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荒 第二百九十五章 隱殺

作者 ︰ 弋念

更新時間︰2012-08-17

紛紛而落的碎葉像是春雨綿綿,然而值得眾人注意的是,這些碎葉並不像春雨那樣美麗如絲垂落,因為它們終歸到底還是樹葉,只不過是被兩股能量龐大的力量碾壓成了碎粉的樹葉。

一劍立身于溪畔,臉色顯得有些凝重,其雙手都在緊持著本命物,那雙充滿凌厲的丹鳳眼更是寒光微射,恍惚間,連同他整個人都變得成了一把充滿肅殺之氣的道劍。

雙手緊握著的木劍依稀帶有龐大劍意,劍意則彌漫在了這片草野的上空,它們形同一股由無數劍氣凝聚而成的浪潮,隨之直朝那顆靜立的楊樹旁邊席卷而開,而且這股劍意本是帶有目的性,此刻便向余風所在的金鐘位置直逼而去,像是要將對方那盞金色的大鐘磨滅一般,氣勢頗顯駭然之象。

片刻之後,將要入秋的草野上忽然出現一聲巨響!

聲音足矣堪比暴雨來臨時的驚雷,刺耳的金屬撞擊聲更是使人忍不住想去捂住耳朵,然而在場的眾人都不是尋常人,所以他們沒有必要用手去捂住耳朵。

師姐眸光淡然的望著兩者踫撞的位置,不顧身旁那被禁錮的小師弟,她耳邊听著這聲轟隆聲漸漸平復而去,強大的意識感知卻能夠敏銳感受到余風的處境。

余風身外,那由無數符文凝聚而成的大鐘並沒有被一劍破開,只不過就在那顆楊樹周圍,此刻早已光線大放,青光與金光相互排斥抵抗,兩股猛烈的力量相互撞擊,像是兩輪各不相同的太陽從高空中移下,相互匯聚在了這顆蒼翠的楊樹旁邊。

道劍氣勢如虹,但余風的金色大鐘也絕對是好捏的軟柿子,況且余風本就是杰出的年輕符師,也是整個修行界里都少之又少的符師,他的符道之術必然也會神秘而強大。

金鐘不斷外繞著里面的余風在旋轉,速度快的頗有些風馳電掣的感覺,在大鐘的表面,一道道璀璨艷麗的金光迸發,與之那一劍的道劍青光不斷抗衡,然而便在這時,身在溪畔的一劍早已心升戰意,自然不會任由這種相持的情況持續下去。

一劍自小便是一名劍痴!

劍痴之名由來,便是因為他痴于劍道,自然也會極其喜歡戰斗。

對于修行而言,世間沒有什麼比親身戰斗更能促進劍道的修行,想要真正的成為大修行者,必然要經過無數的戰斗,哪怕就算是世俗間的大將軍,也定當要在沙場上身經百戰而不死方能勝任。

因此,一劍即便從小都在山上修行,可他亦然知曉戰斗的重要性,所以此刻他的心里隱隱間已是有新的決定。

將橫砍而出木劍緩緩抬起,一劍清澈的眸子更加凝重,他伸出左手食指輕咬指尖,便咬出了一滴艷紅的血液,只有當修行者真正的祭用本命物時,才會讓自己的血液去沾染本命物。

一劍將帶血的食指放至劍身,順著木劍筆直的劍身一抹而下。

頓時,整把帶有天地之氣的木劍變得無比殷紅,而且就在一劍將血液涂抹完時,血液便如滲水的墨汁一般滲入到了木劍之內,場景顯得極其怪異與離奇。

一劍看著所有血液融入木劍之身,眼中的凝重再次增加,他將染血的木劍從新揮舞而起,帶著無數道劍印在空中不斷凝結,只在片刻之間,草野便上的天地之氣再次被其吸扯而起,向其緩緩匯聚而去。

鐺的一聲!

聲音如某座寺廟里的晨鐘響起,余風控制的金鐘終于擺月兌了一劍之前的那道劍意,便是帶著整個金色畢露的鐘身驟然月兌離了余風的身體,直接懸浮在了半空之上。

余風得以半刻歇息,心中的怒火卻如似火海一般熊熊燃燒,先前的那一劍,他確實依靠陣法抵擋了下來,並且不曾讓那一劍的劍意襲擊到自己身體,傷害到自己的身體,但抵御了強烈的劍意不代表他就會安好無恙。

之前的道劍與金鐘撞擊散發出了的驚天巨響,雖然這道聲響並未震破他的耳膜,也不曾讓他變成一位失去听覺的聾子,但如果不是他有特殊的手段減輕聲勢,也許早已深受內傷,而且這種悶聲著實是讓他感受到了一種厭惡感,甚至就在此刻月兌離了金鐘的遮罩後,意識還仿佛在暈眩一般。

