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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像一塊黑色的帷幕,遮住了天空,散發著迷醉光暈的月亮點綴在黑布之中,零落的星光閃爍著,照亮了整個陽台,仿佛籠上了一層白色的輕紗。
夜深人靜,皎潔的月光將一抹影子拉著細膩而瘦長,一抹凹凸有致身形的貴婦站立在陽台,雙手環抱著胸,帶著成熟優雅的韻味,微風吹著她柔軟的發絲,她抬頭望著天空,白淨秀氣的面容閃過一抹痛楚,竟然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
這時,輕揚的音樂聲劃過了這寂靜的夜,貴婦才緩緩回過神,看著上面顯示著「兒子」兩個字,趕忙平息情緒,白皙縴細的手指按下了接听鍵——
「媽咪,事情很順利,這老頭和老太婆果然鬧翻了……」電話那頭傳來祁洛軒那輕佻的語氣,玩世不恭的味道依然十足。
「好,不管怎麼樣,我們都不能掉以輕心,尤其是米昔嵐,千萬不要小看她。」貴婦人依然謹慎的叮囑著。
「如果我說是她太小看我了呢?」感覺到祁洛軒的語氣中帶著不甘心,貴婦沉默了一會,才開口說道︰兒子,這只是暫時的,很快,她就會知道,我薛海薇的兒子不是好惹的……」
「媽咪,哪里有人這麼夸自己的兒子的,不過你就不要用操心了,一切都會按照計劃來進行,我們很快就能奪回屬于我們的一切。」電話那頭傳來堅定的聲音,隨後變被爽朗的笑容取代。
「好,那我就等著看好戲了。」薛海薇眯起好看的眼眸,打心里覺得為這個兒子而感到驕傲,如果沒有他的存在,她未必會能堅持到今天。
「保證一定會精彩。」祁洛軒的聲音再次響起︰「對了,媽咪,那天我看見威叔了,他還把若凌認作是你,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件事情你以後就會知道,好了,很晚了,你也早點休息。」薛海燕眼中閃爍著火花,將手機掛掉,美眸中閃過一抹哀傷,想著兒子剛剛說的話,心中的情緒洶涌而來,老天憐惜她,讓她僥幸活了下來,唯一慶幸的就是有這個兒子的存在,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在他二十歲那一年,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之後,就已經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其實為人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快樂,只是當她知道這麼多年米昔嵐根本對洛軒不聞不問,這才促使她心中的仇恨越演越烈。
想到這,將身子往後一轉,靠在陽台上,看著落地窗上折射出的曼妙的身軀和那張白淨的面容,它們仿佛依舊美麗,可是,竟然這麼陌生?頂著這張陌生的臉已經二十多年了,每每看到依然覺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腦子閃過另一張精致而又完美無瑕的面容,一顆心慢慢的揪了起來。
但是她心里很清楚,那張是自己曾經的臉,還是妹妹曾經的臉,只是,都已經不在了……
漸漸地,所有的記憶慢慢倒退,將她慢慢的拉回了二十多年前……
***
二十多年前,一對如花的雙胞胎姐妹從廣州結伴,一起來到了香港。到了香港之後,兩人都分別很快就找到了工作,而她由于是學醫的,很幸運的被香港一家不錯的醫院錄用。
她以為生活已經很眷戀她了,沒有想到竟然讓她遇到了祈宵,那個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有交集的祁家獨子,也是因為他,她原本平靜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或許,認識他就是噩夢的開始。
當時,祈宵已經年近三十,但依然風流成性,是香港聞名的公子,換女人的速度比換衣服的速度還要快。
他們的相識,是在醫院的走廊上。
