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那又怎麼樣
「你們不能動他。」于淡一身白色的睡衣,立在罰刑台上。而縛月甫一落地便施法便擋開那三個黑衣服的執刑者。
方擒龍看到于淡上到台來一點也不意外,只是縛月也跟著在台上卻是有些不解,不禁投去責問與探詢的眼神。縛月卻無視了方擒龍的眼神,只是布了個結界將于淡與洛星保護在其中。
于淡扶起洛星,看著洛星身上的枷鎖和還有背後那觸目驚心的九制穿骨鎖,心里不由得一痛。雖然與洛星相識並不太久,但于淡總是習慣性把洛星當成自己的弟弟,而且是一個敏感自卑的弟弟,膽小怯懦,但又一直有篤定的夢想,每到夜里總是能看到他一個人躲在角落里壓抑自己的聲音在哭泣。
于淡其實也是這麼過來的,從來不知道父親是誰,而且又在生下他三天後就不知所蹤了,只留他和姥姥相依為命。于淡常常受到村里其他孩子的嘲諷和欺負,于淡也哭過,但是卻不敢讓任何人看見,一個人遠遠地跑進村外的樹林里狂嚎。只是有一次,實在忍不住了就沒有跑遠,就在河邊大哭起來,結果就被布丁大小姐撞上了,于是小驢蛋成了布丁的專用跟班。
洛星才十歲就莫明其妙地離了家,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擎天宗,沒有感受到半點的童年的樂趣,也再沒有享受到長輩的慈愛,有的是只修仙界的淡薄無情、修仙者的爾虞我詐。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于淡覺得只有這個擎天宗欠了洛星的,洛星不曾欠這個宗門半點什麼,即使洛星犯了什麼錯,也沒有理由這麼苛責他。他還只是個孩子。他為什麼擅入內門靈地,不就是為了難夠築基麼,不就是為了能在同門面前抬起頭來,不就是為了能融入同門中去麼?他只是想築基成功之後,有個機會回家,在他娘的墳前自豪地說自己在擎天宗一向過得還好麼?
「縛月,你這是意欲何為。把他帶下去。」方擒龍面有不悅了,因為他一向不喜歡有事情月兌出他的料算之中,而且還無法有跡可循。這種月兌出掌控的感覺,方擒龍很不喜歡。
縛月美艷一笑,沒有回答,只是轉目看著正在的洛星說話的于淡。
「此處是刑台,不是你們亂來的地方。」方擒龍壓下心底隱然而生的怒意,淡淡道︰「現在帶他下台去,我可以不追究你們擅闖刑台之罪。」
縛月對于淡說道︰「小蛋蛋,掌門要我們速速下台呢,不然就要追究我們的罪責呢。我們下去不?」
于淡剛剛拆去洛星手了的繩索,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不可能。」
縛月听了,大笑起來,一時風情無限。
季風凌這時興致大起了,見隙撩撥道︰「看來掌門師兄的話不好使啊,在她眼里還不如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管用呢。」
方擒龍瞪了季風凌一眼,陰沉著臉不說話。
而台上于淡卻和洛星聊得正歡。縛月嘆了口氣,對方擒龍道︰「不知掌門師伯能否給我們點時間,或許于淡能從洛星的嘴里問出些東西來呢。」
羅子浩此時臉上難得地出現了不帶病態的笑意,對方擒龍說道︰「掌門師叔,不妨讓于淡和洛星談談,若是真問出了青質築基丹的源頭,那就算是為宗門除去了一個隱患了。即使沒問出來,無傷大雅,並不會耽擱什麼。」
方擒龍听到此話,心里一動,這個羅子浩話里圍護于淡和洛星的意思很明顯了,他究竟為何要這麼做呢?方擒龍略一沉吟,擺擺手示意那些執行人先退到一邊,然後自己也回到座位了,一言不發的看著台上。
