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大胖子佩爾納笑眯眯的看著雪莉。
雪莉抖得厲害,下意識抱緊了小撒加,「你,你要干什麼!」
「卑賤的女僕啊……」佩爾納額頭上都快滴出油了,「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麼,波拉克莊園要繼續存在,必須要看我的臉色啊。」
雪莉知道了這胖子的身份了,她嚇得不行,可始終緊緊抱著小撒加,由于用力過猛,本來被嚇住的哭聲又從小撒加的嘴里迸了出來。
「佩爾納大人……」撒德爾咬咬牙,走到佩爾納身邊。
「你叫我什麼?」佩爾納轉頭看著撒德爾,臉上依舊笑容可掬。
「岳,岳父大人。」撒德爾低下了頭,殊不知,十幾分鐘前,這顆頭顱還高傲的仰著。
沒錯,這個胖子,就是撒德爾伯爵的岳父,茱迪的父親,奧菲拉爾大陸排名第四的蘭頓商會的二當家!
「嗯。」佩爾納微笑著點頭。
「能不能……」撒德爾小聲問。
「不能。」佩爾納搖搖頭,望向雪莉,「難道要我發火嗎,把孩子給我,那是波拉克家光榮戰士血統的傳承,而不是一個女僕的孩子。」
「求求你!求求你!」雪莉驀地哭叫起來,迷人的眼楮中盡是惶恐,此時此刻,她只能無助的望著撒德爾……
可是,撒德爾卻避開了她的目光。
于是,她絕望了, 的一聲跪倒在地,抱著小撒加不住的磕頭,由于沒有手支撐,她的額頭重重撞在堅硬的石地上。
「求求您,求求您……」雪莉翻來覆去只能說出這句話,鮮血順著她的額頭流下來,滴在地上,蔓延出一條紅紅的線。
啪!
雪莉頭一偏,吐出一口血,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很重,讓她幾欲昏厥。
「哇!」小撒加猛地高聲哭叫起來,母親的血落在他的小臉上,激發了他的本能。
「賤女人!生的賤種!只會哭!吵死了!」茱迪一腳蹬在了雪莉的胸口上,雪莉不由向後倒去。
這一腳很重,小撒加從母親的懷中被震出,高高拋起,眼看後腦就要著地了。
撒德爾大驚失色,身形急晃……
可卻有一雙手先于他接住了孩子。
「又是你!」茱迪狠狠瞪著懷抱著孩子的那個男人。
「你們……太過分了。」利特年輕英俊的臉上盡是憤怒。
雪莉則從地上爬起來,抱住了利特的腳,哭叫著,「把孩子還我,把孩子還我……」
「放心。」利特一手抱著小撒加,一手將雪莉扶了起來。
很溫暖的手,當雪莉的肩膀感受到利特手心的溫度時,她渾身一顫,當從利特手中接過小撒加時,她的心也平靜了許多。
「你在干什麼!」利特瞪著撒德爾,「你口口聲聲說的戰士的榮耀呢!連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護不了,你還算什麼狗屁戰士!」
「閉嘴!」撒德爾臉漲得通紅,「你懂什麼!利特!」
「至少我知道她現在有多害怕!」利特指著雪莉。
「年輕人啊。」佩爾納拍拍撒德爾的肩膀,制止了他的爭辯。他笑眯眯的望著利特,「年輕的心總是沖動的,讓我教教你吧,有時候生存更重要,在權勢下,你眨眼就會失去,眨眼也能得到,關鍵看你怎麼選擇……」說到這里,佩爾納拿出了一張雕刻著細致紋路的薄薄的金屬卡片,「吉亞的治安長官是吧,我和你們的卡斯特羅大公爵有著很好的關系,這里是100萬金幣,可以在奧菲拉爾任何的金行提取,拿走,然後離開,我不想因為這一件很簡單的事情而破壞了吉亞的安詳和寧靜,以及,我和這里的貿易往來。」
利特盯著佩爾納手中的金卡,沒有說話。
而雪莉則又害怕起來,她本能的後退一步,死死抱住孩子,驚恐萬分的看著利特。
「如何?」佩爾納笑著。
「100萬,真多啊。」利特也笑了,「我身為吉亞的治安長官,當奧丁聖日歷*,才能得到這麼多錢。」
「是啊,年輕人,出色的戰士,我看得出來,你快要成為六級的戰師了,前途一片光明啊,沒有必要為了一個不值得的女人丟掉性命,你要是喜歡女人,我可以……」佩爾納侃侃說道。
「住嘴!」利特突然打斷了他。
佩爾納的笑容僵在臉上。
「連听你說話……都覺得是種侮辱啊。」利特深深吸了口氣,望向撒德爾,「對不起了,我的朋友,從現在開始,我們之間的友誼,到此為止。」
撒德爾張口欲說,卻被鮮血迷蒙了視線……
利特的血!
