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本村所有的居民退走,祭祀大人便抬著自己的金色權杖走進了小院,他轉頭看了一眼那背木劍的青年,卻沒有理會先前與其交談的那名老者。
便在這時,祭祀大人轉過頭來認真的看了一眼一劍,說道︰「你和他們是一伙的?」
一劍聞言,緘默了片刻,隨之面無表情說道︰「之前是,現在不是。」
祭祀大人滿意的點了點,接著道︰「那你是來找他們的?」
一劍誠實回答道︰「是,還望老先生告之!」
祭祀大人沒有藏拙的意思,他也沒有要顧忌在場所有人的感受,他看著在場的六名修行者,然後轉頭看向那座看不到的西山方向,嘆了口氣說道︰「你們來晚了一些,他們已經走了!」
大長老聞此,便是上前怒喝道︰「你莫要以此來糊弄我等,雖然老夫並不知道你能把先前的居民都轉移到何地,但我們都是修行者,你以為你真的能夠安然的護住他們,我勸你還是實話實說吧,不然,老夫可不介意將你擊殺于此地!」
祭祀大人听到大長老的話語,便是搖了搖頭,仿佛在感慨著什麼,他輕笑了一聲說道︰「老朽雖年事已高,但想要保住這些村民卻還是做的到的,當然,我活了百年之久,也不屑于說什麼謊話,我說他們離開了,自然就是都離開了,況且,我又何曾說過他們不回來?」
大長老惱羞成怒,沒有再想與對方再談說下去的心情,于是,他當機立斷的便結出手印,向祭祀大人打了出去。
手印如似一朵繁花,信手拈來,帶著周圍的天地之氣一陣收縮凝聚,一道艷麗的紅光驟然閃亮無比,大長老看著空中的繁花,一把甩向對面的祭祀大人,只見此刻的天地之氣齊涌而出,盡數涌向那身影瘦弱如枯木的祭祀大人。
祭祀大人很淡然,他的目光亦然很沉著,仿佛傳承在黃沙中的一道湖泊。
沙漠中的湖泊很寧靜,倒映著晚間的斗轉星移,然而此刻並不是黑夜,此刻有著湛藍的昊天,有著一輪炙烈的艷陽,還有空中那朵看似美麗實則充滿強勁修為的一朵繁花。
祭祀大人理所當然看到了這朵飛旋的繁花,他滿是渾濁的眼楮里正倒映著繁花,然而他即便知道這是一朵可以要人命的詭異之花,可他卻依舊沒有在這朵繁花面前產生半分退卻,他手持手中的那把開啟陣法的金色權杖,然後想著眼前那朵不斷變大的繁華逐漸走去,身穿古老服飾的他,身邊帶有一種天地法則。
眼看著身前的枯瘦老者不斷朝大長老走去,看著對方的身體不斷走近那朵散發紅光的繁華,一劍輕挑了挑眉宇,丹鳳眼變得有些緊促起來。
祭祀大人的身子在向大長老靠近,大長老的狠戾眼楮逐漸凶狠,他們之間隔著一朵艷紅的繁花,花兒沒有飛回大長老,但此刻卻安靜的停留在了祭祀大人的身前。
祭祀大人平靜地看著這朵紅花,枯瘦的右手便是輕緩抬起,他緩緩揮動自己的右手,其早已老化的骨骼卻在此刻變得靈活起來,一道不存于修行者的氣息從祭祀大人的手中散出,就像是晨曦時的清新空氣,在場的所有人都沉浸在這道氣息之內,卻不知半空中那朵嬌艷如火的繁華正如被清水澆滅了般,緩緩消散在了半空之中。
面對大長老的一擊,祭祀大人風輕雲淡的將之破除,大長老五人便是詫異十足的對眼相視良久,不曾說出話來。
許久之後,祭祀大人身邊的力量退去,一切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周圍的馬兒還是搖頭擺尾吃著馬槽里的青草,那些躲藏在雞圈的雞也依舊咯咯咯的叫喚著,一劍還是背負著那把木劍,仿佛什麼都不曾看見。
眼里什麼都不曾看見,心里明白了所有事。
大長老從震驚緩神過來,錯愕問道︰「你到底是誰?」
祭祀大人輕輕搖了搖頭,解釋說道︰「老朽只是這里的祭祀,一名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罷了。」
大長老難以相信,接著問道︰「你先前用了什麼妖術,為何我始終不曾感受到半點天地之氣從你身上傳出!」
祭祀大人回道︰「因為我不是修行者,自然不會使用什麼天地之氣。」
「你不會使用天地之氣,又如何能夠化解我的繁花烈焰手!」
「老朽不能化解你的繁花烈焰手,但我能夠將它轉移到別處去。」
「什麼,轉移?」大長老不得道理,想了想怒道︰「你休要故弄玄虛,這世間只有修行之道,哪有什麼轉移的功法存在,老夫倒要看看,你能轉移我幾次!」
