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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岸峭壁飛岩無瀑布,頭頂是一條蜿蜒曲折的天藍之線,天空望去慰藉透明,泛著一層淡淡的藍色。
天空之上,時而有白雲飄過,時而有鳥獸飛走,鳥兒輕鳴,如似奏樂。
這是一片幽深的山谷,一日之中,唯正午時分的陽光可以照射進來,故兒在此刻這般炎熱的盛夏中,缺少光線的山谷便充滿了溫涼。
三匹駿馬通行于山谷中,腳下流淌著一條低淺的溪流,溪流的底部早已不再是滿地黃沙,而是各種忽大忽的殘缺落石。
林易騎于大黑馬的背上,四目瞭望,好的打量著這里的一切。
大黑馬的四只健壯蹄子行走在清涼的溪水中,發出一聲聲的嘩啦聲,不時便會濺起無數白色的水珠子,顯得格外清澈美麗。
「閏安,這條幽谷深不可測,你當時是如何能夠步行出來的?」林易行于最前端,突然回頭道。
他好的望著這條漫無盡頭的山谷,只不過山谷內什麼都沒有,除了山岩上長了許許深綠的苔蘚外,便是相隔幾十里方能見到的一顆低矮輕松,更別提有什麼生物存在。
因為心中好,故兒只好發問,身後騎馬慢行的閏安听言,不禁皺了皺眉,開始緘默回想起來。許久後,他依舊有些不確定道︰「我應該不是從這里出來的,不然我不可能沒有絲毫印象。」
對于閏安的回答,林易心中有些錯愕,于是他接著道︰「先生通往大壩村的路徑只有這一條,如果你不是從這條道里出來,那你又如何能突然出現在當日的官道上?」
「我也不知道,我似乎忘記了所有的事,除了在寮城那些日子的記憶還在,我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等我回到村落,看看我能不能想起些什麼吧。」
「額……」林易听聞,心有無奈,隨之嘆氣道︰「看來也只好這樣了,我們先休息會兒吧,從荒野進入山口,已經快要過去將近十日,哎,也不知這山谷何時是個盡頭。」
對于林易的唉聲嘆息,身坐于白馬上的師姐倒是沒有過多感慨,她從馬背上落下,沒有落在溪水里,而是輕輕站在了一塊長達將近兩米的岩石上,她顧忌河中那些即便清澈到極致的溪水會打濕她的長筒靴子,所以她讓白馬停在了岩石邊上。
林易看她站在岩石上,沒有多什麼,他依舊轉頭左顧右盼,看著溪邊那些為數不多的草葉,隨之拍了拍大黑馬的,道︰「去吃點吧,雖然你足夠強壯,可這條路還遠著呢,如果連續長久不吃,只怕你是鐵打的也終會有吃不消的一天。」
大黑馬聞言,高興地甩了甩尾巴,隨即便走向了這條幽幽深谷的溪兩畔,低頭瑟瑟的吃起那些青草來。
林易見馬兒去吃草,隨即也是從儲物囊里取出了僅剩的兩塊干餅,一塊遞給了閏安,閏安沒有客氣,他知道自己的體質不如對方,所以埋頭了進來。
剩余的一塊林易沒有吃,他轉身看向了那道早已懶散坐在岩石上的白色背影,看著她無愜意的抬頭望天,看著在她身邊擺放的兩只長筒靴,心中莫名一怔。
他不顧腳下的溪水打濕自己的靴子,然後手中提著干餅向上走去,他走到了師姐盤坐的那一塊岩石邊上,隨之與其一同坐在了那片看似蠻大的岩石上。
兩人並排而坐,並不魁梧的身影望去有些蕭瑟與單薄,林易依舊拱著背脊,而且就以他此刻的少年模樣,上身看起來竟還要師姐矮上一分,閏安在後面看著他們坐在一起,沒有理會,他只是吃著手中那個唯一的干餅。
「師姐,吃點吧,雖然味道不怎麼好,但你十多天來都粒食未進,又如何受得了?」林易淡淡道,語氣帶有一分關懷。
他眼神望向前面的山谷,望著那條看似沒有盡頭的幽幽山谷,手中毫無吝嗇的伸出那個早已泛黃的干澀大餅。
一旁的師姐見此,蒙著白紗的俏臉微轉過來,她美麗的眸子望著眼前的林易,輕輕道︰「十多天來,你一直都不曾與我話,怎麼現在還會顧忌我的饑餓?」
「我知道你還在暗暗的責怪我,為什麼當日毫不留情的殺死那些人,呵,也許在你眼里我很冰冷無情吧,只是昊天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依舊會殺盡那些人。」
「為什麼?」林易疑問道,不帶絲毫感情。
「因為信念。」
「你弒殺的信念?」
「我修行的信念!」
「殺人為什麼還要找理由。即便你放他離去,難道他還能對你造成什麼威脅?他只是一個凡間的武者,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你這種大修行者面前掀起多達風浪,你為什麼一定要趕盡殺絕?」
「我們一定要在言語上爭鋒相對嗎?」師姐突然轉移話題道。
林易听到對方之言,看著她的眸光突然變得像是四月春水一般的溫和,心中不禁答不上話來,因此他緘默了良久,心中暗道自己確實沒有必要再糾纏下去。
十日不言不語,難道還不夠嗎?