洛星雖然表面上說是不想于淡來,但是心里仍然期待見到擎天宗里唯一的朋友,「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青海池縛家麼?」說完洛星看了一眼縛月。
「我當然要來,所謂的擅闖靈地我也有份。我們是朋友,怎麼會讓你一個人承擔這個後果。」于淡說道。
洛星嘿嘿一笑,不再說話。
「那些築基丹怎麼回事?」于淡問道。這個問題才是關鍵,于淡心想之所以會給洛星定這麼大的罪,光闖靈地是不夠的,必定有更大的原因。在來的路了縛月就給他講了宗門對洛星的處罰,在听到方掌門有可能對洛星下奪基令時,才有些震驚。細問才知道洛星身上竟然有兩百多違禁的青質築基丹。
洛星眼神一暗,半天才答道︰「我不能說。因為我答應過,不會把他供出來。魚蛋,請原諒。」
于淡听了這個答案,也沒有怎麼失望,只是再問道︰「你的修為忽然大漲,是不是吃了大量這種丹藥?」
洛星忽然笑了起來,看著于淡說道︰「這是你的功勞。」
于淡愣住了,我的功勞?和我有什麼關系。
洛星說道︰「記得你去半天峰羅家拜師的那天麼?」
于淡點了點頭,那天他回來時迷路了,他本來就是路痴一個,加上帶路的鳥知羽又不盡責管不管送。他只好在擎天宗內四處亂闖,最後問了n個人之後,才勉強找到了回靈獸役的路。等到了靈獸役時已經半夜了,最後把來開門的洛星嚇暈過去,還是他把洛星拖回靈獸役內屋的呢。
洛星看了于淡一眼,不禁有些愧疚,說道︰「第二天我比你早起一個時辰,看到你懷里有些東西掉了出來,本來想幫你拿好的,但忍不住好奇我就翻看了一下。這一下,改變了很多東西。」洛星說到最後又出現了與性格不符的滄桑感。
于淡沒有插話,只是等洛星的下文。
洛星繼續道︰「其實你那個包袱里除了你看到的那些,還有一樣東西。我在你醒來之前就藏起來了。」
「什麼東西?」于淡有些好奇了,什麼東西能讓一個靈根被定為劣根的人,幾天內連躍數階,還隱然有了可以築基的征兆。
這時縛月思扭頭過來,說道︰「是不是兩顆正宗的築基丹。」因為外門弟子一旦升階為內門弟子師傅多半會在第一天給這個弟子一兩顆的真正的築基丹,想來羅家也不是小氣的人,按洛星的靈根,一顆築基丹怕也是無法將他提升到引氣期圓滿的境界。
洛星略一訝異,隨即恍然,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一共有八顆。」
「八顆?!」縛月都有些驚訝了,八顆正宗的築基丹,這可是大手筆啊,羅家真有這麼大手筆?就算有羅家也鮮有這麼大魄力吧,羅家本宗內等待築基的族人也不知凡幾,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築基丹給于淡?縛月心底生起一絲莫名的感悟,像是想到了些什麼東西,但再細想卻又模糊不清了。這其中究竟有什麼緣故呢。
看台上的那些擎天宗上層人氏,也有些吃驚了。季風凌更是斜眼看著羅子浩,嘲諷道︰「羅家好大的手筆啊,一出手就是八顆築基丹,真是讓季某大開眼界。」
羅子浩浩蕩蕩听到八顆築基丹,就想到了了一個人,孟知白。羅子浩心底苦笑,這個師弟還是這樣隨性胡來。
于淡雖然知道八顆築基丹很駭人,一時也弄不清那個給他包袱的孟知白,難道這就是他說的「額外添了點東西」?這一點東西也太貴重了吧。不過于淡更擔心的是洛星吞下這麼多的築基丹之後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癥。
