們本就無丑陋的臉面更加扭曲,而其中一人更是在迅雷不及掩耳之下將大腳高高抬起,厚實的草鞋底部一腳踢在了顧文清家的大門之上。
砰咚!
男子大腳丫上的力量直接便使緊閉著的大門驀然敞開,而在門木受到這只大腳上傳來的龐大力量後,搖搖晃晃的它就欲倒地而去。
木門嘎吱嘎吱的左右擺動,最終並未倒下,但可惜的是此刻身在房內的顧文清早已狼狽落地。
口中咳著紅艷的鮮血,一塊紅紅的血意淤積在其左側的臉頰上,先前的大門被踢,顧文清尚且未來得及躲避,因此在左邊的大門便踢開時,門板又不禁拍中了他的身體,使其頓時失去了站立的平衡,最終跌撞倒地。
無火辣的疼痛自臉頰上升起,顧文清再也顧不及給自己一絲的喘息時間,他看著門外那不斷臨近自己的惡棍們,撒丫子就欲再次逃跑。
而走近房內的惡棍們見對方還想逃跑走,顯然不會再給對方任何的機會,所有便有一人直接快速的揮出了自己手中的木棍。
一棍落下,直接便橫掃在了顧文清的右腿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