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科爾特斯的末路(上)
1520年6月的特諾奇蒂特蘭城,沐浴在一片狂風和豪雨之中。∣我∣搜小|說網
厚厚的烏雲遮蔽了整個天穹,讓這座飽經患難的城市,被無邊無際的幽暗陰霾逐漸吞沒。
強勁的山風掠過特斯科科湖的水面,驅散了城內終日彌漫的尸臭和煙霧;黯淡的蒼穹中銀光亂舞,然後化作傾盆大雨狂瀉下來,沖刷著遍地狼藉的寬闊街道。
渾濁的雨水混合著尸骸與血漬,在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緩緩流淌。西班牙長劍、黑曜石砍刀和報廢的弓弩散落在地上,特拉斯卡拉人、阿茲特克人和西班牙人的尸體混雜在一起,因為開始腐爛而變得面目不清,根本無法辨別。華麗的宮殿和祭壇,都在無休止的巷戰之中倒塌崩壞,刺鼻的尸臭味彌漫在全城的每一個角落,讓人幾乎要窒息。到處都充斥著鮮血和死亡的痕跡,顯示出一種仿佛煉獄般的淒烈和悲壯。
——空前慘烈的市區巷戰,已經在特諾奇蒂特蘭城里連綿不斷地進行了三個月,至今依然沒有結束。
在聯合了偽皇帝艾西特立肖齊托的阿茲特克叛軍,順利地沿著長堤渡過湖面,攻入了這座繁華壯麗的湖上都市之後,科爾特斯就派人搗毀了給特諾奇蒂特蘭城輸送高山雪水的高架水渠,切斷了城內抵抗力量的淡水供應,同時還突襲和焚毀了城內的多處糧倉,試圖把負隅頑抗的阿茲特克人活活餓死渴死。
但頑強的特諾奇蒂特蘭城居民,不愧為稱霸中美洲的戰斗民族。哪怕領導他們的那位皇帝已經戰死,哪怕只能喝含硝的湖水,吃草根、草籽、馬蹄蓮,他們也依然堅持要跟敵人進行殊死的戰斗。坐擁數萬大軍的入侵者,雖然逐漸佔領了絕大部分的街區和主要建築,但始終無法徹底平定城內的殘余抵抗。
接下來,為了迎擊迅速逼近的洪休提茲干王國遠征軍,科爾特斯和他的盟友們不得不從特諾奇蒂特蘭城抽走絕大部分兵力,調動到奧通巴村組織會戰。
特諾奇蒂特蘭城的阿茲特克軍隊趁機發動反攻,趁著敵方兵力相對空虛的機會,逐漸收復了全城的一半街區,使得戰局逐漸轉危為安。等到奧通巴會戰大獲全勝,西班牙遠征隊和叛軍一敗涂地的捷報傳來,在特諾奇蒂特蘭城內堅持奮戰的阿茲特克勇士們,更是歡欣鼓舞,認為恢復國家的希望就在眼前。
這些在瓦礫和廢墟間頑強奮戰了幾個月的勇士們,正急切地渴望著他們的新首領庫奧赫特莫克皇帝,帶著各路援軍盡快歸來,然後帶領他們打響一場轟轟烈烈的大反攻,用敵人的鮮血來洗去都城淪陷的恥辱!
然而,阿茲特克勇士們的希望注定要落空,特諾奇蒂特蘭城內再也不會有什麼轟轟烈烈的大會戰了。∣我∣搜小|說網
因為,幾乎就在西班牙潰兵和叛軍殘部倉皇逃到特諾奇蒂特蘭城,與他們在城內的留守部隊會合之際,一場恐怖的烈性瘟疫突然在這座城市里爆發,「公平」地同時奪走了交戰雙方絕大部分人的生命。
——連綿數月的殘酷巷戰,讓特諾奇蒂特蘭城內的每一條街巷,幾乎都堆滿了腐爛生蛆的尸體,並且根本無人顧得上清理,使之淪為了各類病菌滋生的絕佳溫床……結果就導致瘟疫在這里爆發得尤為酷烈!
奧通巴會戰之後,科爾特斯身邊原本還殘留著一批西班牙士兵,加上後方的留守部隊,總共也有將近六百。但在逃回特諾奇蒂特蘭城後的十天之內,他的這些嫡系部隊就在瘟疫中死得只剩了四十多人。而他留在特諾奇蒂特蘭城的八千印第安人同盟軍,也在瘟疫之中不是病死就是逃跑,最後只剩了三百人左右。
按理來說,這本來應該是阿茲特克人對敵人發動大舉反攻、一舉收復整個都城的天賜良機。但問題在于,阿茲特克人在這次瘟疫之中倒斃的速度,竟然比科爾特斯麾下的西班牙人還要更迅速!
