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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向冬內心的震驚不亞于印尼那場毀天滅地的海嘯。
他萬萬沒想到許城軒退居二線竟然是被人告發算計,而造成這一切的幕後黑手竟是即將從B市市委書記升任江北省代省長的姚致謙。
秦芳一臉憤慨地說︰「你爸爸一世英名,全毀在一個小人的手里。」她不無惻然地拉著陸向冬的手說︰「向冬啊,你知道你爸爸的為人,剛正耿直,平生最恨的就是那些宵小奸猾之徒在背後搞手腕、耍權謀。他開始不听我勸,一直和他們對抗著,可惜的是,一己之力又怎能反手為勝,最後一段時間,他的身體確實出了狀況,沒辦法,這才服了軟退了二線。」
陸向冬驚問︰「爸爸的身體……」
秦芳拍著他的手︰「別緊張,你爸爸的病和你父親的差不多,只要藥養著,不要情緒激動發火暴怒,沒有大問題。」
陸向冬把秦芳拉到床邊坐下,沉思片刻,說道︰「我在B市只听說爸爸因為身體的原因退居二線,沒想到背後還有如此復雜骯髒的內幕。」他身處軍營,政治環境相對簡單干淨一些,乍一听到此類事情,骨子里的正直讓他感到既憤慨又惱怒……
「媽媽,您當時為什麼不向我父母求救呢?」他的父親陸榮海雖然在軍隊任職,可是只要爸爸肯主動求救,父親萬萬不可能不伸出援手。
秦芳黯然,耷拉著眼皮說︰「向冬,你爸爸的事情太嚴重了,說了還會連累你的父母,不如,讓他一個人承擔下來。當時我們把一切準備都做好了,沒想到,最後的結果竟是讓你爸爸退居二線……」不幸中的萬幸,老頭子臨了沒有遭罪。
陸向冬心中卻忿忿不平。
讓一個百姓愛戴的清官,好官,賦閑在家養老無用處,就像是剝奪了他陸向冬的指揮權一樣,令人難以忍受。
秦芳能忍,他卻一刻也忍不得。
送走岳母,他立刻把電話撥給了母親尚雨虹。
「媽,我是向冬。」他知道這個時間段素來喜歡保養的母親肯定已經準備休息了。
果然,電話里傳出的聲音帶了絲困倦。
「哦,向冬啊……什麼事?」
陸向冬開門見山︰「江北的媽媽是不是前一段給您打過電話。」
尚雨虹一愣,從被子里坐了起來。
「向冬……」
「您回答我的問題。」
尚雨虹心口一窒,盡量保持著語音的平靜說︰「對,她是給我來過電話,可是我們並沒有說對你不好的事情呀。」
「我能有什麼不好!有事的人您不去幫,總操心我的這點破事算什麼!」他有些壓不住火。
「噯,向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尚雨虹揮開陸榮海欲搶奪電話的手。
「什麼意思?江北爸爸媽媽出了那麼大的變故,您和爸爸不會一無所知吧。」他說出了重點。
尚雨虹頓時語塞。
她神情緊張地看看面容沉肅的陸榮海,壓低聲音說︰「向冬,你不懂,不要亂插言。」
「不懂?我不懂,您為什麼次次把事情做的那麼絕。他們是素卿的父母,也是我陸向冬今生發誓要孝順終老的親人……」
話筒里傳來一聲巨響,緊跟著傳來尚雨虹的驚叫,再然後,陸榮海渾厚滄桑的聲音透過萬里電波傳了過來。
「向冬,爸爸有話說。」
陸向冬重重地吸了口氣,「嗯,您說。」
他模出軍裝兜里的香煙,用火機點燃,推開了窗……
「不要怪你媽媽,她沒有辦法。」陸榮海說。
陸向冬冷笑︰「是沒去想辦法,還是根本沒有想過幫素卿的父母渡過難關。」
陸榮海立在陽台外清冷的月輝之下,語氣沉重地說︰「是我們的能力不夠,不能幫到親家。」
陸向冬手中的煙頭晃了下,灼燙的一頭從頂端掉落,劃過手背落在樓下的花園里。
他不可置信地叫了聲︰「爸——」
記憶中的陸榮海,永遠軍裝筆挺,軍姿挺拔。他經過歲月歷練出來的軍人氣質是那樣的令他崇拜和著迷。所以,當年能夠輕易考取清華北大的優秀生卻偏偏追隨父親的身影,毅然決然的去了軍校。
陸榮海常說︰軍旅生涯的贈與,是鐵與火的贈與,是無數血與汗的贈與。具有軍人氣質,這是軍人的驕傲,它將使你受益一生。
他的強大體現在方方面面,不僅是統帥千軍萬馬的雄心壯志,更有著大海一般寬廣的胸懷。
他崇拜父親,崇拜那個任何時候都不會被困難壓倒的陸軍上將陸榮海。
像是心靈感應,陸榮海也抽出了一支煙,為自己點上。
他深深的吸了口,對遠方的兒子說︰「向冬,你已經不是那個整天領著一群娃兒在大院里肆意奔跑歡樂的孩子王了。你的身上有責任,有擔當,更要有接受現實的勇氣。」
陸向冬沉默著。
「有些事,不能單憑義氣來處理。素卿父親的事,我是清楚的,我和你媽媽當時幾乎要為此事跑斷了腿。可是結果,也只能做到現在這樣,讓他安然養老,不再過問政事。」
陸向冬大大的怔然。
事情並不像他想象的那樣不堪。
原來父母親已經暗中盡了全力,才保住了岳父母一家現在與世無爭的田園生活。只是令陸向冬想不通的是,能讓陸家也毫無辦法的對手究竟有多麼的強大。
他能讓一個普普通通毫無建樹的市委書記登上代省長的寶座,又能讓一個清廉剛正的父母清官差點深陷囫圇。
這人的背景,不能不令人產生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