余風月兌離開金鐘,修長的雙手並未有絲毫放松,他搖了搖自己暈眩的頭顱,不免覺得有些沉重,然而便在下一刻,他驟然恢復了清醒。

對岸的溪畔,那名男子早已轉過了身軀,余風看著一劍,看著他那張稍顯凝重的臉,看著他那雙充滿凌厲的丹鳳眼,又看著他不斷揮舞的那般木劍,心中驟然駭然失色。

按照自己對修行者的了解與傳聞,余風一直以為每個人都會帶著利器行走天下,至少在面對敵人之時,絕對會選一種充滿可以置人于死地的利器,然而,先前讓自己充滿忌憚的對手沒有拿出殺人利器。

他只是握著一把孩童玩耍的木劍。

僅僅是一把連草葉都砍不斷的木劍。

余風對此顯得非常憤怒,好在理智並非讓其失去了全部心智,所以便在下一刻,他猛然間抬起了頭顱,兩道清澈的目光直視在半空中的金鐘之上,其兩只修長的手指也開始迅速結印起來。

手印在余風的手上舞動,像是曼妙的花瓣迎風飛舞,他的手指極其縴細修長,如果換成林易上輩子的時代,也許還能當個杰出的鋼琴家,況且按照他這般修長美麗的手指,指跨八度絕對是小菜一碟。然而,他並非是鋼琴家,他只是一名修行于符道的符師,而且更加重要的是他此刻正處于交戰中,所以他沒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余風手結符印,整個人便站立在這道金鐘下放,在他的手上,依稀有著一道道的神秘符文被其結出,而這些符文緩緩飄向空中的金鐘,隨之便毫無阻礙的莫入到了金鐘之內。

一道道的符文從余風手里形成,然後不斷飄向那正在旋轉的大鐘之內,而金鐘被這些符文融合,不由變得愈發迫人,金光萬丈。

在楊樹的另一端,一道道凌厲的劍氣從一劍手上的木劍上形成,然後不斷匯聚在其周邊,連同那處于一劍身後的溪水也開始便的蠢蠢欲動起來。

便是兩人這般維持不久,那之前處于被動防御的余風卻忽然雙臂高舉,隨即更是十指彈開,像是一道待放的花苞驟然間綻放成了一朵絢麗的夏花,無比好看。

余風張開十指,其體內濃郁的天地之氣直接傾瀉而出,形同溪流一般直朝大鐘涌去,大鐘受到這些天地之氣的輔助,表面上的金光早已純淨到了一種極致境界,比之佛光閃耀還要純淨,逼得常人無法用正眼相視。

常人無法相視,但一劍無懼此光,他身為合氣期修行者,其修為比之余風還要略勝一籌,所以他看著對方率先出手,心中已是隱隱間知曉了對方的用意,當下便帶著經過血祭的木劍也是驟然擎天而起,劍意直逼天穹而去。

轟隆隆!

半空之內,電閃雷鳴。

在兩股逆天的力量再次攀升後,昊天也仿佛變了臉色,無數的烏雲從蔚藍的天空中悄然升起,其雲層之間踫撞形成的雷電更是相互交織形成,震得天際都是一陣顫抖。

余風與一劍都听到了這些雷鳴聲,但他們的心緒早已不再理會這些外物,余風控制著大鐘緩緩轉體,竟將大鐘之口對準了那溪畔的一劍,一劍看著對方鐘向自己,便是心頭一狠,當下揮斥著木劍從天直砍而下,帶著無比龐大的劍意直朝余風再次劈砍而去。

余風見到對方出手,心中冷笑不止,先前的一次被動防御讓其極其憤怒,所以便在此刻,他再也不想再讓自己處于被動的防御狀態,當下便要帶著自己所有注入在大鐘里的力量,向一劍席卷而去。

然而便在下一刻,奇異的事情悄然發生。

余風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被某種力量控制住,死死的禁錮在了半空中,絲毫不得動彈。

對于自己突然不能動彈,余風心中自然無比焦急,對方的劍意已是勢如破竹一般向自己席卷而來,如果他不能使用大鐘里的力量去對抗,哪怕結局將會非常慘烈,他會在這道劍意之下徹底被殺死,甚至形神俱滅,一點氣息都不能留下。

他決不允許自己就這般狼狽死去,然而又不能再控制自己的身體再有所動,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道劍不斷臨近自己,木然地看著對方的道劍向自己的身體劈殺而來,顯得有些束手無策。

誰都不希望自己狼狽死去,誰都渴望能在任何的情況下活下去。

余風從修行開始,第一次如此強烈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機。

咫尺之遙,如此之近。

道劍在空中緩緩襲去,帶著無比龐大的毀滅氣息,且速度快的眨眼即逝,一劍看著對方定格在原地,心中不由微微怔住,然而他再也阻止不了劍意席卷而出;如果對方毫無所動,道劍絕對可以讓對方戰死于此地,而對方的慘死也會成為一劍修行以來,第一位殺死的人。

一劍並不想隨意殺人,但故事仿若都已成了定局。

他想要閉上雙眼不再直視,畢竟殺人這種事情對他而言並不好玩,但就在一劍放松的那一刻,身在的遠處觀戰的師姐卻瞬息間眸光大變,對一劍大聲喊道︰「師弟,不可大意,速速退開溪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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