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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順心不應該在乎這種小事。人總歸都在超市,他在與不在有什麼分別。不過,他若是個經常騙人的人也就罷了,可他偏偏不是啊,團長太正派了,要他說謊,簡直比中彩票的幾率還要低。
她懷孕是假,他也幫著圓謊,那是情非得已。剛才呢?團長也是有情非得已的苦衷嗎?
陸向冬確實瞞著順心去接了個電話。
電話是海島打來的,他說賀沖帶著妻子去了新西蘭講學,為期一年,可是賀沖到了國外給地質院發回來的聯系電話院內卻始終打不通。海島說他只能查到這里,因為賀沖的出國手續無任何瑕疵和疑點。
陸向冬謝過海島,又給京城圈子里的龍春撥了過去。他的哥哥在中國駐新西蘭大使館工作,想必通過他的關系查找賀沖不會太困難。
等他打完電話回來,發現順心已經找不到了,里里外外找了三圈,才出現了後來的一幕。
看來,這丫頭是誤會了。短短的一段路,她愣是一句話沒跟他說。
順心和其他的女孩子不大一樣。
她是個宜動宜靜,懂得進退並且有很強自制力的女子。她有時簡單清純得如同一張白紙,有時卻又張弛有度,仿佛指揮若定的將軍。她有很高的智商,任何不符合常理的事情都別想在她面前遁形,可是她卻懂得與人留有余地的相處之道,和她的恩師如此,和她的領導如此,現在,和他也是如此。
她早看出他在說謊,可是卻用輕描淡寫的理由為他找到了舒服的台階下,她並不提及引起不快的事,包括初夜他對她造成的傷害,也被她淡淡一句我在乎但我不怪你,迅速地縫合了。這樣一個美貌和智慧並重的女子,時時刻刻帶給他耳目一新的感覺,和她相處沒有絲毫的壓力,他只感覺心情愉悅而輕松。
這是素卿也不曾帶給他的新鮮體驗,所以,他對順心一直抱著欣賞的態度來對待。
她信任他,所以把隱藏在正常表象下面的髒髒和齷齪和盤托出,這點,他謝謝她。正是她的坦誠,才使事情不會朝著無法挽回的更大的悲劇發展,他既對她做出了承諾,必定會護她周全,無論多艱難,無論要付出什麼沉重的代價,他都會把她護在身後,讓她平安喜樂的生活下去。
順心,你能相信我嗎?
像是感受到他不同以往的深邃目光,她從車窗外轉過臉來,沖他微微笑開……
「陸團長,晚上叫田政委一起來家吃飯吧。我買了茄子,青椒,新鮮五花肉。我們吃紅燜茄子,回鍋肉片怎麼樣?」她留意過團長愛吃的菜,這兩樣一直高居榜首。
陸向冬的鳳眼兒果然一亮。
他唇角的線條變得愉悅,聲音也沒那麼冷了。
「等會我去買瓶酒。」
「嗯……」順心微笑著應了聲。
廚房里重新恢復了人間煙火氣。順心戴著圍裙,正在給新鮮的豬後臀尖剔毛,超市買的豬肉其實處理得很干淨,可是順心對待做飯一向認真,所以重新又用刮刀蘸了熱水再剔一遍。
正思忖著涼菜的菜式,大門處傳來聲響。
她探出頭,發現是買酒回來的陸向冬。
他正立在門廳換鞋,月兌帽。見到順心的小腦袋,唇角微微彎起說︰「是我。」
他把酒放在餐桌上,踱進廚房看能不能幫什麼忙。
順心一邊剔豬毛,一邊帶了絲玩笑說︰「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你說。」他挽起袖子,幫她把碧綠的芹菜去掉葉子。
「為什麼家里沒人送酒呢?」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個高級軍官啊,一團之長,難道就沒有人想走走後門什麼的?
他頭也沒抬,直接回答她︰「誰敢!」
誰敢?
順心不解地問︰「我不懂,是你不讓嗎?」
陸向冬抿了抿唇,抬起英氣逼人的俊臉,說︰「英雄團的紀律是鐵的紀律,在我的手底下干,沒人敢玩那些花花腸子!」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又強調︰「你也要記住,不管是誰把東西送到家里,都得回絕了,知道嗎?」
順心一呆,看著他凜然正氣的樣子,不由得傻笑了一下,點頭說︰「成!」
陸向冬看嚇到她了,臉上的線條松緩了些,緩緩道︰「你是我的妻子,所以更應該注意。」
「唔……」順心的心里漸漸被竊喜佔滿,她笑著眯起眼楮,手底下的動作也變得輕快利索起來。
陸向冬想起件事,跟她說︰「剛才在劉主任家里,我見到市局刑警隊的人了。」
順心也想起來,她去劉阿姨的臥室說話的時候,和幾個穿警服的人擦身而過。
「他們說什麼?」
陸向冬看看她,把擇好的芹菜放進筐子。
「劉主任的尸檢報告已經出來了,他死亡的原因是服用了含有氰化氫的水。另外,在他的辦公桌里,發現了一封遺書,內容只是說他厭倦了現在的生活,加上腰腿病的痛苦,所以才選擇了極端。」陸向冬語氣沉沉。
順心嘲諷的笑笑︰「可能嗎?一個在野外工作了20幾年的老地質學者,竟然會不堪忍受腰腿疼痛的折磨,笑話!」
「我也不相信,順心……但是,我們現在必須要接受現實!」他踏前一步,握住了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