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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普通灰暗的傍晚,青山南面山谷,忽然卷起漫天的大風。
20多名勘測隊員,圍在地質鑽機前,面色凝重,盯著出來的地質斷裂帶岩層,無法用言語表露他們對眼前景象的震撼和驚栗。
已經勘測過的青山南谷,出現了一條活動斷裂帶,而之前他們鑽探鑽頭對準的洞口,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全都避開了斷裂帶的範圍。
隊里有人在故意搗鬼!
雖然他們都不願意去相信這個事實,可是,大家卻不能否認,一連串的蹊蹺跟某個人月兌不了干系。是他,命令勘測隊負責鑽探機的老王,圈定了一個個鑽探點位。而正是他的英明指導,才使隊員們忽略了這條埋藏在大山里的地震斷裂帶。
避讓地震斷層帶是任何開發建設勘測項目必須考慮的首要問題,有常識的人都清楚,把系著成百上千,甚至是上萬群眾生命的建築工程建在地震斷層或地震地表破裂帶上,一旦發生自然災害,是怎樣可怕的毀滅性後果。
劉雲海緊緊抿著唇,手指抓著鑽探機的圍桿,灰白的頭發被大風吹散。
「劉隊長,怎麼辦!」有人沉不住氣。
劉雲海看看暗下來的天色,沉思了片刻說︰「收工,回營地!」
「那03區……」
「我怕的不止是03區一處有問題……」劉雲海看著幽幽大青山,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風漸漸大起來,刮起山野中的草粒和碎屑,讓人無法視物。
遠處有應急燈忽閃著光芒,越來越近。等燈光終于停住,一聲類似于野獸被觸怒時的嗥叫從忽然出現的汪隊長嗓子眼兒迸出。
「劉雲海,你瘋了!!你要為今天的行為承擔所有的後果!」汪易斌的臉在夜色中猙獰可怖,怒視著鑽機旁邊的副隊長。
劉雲海看著他,任山風卷起他花白的頭發,冷冷地說︰「我承擔發現地震斷層的後果,但是勘測報告由我來寫!」
汪易斌沒說話,臉上卻顯露出復雜難辨的意味。
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被劉雲海當場抓了現行,他沒有任何藉口可以用來圓謊。黃發蓬亂的孫凌燦和面色陰沉的老王立在他身後,默不作聲,他們呼呼的喘氣聲合著山里嗚嗚的風聲,顯得既焦躁又慌亂。
他低估了劉雲海的智商,可是他卻不相信,以老實木訥出了名的勘探隊副隊長能主動發現他們精心布下的局。
「報告可以交給你寫,但是,我有個條件,你得告訴我是誰發現03區有問題的!」汪易斌的好事眼看成功了,可隊里竟然有人能看出03區的異樣,他明明讓老王監視著呢,沒發現任何的問題啊,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他搞不懂。
劉雲海冷著臉說︰「汪隊長,發現重大責任事故,你不追究自身的原因,反而一味要抓出對勘探工作有貢獻的人,你到底什麼意思?」
「就是,汪隊長,你什麼意思!」隊員里也有正義的血性漢子。
汪易斌臉色極為不好,凌厲陰鷙的視線掃過那人。
「你再說一遍,就給我滾回B市去!」無處撒氣,他的矛頭直沖無辜的隊員。
「你才給我滾!老子早忍你忍得夠了,早知道你是個視旁人生命為兒戲的混蛋,我說什麼也不會做你手底下的兵!」隊員梗著脖子吼。
「陳勇,你謾罵領導,想背處分嗎?」
「操,有種你現在開除我!」
「你……莽夫!不可理喻!」汪易斌氣得面紅耳赤,拳頭捏得咯吱咯吱響。
那隊員一下被罵火了,抻著胳膊,一擼袖子,邊往上沖。
「陳勇,不許胡鬧!」劉雲海和幾名隊員架住沖動的隊員,孫凌燦也上前把汪易斌拉到安全的距離。
他扯著汪易斌的胳膊,低聲對他說︰「隊長,我懷疑一個人。」
「誰?」
「你看看這里少了誰?」孫凌燦面色蒼白,可是眼楮卻炯炯有神。
汪易斌環視一圈,瞳孔驀然收縮。
他瞪大了眼楮,猶如崩豆似的艱難吐出三個字︰「夏順心?!」
看到孫凌燦微微頷首,他還是不肯相信︰「沒道理啊!不可能啊,她沒參與03區的鑽探,怎麼能知道青山有地震斷層……」再說了,她近段時間月兌離了勘探作業,成天不在營地,和村里的孩子們混在一起……
等等……
等等,有什麼情況似乎不大對……
她經常帶著村里的孩子去南谷玩兒,他和隊員們在路上遇到了不止一次,他們去那麼遠的地方玩什麼?看風景?講故事?捉迷藏?
這些幼稚的游戲,需要她們跋山涉水去南谷嗎?
孫凌燦一句話點醒他︰「沒有人比世世代代生活在青山的黎族百姓更懂得山里面埋藏了什麼秘密!」
汪易斌沒接話,眼楮死盯著青山通往姜母山村一條黑 的路口。
若隱若現的手電光,一抹縴瘦窈窕的身影迎著山風在黑暗崎嶇的山道上走得極其艱難。
「啊……」孫凌燦的眼里被風卷進草粒,疼痛難忍,他伸手去揉,模糊的視線,隱約看到越走越近的身影突然驚跳起來,向路邊的草窩倒去。
在場的人都以為她絆到土坑摔倒了,可誰知等了十幾秒還未見她爬起來,眾人意識到了不妙。
「師傅——」最先沖上去的,是孫凌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