祈宵雖然風流成性,但卻是一個孝子,他的母親重病需要住院,所以無論他多忙,都會抽空來醫院來看望他的母親。那天,當他帶著司機阿威走在醫院的走廊上,目光看著不遠處走來的薛海薇,看著她一身白色的制服,恍若仙子下凡,自有一股輕靈之氣,說不盡的美麗清雅,高貴絕俗,就連一向視女人為玩物的祈宵都不禁驚嘆,眼前的女子應該只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當薛海薇完全無視他,只是快步的擦肩而過的時候,祈宵嘴角劃過一抹邪笑,眼神更加幽深,看著她胸前掛著的吊牌,上面的那三個字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腦海里。
「薛海薇……」好看的嘴角輕輕的揚起,在心里暗暗的說出了這三個字,這一刻,這三個字其實已經神奇的闖進了他的心里。
從那一天以後,祈宵來醫院更加頻繁了,薛海薇的不理不睬並沒有讓他放棄,反而更加激起他的征服欲,慢慢地,越和薛海薇相處,越發現她和以前接觸的女人不同,是那麼純潔,善良,這讓他越發無可自拔,竟然一改風流成性的模樣,變成了痴情專一的好男人,只為能得到美人心,終于有一天,他終于打動了她,最終兩人在一起。
薛海薇也從未因為他的身份而在一起,她只是真的愛上了這個為她改變的男人。
就在兩人發生關系的那一晚,祈宵看著床單上的那一抹鮮紅,不由激動的抱著她說道︰「我要對你負責,我要你做祈宵的妻子,我明天就帶你去見我的媽咪。」
可是,就在她覺得她會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的時候,卻因為那個祈老太太,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
她永遠記得那雙犀利的眼楮,再見到她之後不斷的審視著她,最後只是給了她一張支票,狠狠的丟下一句︰「祈宵的妻子已經另有其人,不會是你,只要有我在,這輩子你休想進祁家的大門。」
就這樣,一個多月之後,那個說對她負責的男人最後還是妥協了,听了他母親的話娶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米昔嵐。
忘記自己是多麼的傷心欲絕,甚至想死的沖動都有,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年,沒有想到命運又重新再讓她與祈宵相遇,這才知道當時祈老太太以死相逼,他才逼于無奈的妥協,他也十分後悔,沒有堅持,就是因為他的懺悔,她依然無法忘記這個男人,兩人又在一起。
也是因為這樣,她有了祁洛軒,可是也正因為祁洛軒的存在,人生再一次發生最大的轉折——
***
想到這,薛海薇的拳頭緊緊的攥起來,雙眸緊緊的閉上,任其淚水肆意的滑落在白皙的臉上,想著那膽戰心驚的片段,整個身子不禁開始顫抖了起來,那恐怖的一天就像噩夢般,一輩子在她的腦海揮之不去。
那是她剛生完小軒一個多月,和往常一樣,正準備抱著他睡覺,就看見祈宵的司機阿威走了進來,說是祈宵讓他來接她,帶她去一個地方。
因為阿威是祈宵的司機,她也認識,于是她就把小軒交給保姆,便走上了車,可是一上車,就被一雙強有力的手緊緊的鉗住她揮舞的雙手,讓她完全不能反抗,最後感覺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等她再次醒來,發現她雙手被綁著,整個人被關在車子里面,而外面正有兩個男人在拿著汽油往車上拼命的倒。
聞著那刺鼻的味道,她頓時明白這些人想做什麼,整個人十分驚慌的想掙月兌著,當那把火熊熊燃燒起來時,她就像個受驚的孩子般,兩眼無神的呆呆看著阿威,無法理解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時,就在她精神恍惚的準備絕望的時候,一雙強有力的手用力的將她從車子拉了出來,隨著一聲巨響,電光火石的一霎那,雷霆萬鈞的爆炸聲,打破了整片天空的寧靜——
看清救她的人,才知道是阿威,那個良心未泯的男人,從他的口中才知道,這一切都是那個叫米昔嵐的女人做的,只因為不能容忍她的存在,還叮囑自己要離開香港,永遠不要在這片土地出現。