——由于被艱苦的守城戰和惡劣的飲食條件嚴重損害了健康,並且比西班牙人更加缺乏對這些陌生病菌的免疫能力……結果,特諾奇蒂特蘭城內一時間處處尸首枕藉,成千上萬名阿茲特克人的生命,都在瘟疫中如同清晨的露珠一樣被瞬間蒸發。
少數僥幸未曾染病的幸運兒,也只得含淚乘著獨木舟逃到郊外,不敢繼續在這座死亡之城里多待下去。
在戰前曾經擁有二三十萬人口的特諾奇蒂特蘭城,很快就成了一座荒無人煙的鬼城。除了某些性格最為頑固,寧死不肯離開家園的阿茲特克人,還有一些無處可去的倒霉蛋,幾乎人人都對這里避之唯恐不及。
而科爾特斯和他最後的一小撮部下,則正是被困在這座鬼城里,再也無處可去的倒霉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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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諾奇蒂特蘭城中央一座宏偉的巨石宮殿內,到處臭氣沖天,垃圾遍地。醉醺醺的西班牙士兵們,神志不清地提著酒瓶和刀劍,在庭院中、走廊內和大廳里跌跌撞撞地四處游蕩。盡管此刻是在白天,也依然到處都能听見他們語無倫次的高聲笑罵,以及本地土著女人被凌辱的尖叫聲。
隨著瘟疫的迅速蔓延和形勢的日益絕望,困守在這地方的最後一批西班牙人,已經開始了徹底的自暴自棄,軍紀秩序之類統統都頹廢得不成樣子——趁著自己還沒有遭瘟病死,身邊有酒有糧有女人,他們一個個整天酗酒的酗酒,縱欲的縱欲,總之能夠快活一天是一天……只要今天能夠一邊暢飲龍舌蘭酒一邊摟著之前搶來的土著姑娘開心,明天就是染上瘟疫一命嗚呼,或者被阿茲特克人用標槍戳死,也算是值了。
而最後幾名僥幸未死的西班牙指揮官,也是整天借酒澆愁、醉生夢死,根本無心去約束部下。
——反正大家很快就要一塊兒去見上帝了,又為什麼不趁著這最後的日子,好好地放縱一番呢?
到了如今這等境地,他們對于科爾特斯有關征服墨西哥的宏圖偉業,早就是完全不抱什麼希望了。
可問題是,此時的這支隊伍,已經陷入騎虎難下的局面。不管是阿茲特克人、特拉斯卡拉人還是中國人率領的遠征軍,甚至就連同為西班牙人的古巴派遣軍司令納瓦埃斯,如今都根本不肯給他們留一條活路。那些底層的小兵雜役投降過去,一般還能被接納,但科爾特斯的親信死黨卻一律都要處死。他們這些高級指揮官們此刻是上了虎背根本下不來,因此只能跟著科爾特斯生死與共,看看能不能等到什麼奇跡。
荷南.科爾特斯蜷縮在一條厚厚的毛毯里面,皺著眉頭看到部下們在四周酗酒喧鬧、胡天胡帝。
出于以往的習慣,他很想要站出來呵斥一番,顯示一番作為最高統帥的威嚴。但極度虛弱的身體和嘶啞發痛的喉嚨,卻讓他既站不起來也喊不出聲,只得閉上眼楮無奈地嘆氣。
——在那場決定命運的奧通巴會戰之中,科爾特斯「勇敢」地試圖用長矛對抗穿越者的十輪大卡車,當場被撞飛出去,摔斷了右腿的骨頭和好幾根肋骨。好不容易逃出了戰場,被親信們救回了特諾奇蒂特蘭城之後,科爾特斯又不幸染上了瘧疾,整個人每天從早到晚不停地打擺子︰一會兒感覺渾身發熱,仿佛坐在火爐上一樣大汗淋灕;一會兒又如墜冰窖,冷得他裹著厚毛毯還不停地打顫……
所以,面對這種烏煙瘴氣的頹廢景象,科爾特斯同樣是既無心也無力去管束。
更何況,在他的內心深處,也是跟他的部下一樣頹廢和絕望。
在瘟疫剛剛爆發的時候,科爾特斯還曾經嘗試過拋棄病患,帶著健康的部下逃出這座死亡之城。
但是,特諾奇蒂特蘭城位于特斯科科湖中央的一座島嶼之上,如果科爾特斯的遠征隊想要離開城市,要麼走連接島嶼和大陸的長堤,要麼就只能乘船走水路。
偏偏阿茲特克人的獨木舟船隊依然控制著湖面,西班牙人的手里連一只筏子都沒有,所以水路根本走不通。而之前他們進城時走的長堤,此時也被阿茲特克人和洪休提茲干王國遠征軍的先遣部隊牢牢封鎖,兵力劇減的西班牙人試了幾次都沒能突圍出去,只能再一次縮回城內,束手待斃。
在幾個月之前,科爾特斯費盡心思想要奪取的特諾奇蒂特蘭城,此時卻成了囚禁他自己的堅固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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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關于馬主任是怎樣被磨練成為一個祥瑞的經歷,我確實是借鑒了之前在論壇上看到的一個段子,根據里面單人多次穿越的創意改編出來的,不過內容絕對都經過了自己的改編。那個帖子上並沒有給出作者的署名,如果不是今天有熱心的讀者指出來,我還真不知道這個段子的原作者是起點的特別白前輩。
特別白前輩,在下沒有事先說一聲就借用了您的點子,真是對不住了,還請多多諒解。
總之,在我的設定之中,王秋這個團隊的幾名成員,都有各自十分醒目的性格特征,而他們的性格也都有著自身的來歷——最高領導馬主任是一位極端的民族.主義分子,其性格成因已經在上一章進行了描述。而楊文理政委則是一位傳統的老革命,一位國際.主義戰士,堅持著「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的理念,也可以說是一種紅色的「普世觀念」,在很多方面都與馬主任對立,其性格成因會在以後的內容中講解。
所以,面對著馬主任的反人類、反文明的極端行徑,身為老前輩的楊政委才會負氣出走。
王秋在小說的開頭只是一位庸碌的普通大學生,只是稍微有點勇氣和冒險精神,其性格還有待磨練。而馬彤學姐則是兼具著腐女、百合女和貪財的屬性,偶爾喜歡搞搞怪,但內心並不邪惡。蔡蓉團長表面上看著像是一個瘋瘋癲癲的小丫頭和御宅族,但實際上嘛……嗯,這個還是以後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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