縛月看出了于淡心里的憂心,說道︰「放心,築基丹是正統丹藥,不會有毒性,不過像他這麼當飯吃,一口氣吃八顆的情況確實少見,我也猜不到會有什麼後果。不過方掌門已經在他體內下了禁制,估計不會發作的。」
于淡心底稍安,考慮許久,在後對著方擒龍的方向說道︰「掌門,我有話說。」
方擒龍一動不動,淡淡道︰「講。」
于淡道︰「洛星不該受此責罰,他並無大錯。是我帶他進入內門的,那些青質築基丹也是我給的。他一向膽小,怎麼有膽量做這些事。」
洛星與縛月都呆了,沒想到于淡會把事情一個人攬過去。
方擒龍尚未開口,坐在其邊上的季風凌卻是忍不住了,喝道︰「你當我們是三歲毛孩子麼?任由你來說。你入我擎天宗的日子都屈指可數,更別說入內門的時間了,怎麼可能會知道青質築基丹的來路。你這分明是狡言欺騙尊長。」
方擒龍卻冷靜了下來,不溫不火,問道︰「你可知道,承擔下此事的後果。所有後果,我願一力承擔。」
于淡朗聲道︰「不知道。」
「噗——」正在喝茶的羅子浩不禁將剛入口的茶水噴了出來。這小子太愣了吧,什麼都不知道就替伙伴扛下一切。「對不起,我失態了。」羅子浩浩蕩蕩擦去茶漬,向眾人歉然道。
方擒龍看著于淡,後者毫不避讓的直視著。
「不,闖內門的是我,于淡本來就是內門弟子,只是未曾申請不算闖。至于青質築基丹確是別人給我的,但與于淡無關,我不能說出那個人的名字。請掌門見諒。」
「笑話,難道我堂堂擎天宗就由得了你們兩個小小的低階弟子來指手畫腳不成。」季風凌喝道,「我看你們必定是與外人狼狽為奸,想用這些禁藥來危害我擎天宗,今日我就給你們顏色瞧瞧。」
縛月卻閃到于淡和洛星身前,說道︰「還是我來討教季師兄的高招吧。」
「好得很!」季風半角獰笑道。他本來就是意在于逼縛月出手,以便給縛家一個教訓,這下她自己撞上來更好。
羅子浩眉頭一皺,這個季風凌怎麼也顧下自己真傳大弟孺子牛身份,竟然想對兩個小輩動手。羅子浩正要出手阻止,隨即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是季家的那個第三真傳弟子季風烈︰「羅師兄還是不要妄動的好,在下雖然學藝不精,但手底下還是有些法子讓師兄吃些虧的。到時引發了師兄的病征可就不好了。」
方擒龍驀得喝道︰「都退下,你們眼里可還有我這個掌門。」說完大袖一擺,一股罡風猶如天龍出淵將台上所有人都壓制住了,季風凌更是被生生逼回了座位了,季風烈也是暗底咽下了一口鮮血。羅子浩卻只是胸口一滯,想是方擒龍手下留了情。
「于淡、縛月,我命你們立即下台去。否則莫怪我連你們一並處罰。」方擒龍怒道︰「執刑者,立即執刑。」
于淡一步踏出,神引術動,身形如雷電閃到一個黑衣執刑人面前,崩仙拳最大輪發動。
「崩仙拳最大輪,攻城炮。」
那個黑衣人猝不及防被正面轟中,身體倒飛數十丈,摔下台去。
「你要作犯?」方擒龍面寒如冰。
「若是你非得這樣處置洛星,我不服。」于淡捏緊拳頭,說道︰「就算是作犯了,那又怎麼樣。」
「找死。」這回方擒龍是動了真怒,真氣如瀑狂泄而出,威嚴如大山向于淡等三人壓去。方擒龍輕喝一聲,左掌拍出,與此同時天空猛然異變,卻見漫天里的雲朵忽然全部凝結起來,化成一個巨大的掌印,向于淡三人所在的高台拍下來。
「哈哈哈哈哈哈。」正當于淡被巨大掌印壓得無法再承受時,半空里響起一陣爽朗無比的笑聲︰「就算是作犯了,那又怎麼樣。說得好。」
話畢,一股無往的劍氣,憑空而生,瞬間將天空里的那只大手掌削得干干淨淨。
一個白發男子,白衣如雪,自天而降,笑容干淨而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