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有機會得見見你那位新主人
黃昏。
暮色越漸濃郁，半空里流轉著不盡的蕭瑟。西方堆砌著絢麗糜爛的色彩，像踏滅的虹又像是慘烈的血。
擎天宗門外三百里處的某個山谷里，一個少年顫巍巍地向谷外走去，每動一步，便有些許紅色的液體自他身上滴落下來。他滿臉茫然，神情恍惚，眼楮空洞洞地看著前方。
那少年抬頭望天，淒愴的笑了笑。他一抹淡淡的雲間看到了猩紅又半殘的月。
這月，怎麼紅了呢？
少年心中疑惑，抬起極度沉重的手擦了擦眼楮，手上觸到一些冷卻了的液體。
這是什麼呢？
血？怎麼會有血？
頭好痛。我殺人了？
少年看了看自己，衣衫破碎的不成樣子，勉強能蔽體，而這衣衫上盡染滿了紅色的黑色的血。
天空里忽得響起幾聲長嘯，接著便是幾聲令人毛骨聳然的慘呼，淒慘慘得讓人寒毛倒立。少年也听到了這聲音，茫茫然地向發聲處望去，忽然間愕然怔立。
他看到自己的身側橫七豎八地滿是尸體，而自己不知何時手里竟握著一柄長劍，劍上滿是干涸的，濕漉漉的血。
他的不遠處還有一個人在慢慢地爬著。
很面熟啊。
少年想走近那個人，看看他的樣子。
在地上爬行的人一見少年走近他，眼楮里滿是驚恐。
「七師弟，別殺我啊。不關我的事啊，不是我做的。」地上的那人跪在地上抱著少年的腳。
少年覺得好累啊。少年看了看那張臉。
四師兄？是你啊。你怎麼了，為什麼要求我啊，我什麼都沒做啊。
少年呆呆地，不知道平日里囂張至極的四師兄，怎麼會變成這樣子了。自己怎麼會在這里。
我不是和三師兄在房間里喝酒麼？對了，後來四師兄來過一次，把三師兄帶走了，好像是商量真傳弟子大選的事呢。
我醉了呢。看著三師兄走了。
後來呢？
後來……什麼都沒有了。
少年的二師兄見少年沒有反應，雙目沒有焦點，心下一計量。偷偷探手入懷模出一把尖銳的匕首，忽然暴起刺向少年的胸口。少年猝不及防，這一下正中胸口，但少年卻出奇地感覺不疼痛，只是心底油然而生一種悲哀，讓他沒來由的心痛，像是有人在他心里狠狠地剜了一刀。血如泉涌，噴染得少年的胸前仿是綻開了一朵嬌艷的梅。
少年神志漸迷，身體的力氣流失了。他伸出手去想抓住他四師兄的衣角。那四師兄獰笑著，不曾注意。
少年在倒地時，終于牽到了那四師兄的一小片衣角，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那四師兄見少年這樣一笑，心底竟產生一種懼意。驀地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面色大變，一種極致的絕望和驚恐抓緊了他的心。
「七師弟，不要啊……」
少年嘴角一翹，露出一個很純真的笑容，然後說出了四個字。
「紅蓮業火之炎熱地獄！」
下一個瞬間，整個山谷爆出滔天的火焰，一切都在燃燒起來，一切都在毀滅。那搖擺的火光甚至幾百里外的人都能看到。
而幾百里外的半空里，正有一個白袍男子，冷眼看著那場大火，邪魅至極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頗值玩味的笑容，他似乎從這火里看到了些于他有用的東西。而這個白袍男子的肩上恰恰眠著一只小小的白色的靈獸，它身形頗小，似狸又似小狗，周身大部分是雪白之色，只是背部有一絲黑色，嘴尖淺紅。最重要的這只小獸的脖間卻掛著一塊小小的項圈，圈正中的玉上刻著「葉落」兩個字。
白袍男子模了模這只小獸的頭，喃喃地說道︰「小白，多少年沒見了？有六十年了吧。」
「當年我沒有帶你走，你可曾恨過我呢。這些年你跑哪蹭吃食呢。」
「項間的東西，是你的新主人給的吧。葉落？呵呵，挺不錯的名字。有機會得見見你那位新主人。」
那只小獸被白袍男子的手撫得爽了，不由得「絲絲絲絲」申吟了幾句。此時一道火影飛射白袍男子的方向，那只小獸雙目驀然大張，張嘴輕輕一吸，將那道火影吸入口中。然後舒服得叫喚了幾聲，再次睡了起來。
天色其實還早，于淡收拾了點東西就爽快地出了門。
于淡很得意，因為他現在有了一個刻服路痴的最佳方法。從前只要一出村，基本上主不知進退，在這擎天宗也是一樣，除了靈獸役周圍十里的地方，多了就得像蒼蠅亂撞一樣了。但于淡現在覺得無方向的亂走而不用擔心迷路，這種感覺真爽。于淡現在就是被這種美妙的感覺擁圍著。
于淡每次要出門都會在兜里裝上不少細碎的石子。這些可是讓他擺月兌路痴的靈丹妙藥。于淡並不是漫無目的地四下亂走。于淡想來葉子那晚來得突然，現在說不定是回到他的老巢去了。現在趕去當日遇到它的地方去，到處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些線索。
走到那天晚上遇到葉子的樹林時差不多是黃昏了，殘陽如血，留下一抹三色的霞光散布在天空的西北角。
于淡看了看這林子的地面，雜草叢生，看不出來多少人獸走過的痕跡。于淡四處找遍了都沒有看到一些認為有用的東西。
正當于淡覺得再找下去也沒有什麼線索時，眼角瞄到一樣東西，不由得眼楮一亮。于淡湊了過去，那是一顆小小的赤紅色的珠子，圓潤如玉又細如米粒。于淡捏起它來，笑了起來。
再四處尋找時，果然在不遠處又找到一粒。
這肯定是葉子在給我指路。于淡笑意不止。再走下去，于淡就更確定是葉子在給他指路了。
于淡一路上只看著地上，尋找著發著淡光的赤紅色的小珠子，渾然不記得投下石子做路標。就這樣于淡撿小珠子撿到腰都酸澀了，等回過神來時，天已經全黑了。投目四周，竟是全然陌生的地方，而且樹木叢草都有一股草莽的味道，是野生的，靈氣不充沛。
這里不是擎天宗！于淡雖然沒有完整地走完過擎天宗各處，但是他卻知道擎天宗的各處有設有鞏固靈點的陣法，不可能生長出這麼雜亂狂野的東西。
這是哪兒？于淡環顧四周，這像是一個山谷。
咦？空氣里有股奇怪的味道。
于淡看向天空，一時間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