是亨勒!
當佩爾納招手的時候,他瞬間從小院門口到了利特面前,只是一招,就讓原本就受傷的利特傷上加傷!
「一個小小的治安官,呸!」佩爾納不再和藹的笑了,眼神變得凶狠起來,那朝地上吐口水的模樣和一個市井無賴沒什麼兩樣。
「把孩子抱過來,真煩。」佩爾納朝雪莉一指,對亨勒道,他完全撕掉了強裝的貴族外衣,露出了本性。
……
「我的孩子!」
望著幾人離開的背影,趴在地上的雪莉聲嘶力竭……
「卑賤的女人,聲音可真難听。」茱迪回頭鄙視得望了雪莉一眼,「父親啊,您這次來吉亞準備待多久?我等一下就去吩咐下人們,為您準備最好的宴席。」
「好,我的女兒。」佩爾納笑道,「順便可以將卡斯特羅大公爵一並請來,听說盧士安新的國王上台了,那是個野心勃勃的小子,這一下,希爾的邊境又不平靜了。」
听到佩爾納的話,撒德爾不由抬起頭。
「想起你哥哥的仇恨了嗎,我的女婿。」佩爾納望著撒德爾,「你可不能上戰場,你得陪著我的女兒,還有……」他的視線落在了茱迪懷中的孩子上,「你們的兒子。」
撒德爾目光閃動著。
而茱迪則有些惡心的看了小撒加一眼,如果不是她父親讓她抱著,她連摔死這孩子的心都有。
「大人。」亨勒走到佩爾納的身旁,壓低聲音道,「剛剛收到會長大人的魔法傳訊,新的一批武器鎧甲已經運往了這里,他完全相信您能和卡斯特羅大公爵達成協議……」
「那是當然啊。」听到亨勒說「會長」,佩爾納的笑容變得有些奇怪,「那是個貪婪的家伙,我們賣給他的裝備價格已經夠高了,他再轉手賣給他的國家,如果不是希爾有錢,他的哥哥卡里特國王是個修煉的狂熱者……」佩爾納說到這里,又朝小撒加望了一眼,然後目光和茱迪相撞……
茱迪輕輕點了點頭。
佩爾納則又露出笑容,那張圓圓的胖臉似乎像放心了什麼一般。
「好久沒有吃到吉亞的紅燜鹿肉了……」佩爾納左手拉起撒德爾,右手拉起自己的女兒,笑呵呵的朝著莊園中最華美的一棟房子走去。
多和諧的一家子啊……
哪管那破敗的小院中,失去孩子的女人那淒厲的哭號。
是啊,只能悲傷,只能哭號,如果不是佩爾納稍微顧及了一下撒德爾的感受,也許她連哭號的機會都沒有了。
……
雪莉哭得嗓子都啞了。
她的額頭血肉模糊,她的眼中,已經流不出淚水。
十月懷胎,辛苦分娩,換來的,只是這血,還有淚。
原來,身份低微的賤民是沒有選擇的,原來,讓她快樂讓她滿足的那一點小小的幸福,是短暫的。
最終,會輸給那凶惡的人性,還有金錢,權勢。
完敗——
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
她只是,一個工具,一個利用了就可以隨便拋棄、隨便殺死的工具罷了。
啪嗒……
一點血跡在她眼前的地上散開。
她抬起頭,一張年輕英俊、卻鮮血斑斑的臉映入了眼簾。
「謝,謝……」雪莉說不出後面的字,已經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她的聲帶因為過度的恐懼和傷痛,嚴重受損。
「別說話。」利特抹去了臉上的血,蹲,將雪莉抱了起來。
雪莉掙扎了幾下,便無力得靠在利特的胸膛上。
一絲溫暖從她心底涌出,在那巨大的悲傷的陰霾之中,悄悄點亮了一盞燭光……
然後,濃重的疲倦襲來,她失去了意識。