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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海防把兩個裝著錢的信封交給順心,順心不肯收,田海防硬塞給她說︰「這是規矩,無論在京城還是B市,都興這套禮法。老妹兒,拿著!」
陸向冬示意順心收下,韓巧萍抹抹眼角的淚,指著兩個信封說︰「一個是我和海防的心意,另一個是朝陽的,我們知道的晚,沒幫上忙,對不住你,順心……」
順心還沒來得及言謝,小王又把一個信封塞過來︰「順心,這是我和王連長的心意,你一定收下啊。」
順心垂下眼簾,抑制著眼眶里的熱淚,胸中涌上說不出的溫暖。
簡單而又隆重的追悼會結束,便是令人肝腸寸斷的遺體告別儀式。
在吊唁廳的內廳,哀樂刺耳,悲怮的氣氛令人心碎。供親朋好友瞻仰遺容的水晶棺已經布置得素雅莊重。李春敏面容安詳地躺臥在鮮花叢中,從側面望去,仿佛還活著一樣……
「媽——」一聲尖利的哭喊從順意的口中發出來。她撲向棺體,想再去模模她最親的媽媽。「以後我給誰喊媽啊——媽媽呀——」順心淚如雨下上前摟著她,和妹妹一起放出悲聲,向她們最親的親人告別。
見者無不落淚動容,他們有序地瞻仰完李春敏的遺容,都默默地立在吊唁廳的一角,望著一對命途多舛的姐妹,又一次被無情的殘酷現實打倒……
這時,吊唁廳里走進來一位身著炭黑色西裝的英俊男子。他面容哀戚,神情凝重,手捧象征著懷念的黃白菊花籃,緩緩走向水晶棺。
把花籃放在鮮花叢中,他向李春敏的遺體三鞠躬。
繞棺半周,他停在順心順意姐妹痛哭失聲的地方,目露愧疚懺悔的意味,凝立了片刻,才轉身走向家屬位置的陸向冬。
陸向冬抱著抽噎哭泣的點點,空出右手和來人手心相握……
「請節哀!」
「謝謝。」陸向冬看著周旭,淡淡地回說。
兩人撤開手,同樣豐儀出眾的外貌,卻彰顯出兩種完全不同的氣質。一個內斂沉穩,一個深刻犀利。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短暫的四五秒,外人看不出什麼,可是陸向冬和周旭卻清楚的知道,對方眼波的力量均能強大到進入心靈……
良久。
周旭緩緩轉開視線,似威脅又似調侃地說︰「請照顧好她,不要給我留機會。」
他目光落下的角度,恰恰和陸向冬關注的方向相同。
陸向冬微微牽起唇角,低沉的嗓音像是大提琴一樣悅耳,卻比周旭來得有力度多了。
「我的字典里,沒有輸,更沒有放棄!!我勸你還是不要做夢了!」。
周旭轉過臉看著神態平靜的陸向冬,半響沒有說話。最後他像是自嘲似的笑了笑,沉默著離開……
高挺的身影,在哀婉的氣氛烘托下,看起來是那樣的孤獨,沉重。陸向冬的胸中涌上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對周旭臨走前那抹滿含了深意的笑容,有些許的擔憂……
這種擔憂不是害怕他會對順心有所企圖,而是,周旭目光里種種復雜的情緒,讓天生觸覺敏銳的他,感到隱隱的不安……
青山公墓。
陰雨靡靡,空寂的墓園被蔥翠碧綠的山林環繞著。有山風緩緩吹過,雨絲迷離斜飛,入眼後化成訴不盡的悲傷,想要挽留死者在人世間停留的時間……
順心懷抱著被紅布包裹的骨灰盒,慢慢捧放于早已經準備好的骨灰穴中,和父親並排立在一起。
淚不禁流,她輕聲誦念︰「媽,心願已了,您安息吧……」她的心空洞又惘然,覺得痛,卻又感到深深的愧疚。為了那些過早逝去的生命,為了誰也抗拒不了認識不了的死亡,為了她始終愛著,卻愛得自私,怨責的親人們,感到無比的悔恨……生母的羸弱、寬宏;父親的得意與哀傷、犧牲與永存;繼母的善良和無私,她作為子女,又哪能做到一一探知、一一感同身受呢?
心無盡悲,淚不住流。
她愧對親人們,是她自以為是的執念,與親情隔開了十數年的鴻溝……
她感謝親人們,是他們用生命的代價喚醒了迷路的心,是他們用真摯的情感把支離破碎的夏家,重新又拼湊完整……
爸爸、媽媽、母親,你們安息吧……
「順心……」陸向冬俯身把她從濕滑的地上扶起來,攬著她顫抖的肩膀,安慰說︰「節哀,媽不希望看到我們悲怮失控的送別場面,讓她老人家安心走吧。」
她無言轉過身,在風雨中投入他寬闊溫暖的懷抱……
向冬,謝謝你……
謝謝你的原諒和包容,才使我又鼓起了生活的勇氣。
我愛你,向冬。
我愛我們的點點和承載了無數希望的家……
「我再也不離開你了……向冬,我們永遠,在一起!」她低聲傾訴著心語,眼前厚重的軍綠色和無邊無際的蔥翠山林漸漸交融匯聚,帶給她新生的力量……
辦完李春敏的葬禮,順意執意不要順心留下陪她。經過了人生中數場災難的磨礪,她已經迅速成長為一個成熟有擔當的夏順意。
她深思熟慮後決定要從現在的外企公司辭職,等孫凌燦結束在江北的調查工作後跟他一起去北京發展。她已經看好了兩家公司,並且把簡歷投了過去,正在等待消息。
順心欣慰的同時又覺得深深的不舍。
難道,她們姐妹以後都要分居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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