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一些往事（2）
無垠的星空。
身外是無窮無盡的黑色，有生命的黑色，它在流動，它如同風和雲一樣，卷舒來去。
而無限的黑色之中又綴滿了數之不盡的繁星。
星雲如同詭異的花朵，在這星空里綻放著。還有時不時劃過的流星，也是異彩奪目。
柏明躺在星空深處，很久很久了。終于眼皮動了動。柏明微微睜開了眼楮，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禁地笑了笑，心神俱皆明朗。
「柏明。」一個聲音在呼喚他。柏明應聲看去，卻只見到一道強光，而強光下立著一個人，無法看清面容。
「你還是執迷不悟麼？」那個聲音很溫和，不知是否因為剛剛醒來，柏明的頭有些疼，好在並不強烈。
柏明听了听聲音，立即知道了來的人是誰。這個人曾經一起追逐著夢想，一起在這個修仙者的世界的扶持著生存。但到了如今，兩人的道念已然天差地別。自己選擇了苦修，去追尋渺不可及的天道與遠古仙界，而當年更顯虔誠的他，反而落了下乘，只願握緊現下手掌里的東西，做一個坐井觀天的小宗派的長老。
「你所追尋的天道，其實錯了，不是麼？」那個聲音輕聲說道。
柏明輕笑一聲，沒有出口反駁，只是看著昔日最好的伙伴喋喋不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這樣，他在說或者他在咆哮，而自己木訥地听著，然後羞愧不已，覺得自己配不上這樣一個聰明的伙伴。而如今雖然仍在是他在說，但柏明卻知道這一次錯的是對方。
「遠古仙界，其實是不存在的。這只是修仙者為了長久的生存而編出來的謊言罷了。就正如凡人為了自己一生平順而編造出了各種各樣的神仙一樣。假的就是假的，不可能追尋出些什麼來。夸父看見了太陽，以為是近的，結果逐日渴死了。李白醉中見水中月，以為是實的，最後捉月沉江而死了。還要有多少個因此而獻出生命的笨蛋，你才能停止你那愚蠢的行為。」那個人明顯激動了，像用言語來駁醒柏明。
「不。這並不愚蠢，至少夸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過的暖意，至少李白見識到了別人不曾看過的景致。」柏明緩緩開口道，既然說到了這里，無妨再來一次道念之論。
「修仙者，追尋著不過是長生，不過是無敵。然而自古以來我們所知的長生的有幾人，無敵的人有幾個。就連第二境界的大修士，我們都不曾見識過。昆侖聖墟、無上神殿、仙遺之海，玄極洞天。它們在哪呢？我們尋了那麼久都不曾找到。更別說遠古仙界了。」那個聲音反駁道。
「我們沒有見到，不代表他們不存在。你與我現在共處一段小無涯星空，你難道感覺不到這星空里有些蠢蠢欲動的因子麼？我感覺到了天機的存在，正如那恩師當年對我們所說的那樣。我相信他早已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他必定在我們抬望的這片星空的某處看著我們，等著我們。我怎麼可停下我的腳步。」柏明笑了笑，語調輕柔而遙遠。
「天機？你還是要說這世間有天機存在麼？」那個聲音終于有些怒了，指著于淡，或者是指著于淡所在的柏明？喝道︰「醒醒吧。」
「你變了呢，不像從前那樣執著。會不會是被自己的過人的智慧蒙蔽了一顆遠望的心呢。」柏明輕笑出聲，看著對方。
「你以為我不曾有過懷疑麼？他帶領我們進入修仙界的時候，我也曾像你這樣，滿懷憧憬和希望。但是五百年了，我們浪費了這麼多的歲月，可曾尋到半點遠古仙界的蹤影？可曾接近了一絲半毫的天道？可曾踫到一劫半成的天機？」那個人有些歇斯底里了，喝道︰「根本就沒有。因為它們不存在！」
「你不懂了，我現在有這樣一種感覺。就像是已經無限地接近了天機，而遠古的氣息，也很濃很濃了。」柏明語氣中滿是神往。
「明天你就真的要踏入玄階幽殿？」那個聲音知道多爭也是益︰「那可是魔族之地啊。」
「不錯，我想知道我的根限在何處。我要突破自己，踏入第二境界。然後卻那片真正的星空里，追尋遠古的一切。」柏明一臉堅毅，沒有半點遲疑︰「若能探得遠古所去何處，仙道又如何，魔地又如何。」
柏明看著對方，眼神深邃而空靈，說道︰「擒龍，我們是應該相信他。他說到底是我們的恩師，他應該就在這無垠的星空的某處等著我們。我們就要兌現我們當年的諾言了。你不該就此放棄的。隨我一起去吧。」
那個人便是柏明自幼的伙伴方擒龍。方擒龍斷然拒絕道︰「我不會你一起去尋些虛無縹緲的事物，我要的是抓緊當下的東西。如今我已是擎天派的長老，假以時日我便是掌門。如果三千年任期一滿，我便可以自動升入天道盟，無須像你這般像個賭徒。」
柏明輕笑道︰「當初恩師選你我作他的弟子，你靈根比我好太多，修為也進步甚快。我一直很忌妒呢，可是現在呢。我已經達到化神期，而你卻仍不過是元嬰期，還故意隱匿大半修為潛入一個小宗派去。何苦來哉。這擎天派請你我坐陣，也不過是利用我們而已。」
方擒龍听到這句不禁冷哼了一聲，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麼。不過相互利用罷了。不然你以為我隱匿修為做什麼，便是防範那幫老家伙。你若是也留下來，和我一起縱橫凡界，快意人間不好麼？」
柏明笑了笑，淡淡地說道︰「人各有志。前日我已經接受了恩師當年留下的天機印記，成為了天機聖種了，接下來的一千年，你我可能不會再見面了。」
「瘋子。真是瘋了。」方擒龍一臉驚駭地看著柏明，不禁罵了一句，罵完身形一散，從這個片星空消失了。
柏明看著方擒龍消失的方向，長長地嘆息一聲，明天就要去玄階幽殿了，那里可是遠古魔族遺留在人間的不二遺跡啊。那里明顯有著遠古的氣息，只在進入魔殿最深處，畢定能啟動空星往天大陣，或許就能撕裂一切阻隔，直入遠古仙界了。想到這里柏明那顆向仙的心，又狂熱起來了。
那一年，距離天地人三界的魔涌之潮還有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