說完話語,大長老便雙手再度結印,他雙手火焰燃起,一道道絢麗的紅花不斷閃現,帶著整個小院的氣息都在變化,而且便在這時,站立在大長老身後的四人都是緩緩退散開來,像是生怕被對方的火焰給踫及到。
祭祀大人從容不迫,枯瘦的身子佝僂在一起,一道年老的駝峰從他身上凸顯,這不同于林易的椎骨駝背,因為他是隨著歲月侵蝕而駝起的背骨,而不像林易在復骨時無法得到完整的續接。
無數的紅花向祭祀大人涌來,紅花上面帶著陣陣刺目的火焰,仿佛連整個小院的溫度都升高了無數倍,他目光平靜地看著紅花涌動,那只沉浸的枯瘦之手再次抬起。
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便等同抬起了村中近百人的崇敬信念,祭祀大人的力量得自于村內的祠堂繼承,但趨勢出這股力量的根源,還是村中百人對他夜以繼日的信任與崇敬,這是一種念力,一種無比強大的念力,足矣堪比一名大修行者的修為,因此便在此刻,這股看似形同天地法則的力量再次散發在了祭祀大人的身體周圍,只不過這種力量無相無形,不被一般的修行者可看見,更不可能被實力更加弱小的修行者看見。
大長老感受不到祭祀大人身上所散開的力量,所以他才會單純的以為對方身上存有妖術。
他身為修行者,本應該對妖鬼之事明白的更加透徹,然而他在親身面臨這種一輩子都不曾看見的神秘念力時,終究無法讓自己從妖鬼迷信傳說中月兌離出來,而且,他也無法知道自己那些功法雖然強大,但在祭祀大人那比之修為更加深厚的念力前,其實根本沒有任何現實意義的傷害,甚至連一點干擾對方的作用都起不到。
大長老的修為達到了儲界期巔峰,這是他辛苦修煉了幾十年得到的回報,對于一般人而言他是無比強大的存在,哪怕就在修行界里他以此修為也能闖蕩的風生水起,然而,世事本就無常,且一山還有一山高,儲界期巔峰不是這個修行界的盡頭,甚至只是某一點的開始,況且這些對于此刻的大長老來說已經不再顯得那般重要。
滿世界的紅花帶著炙熱火焰,看起來便如一道道火球從遠處襲來,祭祀大人看著這些紅花,一股強大的念力從其手中迸發而出,將之盡數禁錮在了半空中。
被禁錮在半空里的紅花依舊染著火焰,情景看去則顯得格外有趣,它們像是一道道燭火平放在空中,而隨著祭祀大人身體里的念力不斷加強,這些燃燒的火焰便開始快速減弱,最終化成了一道道幼小的火苗。
虛弱的火苗經不起風吹,就如單薄的蟬翼禁不起火烤,此刻的紅花只剩一絲虛弱的火苗,仿佛只要空中吹過一絲微風都能將其吹滅,祭祀大人目光平靜地看著這些紅花,對面的大長老則是臉色愈來愈顯蒼白起來。
呼呼的風聲終是卷起,空曠的小院里吹起了一道微風,微風吹滅了第一道火苗,大長老蒼白的額前滑落了一滴汗水,微風又吹滅了第二道火苗,大長老的汗液開始不斷涌出,數十道的火苗被微風盡數吹滅,此刻的大長老一陣全是冷汗,仿若剛被河水里打撈起來一般。
祭祀大人看著空中的所有火苗熄滅,身上的那些念力開始如同退潮般散去,整個小院之中,唯有那數十朵沒有火焰的紅花還在沉浮,只是沒有火的花,如何還能對人存在威脅?
大長老雙掌舞動,空中的那些紅花開始消散,而便在紅花徹底消散之時,他們五人卻不謀而合的散發出了一陣滔天的氣息。
祭祀大人感受到了這股帶有危機的力量,故而其渾濁的雙眼驟然驚變,對方一個人的力量傷害不到他,但五個人合成的力量卻非是簡簡單單的五倍那般簡單,這是一種陣法的力量,但不同于符師所祭煉出的陣法,修行者稱他們的功法為合成陣法,只要修煉人數齊聚,其身上疊加之力便可成倍提升,可若是缺了其中一人,此陣不擊自破。
優點很明顯,弊端也很明顯,只是祭祀大人並沒有打算襲殺他們,所以他只是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金色權杖,然後帶著一陣龐大的念力散出,帶著他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此刻的小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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