但是她舍不得小軒,那個已經被抱走的孩子。所以,她決定整容,繼續留在香港,而她那個與她有著一模一樣容貌的妹妹,也因為支持她,也選擇了整容,只因為想讓那張完美無瑕的臉從此在世上消失——
當然,後面還經歷了一些事情,總之就是兜兜轉轉,好像所有的事情又回到了原點,那張曾經消失的臉又重現在這個世上。
想到這,薛海薇白淨的容顏頓時變得凝重了起來——
***
安世直通頂層的電梯中,只見祁洛軒高大的身子輕輕的靠在電梯牆上,仰頭起頭來,一改玩世不恭的模樣,取代的是一抹諷刺無比的笑意,那是一種痛苦的宣泄。
在記憶中,米昔嵐一直都對自己很冷漠,甚至不聞不問,這一點讓他從小到大的都很難過,卻一直不懂為了什麼。直到二十歲那一年,無意中听見米昔嵐和葉雪的對話,他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竟然不是米昔嵐親生的,而自己親生的母親竟然被害死,而凶手竟然是自己叫了二十年的媽咪……
如今看似活的最輕松的他,其實誰又知道他那顆沉重的心已經讓他無法負荷,忽然有一天,他的親生母親竟然出現了在他面前,告訴了他當年發生的事情,于是母子兩人才開始一直籌劃,只為等待有一天,看著祁家毀滅的樣子。
在「叮」的一聲,電梯打開之後,祁洛軒快速的緩過情緒,恢復了玩世不恭的樣子,走出了電梯。
在秘書的通報後,祁洛軒便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總裁辦公室,一雙桃花眼看著上方那一抹認真的身影,嘴角揚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說道︰「人家說認真的工作的男人最帥,這認真工作的女人何嘗又不是最美呢?」
這話一落,不禁讓安若凌抬起頭,白了他一眼,玲瓏的身子站了起來,秀氣的眉毛一挑說道︰「說吧,今天來又是為了什麼事?」
「若凌,你就不能換一句開場白?」祈洛翊劍眉微挑,嘴角依舊噙著狂蕩不羈的笑容說道︰「比如說,我想你啦,你有沒有想我之類的也可以呢。」
不得不承認,這個祁洛軒有著經常讓她無語的本事,安若凌抬起眼眸,清冷的聲音銳利的響起來,「如果你想听這話,請到別處去听,相信會有一大堆的女人排著隊心甘情願的說給你听。」
祈洛翊抬起俊臉,看著她那冷冰冰的樣子,原本感覺偽裝的心就像被卸去了衣服,變得真實了起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開始戴著假面具在生活著,慢慢他也開始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想到這,雙腳不禁朝著安若凌面前走去,恢復了玩世不恭的模樣,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那發絲,一臉壞笑的說道︰「如果我說,我只想听你說呢?」
「祁洛軒,你能不能正經些……」安若凌邊說著邊想退來身子,想遠離這個玩世不恭的男人,沒有想到卻被祁洛軒的動作嚇到,原來想要呵斥他的話瞬間被驚訝所取代︰「怎麼了?」
若凌是唯一讓他覺得最真實的人,也只有在她的面前,自己都會找回自己。
「不要動,就一下下就好……」祁洛軒雙手緊緊的環抱住安若凌,他知道,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對若凌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樣的感覺從來沒有人給過,是一種莫名的親切感,讓他的能徹底卸下偽裝,真實的看清自己。
過了好一會,祁洛軒這才緩緩地松開了手臂,嘴角劃過一抹頑皮的笑容,這一刻,在安若凌的眼中,祁洛軒不再是那個游手好閑的少爺,而是一個需要安慰的朋友,雖然,從一開始他們就各有所圖,但是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熟悉親切感。
「好了,現在你能告訴我,你來找我什麼事?」安若凌抬起精致的臉龐,語氣平靜的問道。
祁洛軒深深的看了一眼安若凌,眼神中似乎帶著一些意味深長,許久,才張開薄唇說道︰「現在,是你兌現約定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