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仙芝母親和乳母看高仙芝居然也沒辦法,急的放聲大哭,高仙芝抽空問士兵,知道是這麼回事趕緊道︰「走。」
有護衛要動,高仙芝心頭郁悶無處出氣,遂惱怒發泄道︰「爾等是李嗣業對手焉?」
護衛們無語了。
高仙芝苦笑連連,知道自己也扯過了,李嗣業這次發飆又不是反叛,也不是針對自己的,雖然說上下級的等級還在,但是在安西四鎮,上下乃至高仙芝自己心中對李嗣業這個怪胎都是另眼相看,區別對待的。
和那個瘋子來硬的,估計會搞得自己灰頭土臉,而再想想平日听說的,鄭德全也的確有些妄為了,于是高仙芝對了母親乳母道︰「我去看看,唉,德全妄為也該管管了。這次能有一命回來,再不可護著了。」
兩個女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帶人馬出去,心中不知道又會出什麼事情,一邊只能罵鄭德全,再覺得李嗣業太多事,最恨封常青此人,腿瘸貌丑,當年求著我兒才得到了做侍衛的機會,如今才起來一點,就對著高家下手了?
不理會兩個人女人在那里頭發長見識短的抱怨擔憂。
高仙芝一路奔到使院,已經听到了里面鄭德全的哀嚎聲,他叫一聲,李嗣業喊一聲好,在那里大嚷︰「給本將重重的打,混賬東西,今日不替大帥管教你,來日害了大帥!藐視同僚,幸進小人,可是要惹將帥分心?什麼玩意。我草*。」
鄭德全的母親是高仙芝的乳母,高仙芝正听到最後一句,氣的扯了下嘴角,想想和這個混人沒辦法計較,大步走了進去,使院兵卒等見到他全肅立了,堂下鄭德全正被按著打軍棍,見到高仙芝來,嚎叫道︰「哥哥,李嗣業封常青辱我,你要為我做主啊。」
李嗣業勃然大怒︰「找到靠山了?」推開士兵,上去對他就是幾拳,才恨恨的見過高仙芝,周圍人全啞然著,高仙芝威風日重,將士心服,打的畢竟是他弟弟,多少有些忐忑,誰想到李嗣業當面上去還打?
高仙芝听他一句幾乎是賭氣的話,再看李嗣業那桀驁找茬的眼神,無奈的擺擺手︰「何事如此?」
「回大帥,此輩狂妄,藐視上官,違法軍紀,扣款軍需,長街縱馬,另外,城中酒肆十家十家霸食霸飲。」李嗣業冷冰冰的站在那里,手里拿了一大卷封常青剛剛取來的鄭德全的歹事,最後咬牙道︰「等等。」
隨後將這些遞到了高仙芝面前,高仙芝繞過在封常青讓出的位置坐下,看著看著也心里有些發毛,這等事情實在是壞,且壞的太不上道,仗著自己就如此,這是在邊軍駐地,假如在長安豈不是惹事?皇帝在軍中能不有耳目?
他抬起頭來,剛剛被李嗣業打的不敢吱聲,都傻眼的家伙還在那里哼哼,對上他的眼楮忙就叫起來︰「大帥……」
李嗣業上去一腳踹他上,扯動棍傷,疼的他嚎叫一聲眼淚橫流。
高仙芝嘆了口氣問封常青︰「判多少?」他不想這個時候和李嗣業扯,那家伙口氣現在沖的很呢。
他不想,李嗣業卻找他了,搶著道︰「封中使看大帥面子給了六十軍棍,哼,老好人一個,還暗示輕輕打!」
高仙芝站起來,對封常青致禮︰「謝將軍維護家門名聲。」
李嗣業翻白眼,封常青連忙回禮,高仙芝再看李嗣業︰「嗣業不必惱火,這等事情我的確不知。封常青既判,便繼續吧。以後再犯,無需問我,李嗣業將軍盡可斬之。」
看看面色白的可憐的鄭德全,高仙芝道︰「棍後回府,收拾東西回老家去吧。軍中留不得你,若在家鄉胡為,我也定不輕饒。走之前,將所貪輜重軍需盡數還于封常青面前。」
李嗣業按手問︰「還有二十軍棍?」
「還有十五啊,還有十五啊。」鄭德全大驚失色,怎麼又多五棍子。
周圍士兵看到這滑稽一幕無不偷笑,封常青也是哭笑不得,高仙芝被他刺的舉起手指著李嗣業,指了半天後憋出一句︰「依你,依你,軍法之外不得再動拳腳了。」
「謝大帥。」李嗣業當即就認了自己多害他五軍棍的說法,轉頭居然對士兵︰「再打二十軍棍,大帥說了,給我打的重重的,打出記性來。」
鄭德全真的想死,高仙芝不來也許還少五軍棍,一來被打多了不說,還趕自己回去了,回鄉下自己能干嗎啊?種田去?做地主?
