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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向冬剛一推開家門,廚房里熱騰騰的食物香氣就鑽進了他的感官細胞。
田海防和孟朝陽像兩只餓極了的家犬,進門便用他們的鼻子不停嗅聞。邊聞邊贊嘆道︰「我咋聞到了老北京的風味。」
「還有俺東北那嘎達的味兒……」田海防斷定廚房里有他最愛吃的豬肉酸菜炖粉條子。
陸向冬也聞到了酸菜的鮮味,他換了鞋,沖廚房喊了聲︰「順心,客人來了!」
「噯……」廚房里急火火奔出個身影。
一襲湖水藍的家居服,外面罩了個連體圍裙,透過綁在腰身上的帶子,隱約可見她窈窕秀美的身形。順心平常不喜打扮,總是一條馬尾襯著過于素淨的衣裝。剛才可能是做飯不方便,她把馬尾松松綰了個發髻垂在頸邊,綁得匆忙,耳際的碎發絲絲縷縷地垂下來,立在客廳的燈下,清秀的模樣竟透出一股子無法令人忽視的女人味。
她有些局促,臉不知是蒸汽哈的還是羞赧,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田政委、孟團長,你們來了!快屋里坐……」她絞著雙手,盡量微笑著招呼客人。
「弟妹,我們來打擾了啊……」田海防比陸向冬和孟朝陽大上一點,這聲弟妹叫得很是理所當然。
孟朝陽則把準備好的禮物交給順心,笑著喊了聲︰「嫂子。」
順心有些反應不過來,大大的黑眼珠定在那里,竟然不會轉了……
孟朝陽看著有趣,剛準備用言語逗弄她,陸向冬卻接過她手中的東西,提醒道︰「飯菜都好了嗎?」
順心回神,結結巴巴地說︰「好……好了……你們先坐,我去炒最後一個菜!」她逃也似的奔進了廚房。
陸向冬用胳膊肘頂了頂嬉皮笑臉的孟朝陽,重重咳嗽一聲。
「還不趕緊洗手,準備開飯!」
田海防哈哈大笑,也學著陸向冬用胳膊肘頂了頂孟朝陽,然後幾個大步閃進洗漱間。
幾個大男人在里面不停地說著什麼,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順心悄悄探出頭,朝那片綠色的身影望了望,又迅速縮回來。
媽呀……
簡直比見繼母李春敏還要緊張。
飯菜上桌,幾個男人也各自歸位。
順心用小酒精爐端上最後一個熱氣騰騰的小排蘿卜湯,她也洗了手坐在陸向冬的身邊。
豬肉酸菜炖粉條、地三鮮、京醬肉絲、醋溜苜蓿、甚至還有孟朝陽和陸向冬最喜歡吃的清醬肉。
味道還沒嘗,可是光憑著油光潤澤的賣相和撲鼻的香氣已經令幾個大老爺們激動不已。
「弟妹,你從那嘎達整的東北酸白菜啊。」東北人愛吃炖菜是出了名的。尤其是用高棵大白菜腌漬的酸菜,腌好後切成火柴梗子般粗細的絲,幫白葉綠,久煮不糜。吃的時候,用家鄉本地易熟耐煮的土豆粉,配用骨頭老湯,然後放入爆炒過的五花肉文火炖出的豬肉酸菜粉條子,可口的香氣繞屋脊,幾天都不會散……
田海防的妻子帶著四歲的兒子樂樂回東北老家探親去了,臨走時,他特意叮囑妻子白惠萍一定要捎幾顆正宗的東北酸白菜回B市。這里的腌缸不知是水質不對,還是石頭不對,總之,腌出來的白菜不是家鄉味。
順心說︰「我去我家附近的菜場買的。」她小時候經常帶著順意一起去菜場買菜,對那一片有什麼特色的食材,心中有數。
陸向冬濃眉一蹙,看看她沒有說話。
孟朝陽老實不客氣地叨了一筷子清醬肉,填入口中,咀嚼起來……
嚼著嚼著,他的眼楮瞪得滾圓,伸出大拇指夸贊道︰「正宗!!向冬,你嘗嘗,絕對地道的老北京風味啊……」不過癮,他又往嘴里填了兩塊。
「順心嫂子,你的手藝真是英雄團軍嫂的頭一份啊!尤其是清醬肉,這味道,簡直是絕了……噯,向冬,我們兩個團啥時候搞個聯歡會吧。把廚藝好的軍嫂集中在一塊,比它個天昏地暗……哈哈!!」是吃個天昏地暗還差不多……
順心大慚,趕緊澄清︰「這個清醬肉是我拜托菜場的馮嬸特意給我留的,不是我做的……」
孟朝陽瞪大眼,田海防和陸向冬卻齊齊露出了笑臉。
清醬肉沒有一個星期的風干腌制根本上不了桌。孟朝陽一根筋兒,光知道吃,竟然忘了它的制作流程。
「馮嬸教我腌制的方法了,你們喜歡吃,我回來學著做就是。」順心把京醬肉絲換到孟朝陽面前。「這個是我做的,你嘗嘗。」
孟朝陽剛想下筷,陸向冬卻擋住了他的手。
「犯規了啊……還沒喝頭酒,怎麼就開吃了?」
多年的知己老友,相聚自然少不了酒。
陸向冬開了瓶52度的五糧液,每人倒上一滿杯,輪到順心,田海防起哄,說不喝不行,沒法兒,陸向冬找來一個小酒杯,給她也斟滿。
「我不會喝酒……陸團長……」順心表情為難。
孟朝陽一听她的稱呼眼楮又瞪圓了。
「啥?!嫂子,你喊向冬啥?」陸團長?有沒有搞錯,他們今天可是來慶賀小夫妻新婚的……
陸向冬朝他冷瞥一眼,不帶溫度地說︰「不說話,沒人當你不存在。」
田海防朝孟朝陽使個眼色,提醒他別太過了。
順心看這情況,也不敢再說不喝,她隨著他們一起舉杯,仰脖干完了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