「我們應該好好談談,從新回到原點來談。」林易突然開口道。
師姐沒有話,而是晃悠著自己月兌去靴子後的玉足,她將自己的玉足輕輕放在了清涼透澈的溪水中,晃動時候帶起道道漣漪水光飛濺。
林易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的玉足,那是一雙完美無瑕的腳丫子,肌膚白皙如雪,絲毫沒有半絲干皺的繭子存在,仿若就欲白玉雕刻出來的一般,只不過她白玉更完美,因為在她那白皙的腳上,透著一絲絲的血色紅潤。
「師姐,你的腳很美。」林易將視線從對方的腳上挪開,轉頭看著她白紗下的側臉,認真道。
「腳便是腳,哪里會有什麼美不美的?」師姐柔聲開口,聲音依舊清脆干淨,潔淨了林易心中的那些厭塵之意,她美麗的眸子望向那如長條般的藍天,眸中第一次顯露出許許的天真與無邪,仿佛就如一個好的孩子。
林易听到她的疑問,听出了她語氣中的絲絲羞意,于是便沒有再繼續她腳丫子的事,他淡淡道︰「師姐喜歡什麼樣的顏色?」
「頭頂上的顏色。」師姐回道。
林易抬頭,順著她的方向望去,一片淡藍。
「很漂亮,很自然,很好看。」林易用了三個很,代替了他看見藍天後的所有感慨,一旁的師姐聞言,眸光很是好的看了他一眼,隨之轉頭沉默不語。
許久後,師姐收回了自己看向藍天的眸光,她抬起自己泡了良久的玉足,然後無認真的用白淨的布縷拭擦起來,最終再次穿上了那擱置一旁的長筒靴子。
便在這時,溪中的清水忽然震動,雖然它本就嘩嘩流動,但這種震動源于地表里面,不同于尋常的溪水流動,林易發現了這種顫動,但師姐沒有發現,因為他是那個年代的過來人,所以它知道地表與地心里的結構。
「看來還有不安靜的人來,你們真的就這麼想置于我死地嗎?」林易心中輕語,但沒有將心中的話出來。
而在此刻,那穿好靴子的師姐見林易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不由心中微驚,只是她並不知曉其實林易心中僅存的半分忍耐限度也已消散。
他眉目緊鎖著,霎時間里變得有些嚴峻,師姐見他有異樣,隨之問道︰「怎麼了?時間已經差不多,我們該啟程了。」
「噢,沒事,我們走吧!」林易反映反應過來,凝重的臉上笑笑道。
「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
……
……
寮城北門之外有荒野,荒野廣闊無邊,其邊上流有一條清澈溪,而在溪畔的對岸生有蘆葦蕩。
早在數日前,就在林易等人離開的那一清晨後不久,草野上又忽然出現了無數騎兵,這些騎兵看起來裝備精良,胯下駿馬健朗,而且就在馬背上的兵將身上,它們盡數穿有厚實的甲冑。
甲冑被陽光照射的栩栩生輝,哪怕就是將士們胯下的駿馬,前額亦然帶有厚實的鐵甲,仿若這就是一支征戰沙場的鐵血騎兵,氣勢如虹,使人駭然失色。
騎兵長隊駛過荒野,直直向前逼去,而在這對騎兵當中,領頭的是一名面無表情的將軍。
將軍腰上佩刀,頭戴寒鐵戰盔,其雙目威嚴,目光更是遙看遠處大山,正是王爺座下之良將︰曹蒙。
曹蒙不斷向前駛去,馬不停蹄;他身後的數百將士亦然向前駛去,馬不停蹄。
馬蹄聲震動四方,聲音繁雜的多如雷雨落地時的震響,而在他們一直行駛了數日後,曹蒙這才發現自己要追的人如何也追不上。于是,他為了快速追趕到自己要殺的人,從而下達了一條命令,命令中道︰「全體將士月兌下沉重甲冑,輕裝上陣,長槍戰戟一律拋棄,只有攜身刀劍與弓箭。」
將士們聞言,不敢尚且違抗軍令,故兒將該拋棄的盡數都已拋棄。
林易騎著大黑馬,早已進入深谷多日,並不知道這支軍隊的到來,而就在溪水驀然震動的那一刻,他感覺到了奔騰的氣勢。
他不知道溪水的搖動是不是地震的前奏,倘若真是地震,那麼他們身處于峽谷中央,無論如何都是逃不掉的,所以他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心中更是在默默的祈禱這場震動千萬不要與地震扯上關系。
然而事實很慶幸,震動更是地震,因為溪水的顫動都是軍隊追趕而來所造成的影響,只不過此刻再次啟程的林易與師姐們並不知道,這只軍隊離他們早已不足二十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