軍棍已經 啪啪的下了,疼的麻木的家伙之前緩了之後現在敏感的很,一打更刺痛,只叫的慘烈,到最後又麻木了,人已經幾乎昏了過去。
李嗣業好心的很,去和高仙芝套近乎︰「大帥,你看他這樣還是洗洗吧,過幾天再送回去,免得你乳母傷心。要不去我軍營?」
鄭德全猛的尖叫起來︰「我不去,我不去,我要回家。」
看李嗣業已經如同看鬼一樣。高仙芝嘆口氣,不搭理李嗣業,問封常青,那宋偏將如何處置?封常青冷聲道︰「當斬。」
也不等姓宋的說不公,李嗣業沖了過去,單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狠狠的一捏,整個堂上听到 嚓一聲脆響,李嗣業松手,那個白痴已經癱在了地上,高仙芝心中知道李嗣業急于前去是為了自己遮羞,畢竟不能真殺了鄭德全。
心里嘆這李嗣業那里是糊涂,精明著呢,偏偏真的無欲無求,哪里來的這種怪胎?
殺了人的李嗣業拍拍手︰「來啊,派人去抄了他家,看看他家還有什麼玩意,大軍日耗甚巨,讓他發揮點余熱吧。」
軍士領命而去。
堂上只剩下三個人,高仙芝又對封常青一再抱歉,鄭德全辱他的事情不是一次二次,高仙芝不好明說,封常青氣已經消了,現在看高仙芝又如此,反而感動。至于李嗣業則坐那里不走,高仙芝要走了回顧他︰「你還在這干嘛?」
「晚上找老瘋喝酒。」
「不叫我?」
「怕請不動大帥,再說大帥今晚府上必定事多,來日如何?」
高仙芝氣的發笑,咬牙道︰「知道就好,明日請我飲酒,我就不計較你。」
「大帥說的?」
「走了走了。裝瘋賣傻的家伙。」高仙芝擺擺手,懶得再搭理他,轉身走了,封常青看著李嗣業擠眉弄眼的,低聲道︰「謝謝。」
「什麼話,同僚嘛,怎麼令這種小人狗仗人勢欺辱?晚上請我喝酒,要不,明天你請大帥喝酒吧,帶上我,今天就免了。兩頓合一頓。知道你不富裕。」
封常青給他說的窘迫急了︰「來人,關門,拿酒,上菜。」
士兵們大笑,李嗣業在那里招呼︰「來來來,一起來,喝酒無大小,跟著窮鬼上司也不容易,拿去買點好菜來,快。」
說著掏出自己腰間的一個袋子,里面叮叮當當。
封常青吃驚的發笑︰「你帶錢?」
都等于是軍區副司令級別了,排名還在前五的,居然隨身還帶錢?換誰誰也吃驚的很。
李嗣業翻了下眼,說道︰「喝的兵血啦,帳下那王八蛋親兵上次和某賭錢出千,饒了他幾次,這次又出千,被某抓到,把本錢全吐出來了,這才有錢的。」
和屬下聚賭?
封常青可是軍法官,頓時無語。
李嗣業笑了︰「是啊,分兩隊賭步兵對陣,那王八蛋帶的人內穿襯凱,還夾帶鐵棍,真不地道。」
原來是操練時候賭注。
封常青只好當沒听到,示意手下去買,李嗣業招呼出去的白曉德︰「你不是龜茲王子麼?」
白曉德點頭。
「那你有錢吧?去再添點酒,我叫席元慶他們來一起聚聚?」
白曉德忍不住笑,再點點頭,出去了,封常青麾下看的瞠目結舌,這麼明目張膽敲竹杠的上司也真是就李嗣業做的出來。
封常青大笑︰「我說怎麼選白曉德跟你?」
「中使錯了。」李嗣業突然正色起來︰「白曉德武藝了得,為人忠誠,我才選他。十年之後,白曉德當不下于你我。」
封常青被刺的狼狽,連忙道歉。
李嗣業大大咧咧的擺擺手︰「無妨無妨,他有錢也是真的,哈哈。」
被這二皮臉扯的死去活來的,封常青終于知道大帥為何看到他就躲的原因了,一會兒,外邊馬蹄急,席元慶等全涌了進來,親兵們提了酒菜,一起在院內擺酒,外邊有商家求見李將軍,李嗣業問可是送禮,是就進來。
諸將大笑,商家果然推了酒菜進來,拜謝將軍和中使為城除害。
李嗣業哈哈一笑︰「吃你一頓就是,一起入席。」
商人不敢。
李嗣業扯過就拽坐一邊,舉杯環顧同僚。大聲道︰「大帥起于微末,中使出身貧寒,我李嗣業也不過落魄投軍,能有今日富貴亦不可忘本,大唐軍民豈分卑賤尊貴?四海之內皆是一家,同為帝國戍邊,更有同袍之義。飲!」
「將軍所言正是。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